伪军在日军的枪口威逼下,又哆嗦着慢慢朝桥靠近,虽然布织濂池拍着胸脯保证有强大的火力支援他们,可是两个伪军中队长也不是傻子,河北岸的两个山坡是天然的桥头堡,距桥不到一百米,整个桥面一览无余,而南岸虽然绵延一片小山坡,可没有一个山头是比那两个桥头堡高的,更重要的是,这些小山坡,离桥最近的也有两百多米,要夺桥就得冲过这两百米无遮无挡的大路。“准备好了吗?天马上就要黑了,离撤离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赵友光笑了笑,看着远处的日本鬼在调兵遣将。“没问题!赵连长,老子不怕日本鬼!”叶崇山吼道。伪军的第一次冲锋很快就被神枪队精准的子弹和叶崇山机枪的怒火赶了回去。布织濂池派出一部分部队顺河西进,想从木桥过河,可是刚刚一个骑兵跑回来告诉他说,木桥已经被炸毁,过不了河。布织濂池大怒,接连几个耳刮子甩在伪军中队长脸上泄愤,“500军”大部队已经撤离,几百个日军、伪军竟然拿几十个占据桥头堡的中国士兵毫无办法!日军混合伪军又进行了一次冲锋,可是除了丢下几十具尸体,仍然不能靠近石桥一步。天已经黑了下来,可是一轮明月把地面照得惨白,进攻的日本鬼子无法利用夜幕靠近。
布织濂池恼火地看着月光下的桥头堡,虽然另一个大队也赶到战场了,可是赵友光占据了绝对的地形优势,人再多也难以冲过不到五米宽的石桥。七点多的时候,有一队日本鬼想利用绳索找地方渡河,可是清水河河水湍急,两个下水的日本鬼子被冲走,无奈的日本鬼子只好又回头,在桥前想办法。晚上八点,离撤离还有一个小时,日本鬼还在再河边打转,无可奈何,8点半,从菏泽出发的迫击炮分队赶到后形势才扭转过来,有了曲射火力的掩护,神枪队开始有了伤亡,叶崇山的机枪不停地扫射着桥面,直到子弹打光,这时候离撤离时间仅剩下十分钟了,赵友光看了看手表,桥头堡已经一片狼藉,那挺没了子弹的马克沁也被迫击炮炸毁,叶崇山手上拿着一支阵亡士兵的三八大盖,身边仅仅剩下韦世清和叶崇山两人了。“叶班长,时间到了,你们可以走了。”桥已经失守,山坡下传来日本鬼和伪军虚张声势的叫喊声,赵友光把怀表调了一下,把指针调到九点整,把怀表递给叶崇山说道。叶崇山奇怪地接过怀表,问道:“赵连长,你……”“我在这里挡一下,阿清,你跟叶班长先走。”赵友光又笑了笑,“快走吧,一下子他们就爬上来了。
”“光哥……”韦世清刚开口,赵友光就打断了他:“阿清,神枪队就剩你一个了,你回去,算给我的神枪队留颗种子,叶班长,我把阿清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明天中午十二点前赶到梁庄,团座在那里等你们,走吧。”赵友光轻轻地推了他们俩一下,叶崇山知道劝不了了,山坡下日本鬼的嚎叫声越来越近,把大刀插到背后,拎起三八大盖,一手拖了韦世清一把:“走吧!”“光哥……”韦世清还不想走,可是赵友光没有再理他,把几颗手榴弹收集起来,拧开盖子整齐地摆在面前。“光哥……”韦世清大声地又叫了一声,赵友光还是没有回头,朝他摆了摆手,拉开一颗手榴弹,朝快爬上阵地的日本鬼人堆里扔了过去。韦世清跟着叶崇山,从山坡上跑下来,日本鬼子已经爬上了山坡,赵友光举起大刀,大吼一声:“杀!”韦世清扭头看了一眼,赵友光的大刀反射着惨白的月光……“快走吧。
”叶崇山拉了他一把,山坡上赵友光已经被团团围住他的日本鬼刺倒,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吼出一个字:“杀!”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他的生命随着爆炸声化成一朵绚丽的焰火……一队包抄的日本鬼在月光下看到了呆立的叶崇山和韦世清,朝他们追过来,叶崇山顾不得那么多,拉起韦世清就跑,子弹嗖嗖的从身边掠过,奔跑中的韦世清突然脚步踉跄,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大腿。叶崇山回头去拉他,韦世清叫道:“莫管我,你快跑!”“屌丫咪!”看着越追越近的日本鬼,叶崇山骂了一句,一把扯起韦世清像扛麻包一样把他横担在肩膀上。“你不要命了!你这样搞两个都要死……”“你莫喊!你是神枪队的种子!赵连长讲了一定要你活下去。”叶崇山大骂道,脚下却不敢停。
叶崇山身高力大,扛着韦世清一路狂奔,骑兵听说有人跑掉了,也加入了追击队伍中,叶崇山再能跑也跑不过马的四条腿,顺着路转了一个弯,看到路旁的水沟,叶崇山扛着韦世清跳进了水沟中,把头埋进水里,不多时骑兵就从身边跑过,追击而来的步兵也大呼小叫地从叶崇山脑袋边踩过去。听到没有声音了,叶崇山才敢把头露出来,前面没多远是个岔路,骑兵和步兵估摸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暂时安全了。叶崇山刚想和韦世清从水沟里爬出来,拐角那边传来杂乱地脚步声,布织濂池已经收拢大队,追击500团主力了。两人又憋气把头埋进水里,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才伸出头来,叶崇山喘着气:“应该没有人了吧。”“崇山哥……我受伤了……”韦世清咳嗽了几声说道。“我晓得,我给你包好。”叶崇山把韦世清从水里拖出来,撕开衣襟给他包扎腿。“不……不是这里,背上……”韦世清说道。叶崇山把韦世清翻过来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韦世清的背上被打了一枪,子弹从左背打进去,没有打穿,子弹还留在身体里,衣服已经被血染红,月光下的水沟里,已经红了一片。
叶崇山手忙脚乱的给他包扎伤口,韦世清还很清醒,推开他的手:“崇山哥,我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屌丫咪,你再讲话我就丢你下水!”叶崇山骂了一句,给他包扎好,把他背起来,继续往西边走。布织濂池的追击被一道命令打断,十一点的时候,一个骑兵通讯兵骑马追上了他,传达师团的命令:所有部队在明日十二点前赶到既定位置集结,布织濂池只得带队回头到菏泽集结。匆匆回头的日军没有发现躲在草地中的叶崇山和韦世清,叶崇山再把韦世清扛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软绵绵的了。“屌丫咪!韦头!你不是这样子吧!”叶崇山摇晃着他,朝他脸上甩了两巴掌把他打醒。“叶崇山,你再打我我翻脸了。”韦世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骂人。“打你怎么了,你再这样我又把你丢进柳江去。”叶崇山看到他醒了,咧开嘴笑了。“你莫以为你长得大块我就怕你,要不是我现在受伤……咳咳,老子……”韦世清话说到一半,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异的看着路面上,叶崇山回头一看,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一辆马车。
“呃……你们是?”车夫有些惊恐地看着这两个穿军装的士兵。“莫怕,莫怕,我是桂军500团的兵,被打散了在突围,不是伪军。”叶崇山赶紧解释。“哦,刚刚躲过一队日本兵,我想没那么倒霉又碰到伪军吧。”车夫自言自语道。“他受伤了,你能不能带我们一段……”叶崇山问道。“这……得问问小姐同不同意。”车夫迟疑了一下。叶崇山此时才看清楚了,马车篷是用上好的桃木制作,四周雕着花,车门边还有两条流苏,证明这不是一般人家的马车,只有地主大户才会有这样的马车。“你们要去哪里?”一个女子推开车门,探头问道。“我们在清水河桥边打阻击,一个排就剩我们两个了,大部队在梁庄等我们,中午十二点要到,他受伤了,我怕赶不到大部队就走了……”叶崇山急急地说道。“梁庄?我们是去李庄,不是一个方向。”车夫说道,“帮不了你了。”叶崇山从怀里掏出自己攒的大洋和赵友光给他的怀表:“我有钱,我给你钱……手表也给你,我战友受伤了,不快点找到大部队,没有药他就死了。”“我们是去李庄啊……”车夫的话被小姐打断了:“阿宝,让他们上车。”“小姐,老爷在李庄……他交代我一定要把你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