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的母亲每天晚上睡前都会过来给你讲故事?”齐格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勉强理解了她想表达什么。
“讲一种我听不懂的的东西,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只是大概明白而已。”露西困惑的歪着头,似乎想要回忆起那些存在于记忆里的故事。
不过最终她却一个也没想起来,倒是一不小心把她的手指啃破了,不过伤口好的飞快。
手指上流出来的血液却让齐格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
浓郁得快要令人窒息的味道。
他强行按捺住内心想要抓住她的手指吮吸的疯狂念头。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饿了。头晕。”
“你可以尝尝这个。”露西用爪子从尸体上挖出一块肉。
“这是我特意留到最后才吃的最好的一部分,看在你要带我出去的份上,这块食物就送给你了。”露西的笑容灿烂的像太阳,她也是第一次向她人分享自己的食物,这让她有一种奇妙的满足。
齐格脸色僵硬的看着面前血淋淋的肉块,已经腐烂了不下三天,甚至有不少白花花的虫子在肉里钻来钻去。
他艰难的伸出手,接过这一块肉,忍住心中想要呕吐的冲动,将肉块放到手中。
他确实是一个杀手,不过吞食同类对他来说并不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呃……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出去比较好。”齐格把那块肉重新放回了她手上。
“唔,当我的母亲来给我讲故事的时候,她会把门打开好长一会儿。”
“你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吗?”
“父亲?那是什么东西?”露西好奇的问道,“是一种食物的名称吗?”
“我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东西……”齐格愣了愣神,想起了梦中的那个男人,那个被称为菲勒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
“那不重要,对不对。”齐格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你的母亲什么时候会来呢?”
“一般,一般是当钟声响起的时候。”
“什么钟声?”
“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幽幽回荡的晚钟。”露西如同说梦呓一般,说出了这句话。
雨一直在下,从下午开始便没有停过,暴雨会带来许多灾难,小镇的下水道系统并不是那么的完善,积水足以淹到人的膝盖,如果明天暴雨还不停止的话,说不定这间酒馆就无法开门营业了……
肯迪奥不无担忧的想着,他无聊的趴在吧台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调了威士忌的葡萄汁,法国人管这个叫葡萄酒,在这里并不是那么畅销。
所以他这个小酒吧才能在看店的时候,偷偷拿出那么一杯尝尝味道。
就像烂掉的酸梅汁一样难喝,肯迪奥咂了咂嘴,那种腐烂的味道哪怕混着威士忌也让人难以下咽,就像是在马桶里酿出来的假酒一样恶心。
他把没喝完的半杯偷偷的又倒了回去,把塞子小心的旋上。将这瓶酒放回到柜台下面。打着哈欠看着面前的醉鬼。
一个小时前,就有不少家伙陆陆续续的回去了到了一个小时后的现在,整个酒馆里,就还剩下一个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的家伙。
这家伙穿着一套灰色的条纹西装,领带被松松垮垮的放在一旁,一头乱糟糟的酒红色短发,旁边还拄着一支绅士棍,棍棒前段被磨得油光发亮,不过棍身却磕磕绊绊,一看就是那种粗野作风的贫穷绅士。
要么是那种没几个钱的暴发户二代,要么是不知道落魄多少年的小贵族。
这年头连女皇陛下都无济于事,何况是一个连爵位都没有的小生意人?肯迪奥无端恶意的猜想着,看着头上的挂钟,只差时间一到,就把这个醉鬼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扔进大雨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时间还没到醉鬼却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低下头看了看手表,大大的打了个喷嚏,拿起手旁的威士忌又灌了一口。
本就不多的威士忌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西服的衣领。
“呼……”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将酒瓶放到一旁,在那里,还有着四个同样的空酒瓶。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烟盒,取出一根自制的卷烟叼在嘴里。一步一步的踱到肯迪奥面前。
肯迪奥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这个红发的家伙比他想象得更加年轻,那头乱糟糟的红发让他还算良好的面容彻底遮掩起来,只能看到他的右眼。
他的左眼被垂下来的刘海挡住,看不清楚。不过从左眼眶到嘴角处却有一道刀疤。
并不像是和人拼杀时留下的,反倒是像自己弄出来的。
“借个火。”他双手撑在吧台上,手背上的纹身格外的引人注目,那是一只灰色的鱼,如果是一个老水手来看得话一定会拍着胸脯保证这是一只鲸鱼。
可是肯迪奥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普通小伙子,他也期待大海的生活,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是一个坐在这里帮别人端酒的服务生。
他只是觉得这个纹身很酷,简直酷得让他有些羡慕和嫉妒,这让他看得有些着迷,如果他也有一个这么酷的纹身,隔壁家的玛丽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绅士风度的晚餐邀请。那可是小镇上最好的姑娘,听说他现在正在和保罗老爹的儿子约会……
“嘿,兄弟,你有听见我说什么吗?”红发男人的嗓音比他的面容更加老成,这让他的请求变得有些无法拒绝。
“咔嚓”肯迪奥从吧台下拿出了一根火柴,使劲的在自己的靴子上一擦。
通红的火焰应声而起,男人嘴上的卷烟随着呼吸变得时红时暗。
一股烟圈被男人吐了出来,挨个打在肯迪奥的脸上。
“你……”肯迪奥刚想发作,一具手弩就顶在他的嘴巴前面。
那是一具堪称机械工艺品的造物上面精密的齿轮不是他这个只在教会学校免费读过几年书的家伙能看懂的,不过那生命的本能告诉自己,弩具上架着的短弩矢,在这个距离下,可以把自己射个对穿,自己的脑浆将会把吧台染成另一个老板绝对不会喜欢的颜色……等等,这家伙是来找老板的吧,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听说你们的老板叫做……保罗?”红发男人问道。
“没错,就是保罗老爹,如果你识相的话……”
“嗖”一支弩箭从他耳边飞过,直直把他的耳朵钉在墙壁后面。
“啊啊啊!”他想要大喊,只是刚刚张开嘴巴,红发男人手上的卷烟就扔进他的嘴巴里。
“嗬嗬嗬”他的舌头和脆弱的口腔已经被烟头上超过八百度的高温烧伤,他想要吐出那颗烟头,在刚刚张开嘴,手弩就再次顶到了他的嘴巴里,他甚至能感受到弩矢的锋利割开了他的嘴角。
“呐,好好的告诉我,怎么找到你们的老板。”男人的声音一如之前的冷漠,仿佛根本就看不见眼前这个家伙的惨状一样。
他一把将他顶到了吧台后面的墙上,肯迪奥指着门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红发男人放下手弩残忍的笑着。
抓住肯迪奥的手,按下那个按钮。
“啊啊啊!”肯迪奥再次尖声惊叫起来,他按下去以后,才发现那个按钮就像一块火炭一样,偏偏他的手还被红发男人死死的按着。
“咳咳咳……”他叫不出来了,不过门也已经被打开,露出了漆黑的地道,一条直直通向下面的地道。
肯迪奥捂着喉咙靠在一旁抽搐着,喉咙上的鲜血不要钱一般涌出,很快就在他的身下蔓延开来。
他还想说点什么,抬起手,那只按着按钮的手早已被烧的皮开肉绽,手上的皮肤全部不见,只留下森森白骨。
最终他的手无力的放下,眼神中最后的神采也消失了。仅仅留下一具还在抽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