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安静地回到了明伦堂。
经过那些事后,夏华的意志力变得强大起来,李东阳对此很满意。夏华回想起先前在寒山跳崖自杀,现在一笑置之,但对夏家的恨意却越来越大。
青龙书院去参加郡试共有五人。付老向包括夏华等五人讲授了考试的内容,告诉了他们一些经验,让夏华一众受益匪浅。当知道郡试只考帖经和命题作诗两科后,夏华就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两天,是自己准备时间。
新的一天如约而至,夏华先是练了两个时辰的字,他的字虽说突飞猛进,但还是没有令自己满意。书法的进步需要时间的浸泡,相传著名的书夫子张九日曾经三日染黑一池清水,足见勤奋对成功的重要性。张夫子每天坐在池子边练字,送走黄昏,迎来黎明,用完了多少的墨水,写烂了多多少少的笔头,才会有如此的成就。因此,夏华坚持每天用两个时辰练字,雷打不动。
练字之后,已是晌午十分,夏华便向城南得筱钰书店走去。寒文大陆印刷技落后,手抄反而更加节省成本,也就产生了“抄手”这种职业。夏华每旬都会抽出半日来这个书店抄书,已经持续一年有余了。
恐怕在筱钰书店抄书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书店的生意本不景气,外加寒都书店分店半月前在南门内大街隆重开业,筱钰书店已是摇摇欲坠。
半柱香的时间,夏华走到书店门口,不出所料,书店依旧门可罗雀。掌柜的刘成功只是坐在柜台后叹息。两个书官儿也无所事事。书官看见夏华走进门,本能得起身招待买书的客人,但一看是熟悉的脸,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刘掌柜赶忙招呼:“夏公子来了,早知您是东阳山长的学生,说什么也不能让您做抄书的活儿。”
夏华猜想:“刘掌柜应该知道了自己本不是穷书生,而是李山长的高徒。”
不等夏华说话,他又恭喜夏华去青龙郡参加郡试,笑脸相迎,很是殷勤,和之前夏华来这抄书时的待遇形成了鲜明对比。
夏华心道:“果然是生意人。”
刘成功道:“夏公子,入世科举的文人,前途都会一片大好!
夏华淡淡一笑,错开话题,“近来书店生意如何?”
“不瞒公子,筱钰书店离关门不远矣!”刘成功口出‘唉’声。
夏华说道:“我来帮助筱钰书店脱困如何?”
刘成功一脸震惊之色,但随后平复下来。
“公子不要戏耍我了,就是东阳先生和青龙县尊大人一起出手,都不能让本店起死回生!”
夏华脸色依然如前,接着问道“这是为何?”
刘掌柜无奈道:“寒都书店,,实力强劲,背景深厚得吓人,不是一般人能抗衡的。”
夏华好像知道刘掌柜如此说似的,从书袋中拿出一叠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递给刘掌柜道:“先生看此文如何!”
刘成功虽无文名,但能识文断字,要不如何能做书店掌柜。他勉强接过稿纸,带着疑惑读了起来。他开始读得漫不经心,越来越投入,最后只剩下刘掌柜迫不及待翻纸的声音。
十页纸看过之后,刘掌柜意犹未尽,情难自已的叹道:“好久没看到如此吸引人的传奇了!”
“我的小说如何?”夏华问道。
刘掌柜答道:“何为小说。”
“别于大家之说耳!”夏华解释道。
刘掌柜也没多问,继续说道:“此故事言语优美,构思精巧,难得!”
夏华心中暗道:“此《西游记》在自己所经之世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在寒文大陆怎能差!”当然他做了和寒文大陆背景相符的改动。夏华想起了在他写下‘西游记’三个字的题目时,自己头脑中的石室发生的震动,震动之后,又有一石室出现,此室与先前的诗室紧邻,室内空空如也,只有在一面墙上的书架上摆有一册书出封面有《西游记》三字,而里面却毫无内容,这让夏华称奇不已。
刘掌柜接续问道:“此文虽好,但怎能救书店?”
夏华自信满满“我自有我的方法。其一,用此文吸引顾客。”
“其二呢?”刘掌柜接着问道。
“那就要看掌柜的能不能答应我的条件了!”
“哦,公子说来听听。”刘成功对夏华愈加地感兴趣。
夏华侃侃而道:“条件一,改书店之名,条件二,盈利之后,我占书店七股。”
刘掌柜听后,怒气大起,“夏公子,如此的条件,恕老朽难以接受,这是上旬五吊抄书钱工钱,公子走好,不送!”
夏华也不生气,拿起稿纸和钱走出书店。
夏华走后,刘掌柜急速出店,向城东奔去。
夏华本想借此来推出自己的书店计划,孰知自己的条件还是吓走了刘掌柜,只有等到郡试之后,再徐徐图之了。
时间已近中午,天空飘起了小雨,天气更加阴冷,夏华忽然感觉有点饿了,他抬头看见一家酒楼,名为醉春楼,他走了进去,此刻正直饭口,一楼已没有空座,小二将他领上二楼,在窗边坐下。要了一碗面和一碟菜,店小二下楼去了。在等待的间隙,夏华拿出《大学》诵读起来,旁边几个人都很奇怪的看着他,夏华仍然毫不在意。其实夏华早已背熟《大学》这样的经典书目,但还是依旧拿出书籍来读,总能从中找出新的东西。
忽听得有人叫“夏华”的名字,夏华忙转头一看,只见是英俊同窗——祝映泰。祝映泰的英俊让夏华印象最深,但此时祝映泰脸色通红,而且他身上还有酒味,夏华便知他在此饮酒,起身问候道:“原来是祝兄,在此吃饭?”
祝映泰略带兴奋地答道:“书院的同窗都在此聚会论诗,是为给你们参加试炼的同窗送行,半天寻不见你。”
夏华心想:这可能是自己出门之后之事。
这时同窗朱贵从雅间门中走出,大声喊道:“禽兽兄”可来了,快进来和大家相见。”夏华也不生气,自从上次自己对联“粗毛野兽石先生”把老师气走之后,他就有了“禽兽”的雅号。
在朱贵的拉拽下,夏华进了雅间,屋中已经有十多位年轻学子,或做或立,或说话,或喝茶,但房间仍不觉拥挤。夏华近来之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他一人身上,朱贵拉着夏华介绍:这位就是对出“粗毛野兽石先生”的“夏禽兽。”夏华忙拱手施礼道:“夏华晚了。”
夏华仔细观察在场各人,只认识朱贵和祝映泰,其他人有的向他微笑示意,有的人依然吃茶论文,夏华都记在了心中。
夏华在朱贵旁边坐下,看见桌上已经杯盘狼藉,可见他们吃喝已经有一阵子了。
“酒菜已罢,将杯盘撤下!一年轻白衣男子言道,几个侍者迅速行动,并铺上笔墨等应用之物。
祝映泰对夏华轻声道:“他是学政白清明的二儿子,白贤,文者七脉,他同去参加郡试。”
白贤手拿纸扇,继续朗声说道:“后日,为二月二,吾等入青龙郡考试试炼,今天请来文者九脉的胡仁先生讲解考试。”
夏华才注意到,一个比其他人都年长些的中年男子,他的嘴边已泛起青胡,想必他就是胡仁。大家听着胡仁介绍了郡事考试的注意事项,大体上和付老说的相同。
前面只是引子,诗会才是重头戏,白贤请胡仁先生作为此次诗会出题者和评判。
胡仁当仁不让地提笔,略作思索,在纸上写下一字——“春”,胡仁说道:以“春”为题,作诗一首,限时半柱香。
在场的人瞬间陷入沉思之中,除了朱贵。
陆续有人完成了诗句,雅间之中逐渐出现了文气,胡仁拿出自己的珍贵的“文斛”,用来测量诗作的质量。
文斛是寒文大陆即珍贵且难得的文器,它来测量诗文作品才气容量,评定诗作的等级。文斛用料奇特可遇不可求,胡仁作为文者,就已经有了文斛,令大家非常羡慕,也能看出他的背景也不简单。
大家纷纷作诗完毕,尤其是白贤自信满满,胡仁看到共八首诗。他祭起文斛,青光映在诗作之上,只有白贤的诗作《春》文气涌动呈雾状,其他的作品只有点点文气。
白贤更显得意之色,胡仁手捻短须诵读起来:
“春风抚面颊,桃柳赞春美。”
“前两句写出春之柔美,桃柳为春之代表景物却都欣赏美景了。可见春景之美。”
“室内吟春诗,春意增几许。”
“句句不离春,真乃写春之佳作。”
胡仁连读带评,把此诗夸赞了一番,其他的学子也跟着附和。夏华同样认为此诗无论是意象还是情感都属于上乘之作,但他总感觉得哪里不对。
旁边的祝映泰轻声对夏华说道说:“白蕊姐姐做的诗,他却拿来炫耀,真是气死我了!”
听到此言,夏华心想:一个人写出或说出的原创诗句文章,便会深印这个人的印迹,作者便已独一无二,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抄袭之说。于是夏华怀疑地问道:“不可能吧!”
没等祝映泰再说话,白贤走了过来。他先看了看祝映泰,然后笑眯眯得对夏华说:“夏兄的诗能让大家一观吗?”
夏华坦然答道:“我才疏学浅,未能做出诗句。”
“哦,夏兄你才思敏捷,曾有过“粗毛野兽石先生”的妙对,而现在却未落一字,是不是看不起胡先生,看不起在做的各位同窗?
祝映泰听罢,指着白贤骂道:“你太无耻了,夏华是不想和你争着文会第一的头衔,你却如此相逼,夏华做一首诗,让他们看看。”
祝映泰说完就后悔不已,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夏华做诗!如果夏华真的出丑,可怎么办?
紧挨着白贤的两个年轻人跟着起哄,“听说他是寒山夏家的奴仆,不知李山长怎么会收他做关门弟子!”
一听此言,夏华脸色微变,心中大怒,汤谷他的逆鳞,夏家的事他一直埋在心中,这些言语勾起了他的火气,他静静走到一个书桌之前,刷刷点点,顷刻间,一首七言绝句完成。
只见周围文气翻滚,从四方如溪水之潺潺流动一般,聚于诗作之前。旁边一片惊呼,但夏华却掷笔而出,留下一屋子人呆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