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的黄土下埋藏着代代人的往昔,有你、也有他。不知是何种回忆让谢虚子这般洒脱之人也拘谨起来,在高空上御剑盘旋三圈都不愿踏入。
被连带着兜圈子的墨青察觉到了谢虚子心有所思,轻声道:“谢大哥昨日的一坛酒小弟已喝,今日便找个地方讲剩下的那一段故事吧!”
“故事本该故地讲,好酒本应故处寻,走,下去觅一良地,喝一痛快。”谢虚子话音一落,稍一用法,脚下龙纹剑便缓缓下降,剑身变小后飞回剑鞘中。
北都还是当年那座城,万千石砖砌起的城墙依然巍然屹立,两侧楼阁高高低低的排列着,远处还添了几栋新宅。市集上的摊贩吆喝叫卖着,集市中的行人熙熙攘攘。
有人用隔空取物术卖艺,有人用幻颜术推销着胭脂水粉,有人用障眼法吞着大刀。大家明知皆是戏法,也甘愿入戏寻乐。
集市中的花月楼让谢虚子停下了脚步,“生在尘世间,谁能不染风尘?”谢虚子边说边拉着墨青进楼。
楼中老鸨立刻上来笑脸相迎,吆喝道:“花月楼最漂亮的景儿姑娘,前来带恩客们入厢房。”
“恩人们稍等,景儿这就出来。”
听这甜美的声音,估摸着姿色不错,谢虚子望眼一看......,只见一位鹰钩鼻子蛤蟆嘴,老鼠眼睛罗圈腿的女人赶了过来。谢虚子瞬间打了一个哆嗦,怪自己事先没给老妈子塞银子。
身旁的墨青深感诧异,这五族六道的审美与漠城的审美差距太大。
“恩人们入座、入座。”
“景儿姑娘快撤、快撤,我想静静。”谢虚子蒙住了眼,直摇头。
这人点静静牌子,可静静还在后面红楼阁里接客呢!算了,还是求救妈妈去,景儿转身撤离了现场。
这世间有太多的未知,不到下一秒真不知会有怎样的惊吓出现。谢虚子惆怅地举起了杯,自个灌着自个,仿佛只有酒才能送他一份勇气去回忆。
......
冬日沉静,皑皑白雪覆盖于大地上,雪地上的两只脚印延伸向远方。遥望过去,只见一男子背影,他一袭白衣,长发飘飘,右手握一玉葫芦,左手背在身后。
“我赠你美人,送你宝剑,愿交下你这个朋友!”十六七岁的谢虚子朝远方的少年喊道。
“红尘莺莺燕燕并非我所求,六道争争斗斗皆与我无关,一杯酒、一个朋友,一段路、一份修行。”少年喝了一口酒,继续迈步向前,想不到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竟对人世看得如此淡然。
“为何非要我手中酒将你灌倒,你才愿与我为友?”长亭内已有醉意的谢虚子一阵纳闷。
“那你为何非要与我为友?”
“你明知我不想与你为敌,所以要与你为友。”这个理由算不上充分,只是初见伏歌的谢虚子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你也明知我并不想与你为友。”
有了朋友便有了情,有了情也就有了牵绊。
这世间还没有本人打不起的架,泡不到的妞,交不成的友。谢虚子又怎能放过这个一见面就气自己的伏歌,等成了朋友才有机会气回来。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雪地里,一路飞跃过山川河流,借宿过山间神庙,直至同行到北宜城的一家酒楼,两人才相继入坐。
“你一路而来,不会只求与我为友吧?”伏歌平视着这个跟了自己五天四夜的少年。
“对,也不全对,我还求与你一战。”谢虚子立马起身,拔剑而出,直指伏歌。紧跟着说:“出剑吧!”
“我不会用剑。”伏歌未起身,也未瞧他,拿起了酒樽,畅饮了起来。
这不惧不怕,是赤裸裸的看不起对手。谢虚子右手将手中靳玄剑朝空中一抛,此剑立马分身出九把支剑,齐飞向伏歌。
“火忍术、固”瞬间一个保护屏障将伏歌与剑隔开。
一个任继续攻,一个任继续守。
此刻剑气已将四周桌椅全部打烂在地,房屋上显现出一道道半尺长的剑痕。周围的人吓得退出百步之远,小声谈论着。
围观甲感叹道:“两个少年小小年纪便能修得仁道,一定是有大来头!”
围观乙补充道:“何止大来头,必定大人物!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见仁道修行者,还是两个少年,简直是世间罕见。”
围观丙张罗道:“既然碰上了,就打个赌做留念,来押注他们谁赢。”
......
“攻之法在于快,兄台还不够快,伤不了我分毫。”伏歌淡定一笑。
“守之道在于破,你小子能破得了我的剑术吗?”谢虚子得意地说。
“你这个人,我不懈与你为友,你便起了杀心;要是哪个姑娘不愿嫁你,你是不是要起抢夺之意;你也不随身带个镜子,找找自知之明。”伏歌高声喊道。
四周围观群众听后,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谢虚子。
这可把急脾气的谢虚子气得够呛,立马朝伏歌吼:“打不过就瞎叫嚣,我呸,今日不把你打趴下唤我大哥,我不姓谢!”
“看来兄台今日要改姓了,我这个仁道刚好比你这个仁道高那么一点。”
伏歌说完便将手中酒樽猛一甩出,酒樽飞快地钻入剑阵之中,将十支剑中的主剑打落在地。
“我若不是刚刚说话激怒你,一时半会还真破不了你的剑术,你也不算输,无需改姓。”伏歌伸手将地上的靳玄剑吸起,递于谢虚子手中。
酒楼掌柜见两人已打完,立刻跑回了店,往地上一坐,哭爹喊娘道:“小本买卖本就无积蓄在手,经两位道师这般一闹,我们全家日后也就没了活路。”
一听是讨债的,谢虚子刚准备拔腿开溜,就瞧见伏歌扔给了掌柜一锭金子。谢虚子立马瞳孔放大,这也赔得太多了、太多了,随之将金子一分为二,将一半金子揣进了自己腰包。
伏歌直勾勾地看着谢虚子将金子塞进了腰包,感叹道:“我一直以为修为不错的人都淡泊名利,可你是个例外。”
“三皇帝王个个修为都不错,哪个不是贪财又好色,好权又好名。”谢虚子说完拍了拍手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外。
“住口。”伏歌一掌打向谢虚子。
还好自己年轻反应快,避开了这一掌,不然摔个狗吃死多丢人。“我骂你爹了,我挖你家祖坟了,如此大动肝火,若不服,就打!”
“兄台欠打,我若不成全你便是对不起你。”
......
“恩客们想静静,静静就给你们送来了。”老鸨拉着静静姑娘进入了厢房,彻底打断了谢虚子的回忆。
抬眼瞅了瞅这位静静,以后再也不敢想静静了。
“老弟,我们这次出来是找人算帐的,不便久留烟花之地。”谢虚子起身拽着墨青就跑。
“你两还没付酒钱呢!”老鸨在身后叫道。
“此酒是对伤害我眼睛的赔偿。”谢虚子使出一招幻影术,带墨青离开了花月楼。
又一招追踪术,探寻到污蔑自己的那个鸟人。一个又黑又瘦又脏的少年身影出现在谢虚子视野,她身边使唤的人怎么这般寒酸了,难道她这些年过得不好。
陷入沉思的谢虚子被一道咒术闪醒,王道符咒,有王道修行者在此少年体内施下了保护法咒。又一阵黑烟呈现,摄魂环,还有魔族中人给他施下少见的摄魂环。
看来污蔑自己的不单单是个鸟人,也许是一只凶悍的鸢。着实有趣,得带老弟去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