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倾尽皆成空,一世执念终成魔。
在墨青看来,木亦魔只是一个可悲可怜的孤魂,他荒唐地实践着自己心中的对。谁知这世间本无绝对的对,只有相对的对,和相对的错。墨青以一个木族人的感观,竟也原谅了他的那些残暴。
“前辈,在下可以向天起誓,今生唯一夙愿,让木族人脱离罪奴身份,重获自由。”
“不,不够,远远不够,你要带领木族统治四方!”
“你要成为天下唯一至尊!”
“还要让那天姬老儿都敬你三分,让木族傲立在......!”木亦魔越说越入迷,激动得张牙舞爪。
“争斗是皇家之事,而在下只是上古中一罪奴,一个平凡的小人物。”
“呵呵呵......”木亦魔阵阵冷笑。他笑他既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一个不平庸的人,即使不想争斗,争斗也会时时想着他,当他踏出漠城那一刻,就是无穷无尽争斗的开端。
“当年东皇吸去老夫生命时,也将一条放行之路注入老夫灵魂中,百年前你的先辈们进去找寻过,但都迷失在老夫的怨念里。”木亦魔说完便张开双臂,在他身影里延伸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大道,被团团迷雾笼罩。
只要有希望出漠城,万险也要一试。墨青投身而入后,竟变成了少年时期的木亦魔,他经历着他的愿、他的念、他的哀、他的怒......,他痛恨世道不公,满心杀戮地冲向那些未曾相信过自己的人。
才迈出三步,他便冷静了下来,淡然道:“能被人懂得和信任,本就是一种奢求,我又怎能因奢望未得到满足,就悲愤怪罪。”他又随之坐在了原地,任四周风起云涌,他心已云淡风轻。
“一个人的修行,不在于从未怨,而在于搁置怨,不乱于心,不伤于人。”东皇的声音回荡在这个虚拟空间中。
慢慢回过神的墨青,在迷雾环绕中看到了一束光。
“能做到心神自律者,才配拥有自由,走吧,回归你生之根源处。”东皇先辈的声音,伴着迷雾一同消失在上古之中。
喧闹的集市里,凭空多出了一个人,路人们纷纷上前围观着。见墨青气质脱俗,容貌俊美,围观群众看得久久不愿散去。
“论英俊在这上古中本人能排前三,论潇洒本人能排第二,但论起英俊潇洒本人若排第二,哪个鸟人敢排第一。”阁楼上一位身着青纱长衫,手拿圆形酒樽的俊朗男人感叹到。
俊朗男人随后瞄了一眼墨青,“抢我人气也就罢了,居然还和我撞衫。”
“前辈,抱歉,在下叨扰您的雅兴了。”墨青转身致歉道。
此刻这男人才瞅见墨青长相,神色立马从刚刚的放荡变成了呆滞,唇语间低声蹦出两个字“伏歌”,然后久久的沉思。
集市中的围观群众还在那讨论着谁最帅,墨青只是礼貌一笑,便挤出了人群。
一坛酒从阁楼上横飞而来,墨青抬手接下。
“一坛酒,加一段故事,能否换一场与小兄弟的阁楼一聚。”阁楼男人侧身问到。
“深感荣幸。”墨青一跃而上,入座到一把红木圆凳上。
见墨青入座后,这男人便将放在桌上的龙纹剑仍向了他,“听故事,配上剑气才会生动。”
“在下不会用剑。”墨青将龙纹剑还了回去。
“他当年也这么说,可后来......,算了,毕竟你像他,但不是他。”
这男人又独自畅饮了几杯,仿佛那放荡背后有着无尽的哀愁。
“往事乃过去之事,过去只存在于回忆中,切勿身陷,毕竟两个时空不可相交。”墨青劝解到。
“就喜欢你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至于说了啥,我也没太听进去。”男人又饮了几杯。
“美酒怎能独饮,在下愿与您同饮。”墨青说完便举杯一饮而尽。
“好,这样才痛快,再把在下两个字去掉就更痛快了。”
“在下,不,墨青,墨青再敬前辈的豪迈。”
“去掉前辈,我可没那么老,世人皆称我谢虚子,你唤我声谢大哥就好。”
“这......!”
“我当真老得不像大哥,像大叔了吗?”
谢虚子变幻出一把水银镜,看了看自己任还俊朗的脸,笑了一笑,这一笑就暴露了眼角的鱼尾纹。心一烦便将镜子丢下了阁楼。
路人边喊着“法器呀!”边疯抢着镜子。
“谢大哥是水族人?”墨青从古书上见过幻化术的记载。
“老弟,能运用幻化术的就一定是水族人吗?”
“书上是......。”墨青突然想到书上记载的事不一定全对,自己在漠城也算聪慧,为何到这上古却如此愚昧。
“对,我就是水族人。”
......
不知此刻墨青有何感想。
“今日快哉、快哉,人生两大愿看来皆有机会实现。”
谢虚子一生有两大心愿。
其一是将伏歌灌醉,从酒量上胜过他。
其二是将伏歌打倒,从修为上胜过他。
既然眼前这位少年与伏歌有七八分相似,那就勉强把他当伏歌意想一样。
“老弟,你是想先同我饮酒,还是想先同我比划比划?”谢虚子一手举杯,一手握剑。
一脸懵圈的墨青尴尬一笑,从他扔酒到他变幻水银镜,这修为是自己万万及不上的。
只能无奈举起酒杯道:“谢大哥请......请。”
酒还未入喉,一群身穿银白盔甲的巡逻军冲上了阁楼,将他们二人围了起来。
“拿下那个木族人。”一位满脸褶子的军官指着墨青吼到。
墨青差点忘了,木族在上古是罪族,定是刚刚运气飞身入阁楼时,暴露了修行气息。
“等等,谁说我老弟是木族人,他明明是咱们金族人。”谢虚子走到墨青身后,抓起他右胳膊说:“兄弟,让他们开开眼见。”
一股气流从谢虚子掌中传到了墨青手臂内,墨青一抬手就将那军官的盔甲、内衬都吸了过来,仍在了地上。
“我兄弟今日不想开杀戒,所以没有吸你骨血。”谢虚子又坐了回去,朝已傻眼的军官轻声说了句:“还不扯块帘子挡挡,羞死了。”
那军官方才回过神,裹了块帘子落荒而逃。
傻眼的不止军官,墨青也愣住了。回过神后,他急忙问了一句:“您是王道吗?”
“女人的年龄和男人的修为,都是不能问的秘密。”谢虚子继续饮起酒来。
“谢大哥,我有一朋友被施了摄魂环,时日无多,希望您能出手相救。”墨青自知初见就有求于人不太妥,但他已顾不上这些俗礼了。
“你朋友身在何处?”
相交必交心,墨青也如实告知自己从漠城而来,到了何处自己也不知。
唯一所知,从漠城而出,会回归“生之根源”处。木族最初在东方,而无名显然不是木族人。无名又去向了何处?
此刻无名依旧穿梭在一片绿茸茸的菖蒲之中,前方则是漫无边际的樱花园,景色虽美,但困于其中,就变得暗淡无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