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闲叙
“原先老朽倒并不担心，只是这两年兵荒马乱，镇子里有不少人已经搬走，镇子周围的凶兽越来越多。如果不能尽早搬到安全地方，恐怕一直住在这里会有危险啊，但就我们爷孙这个条件，可能一辈子都要住在这里了，”像是在诉苦般，黄老的语气颇为无奈。
虽然黄老的说话方式还是那样豁达，但他说的内容依旧让林玄仲感慨不已。细细想来，如果世间逼着人死的原因只有一个、两个，那往往不能成功，但若有三个、四个就很难说了。对于黄老爷孙两人来说，可能战乱带来的影响远不及来自凶兽的威胁。
蓝国刚刚建立不久，皇权需要时间巩固，短时间里，爷孙两人很难得到来自国家的帮助。
说起来，之前从云城经过时，林玄仲已考虑过底层民众的生活。各种糟糕处境可以想象，他本以为自己能对此淡然视之，但当他真正面对那些不好的事时，他还是有些揪心。
“近来去参军的人还多吗？”一阵感触过后，林玄仲根据黄老之前的叙述主动提出一个问题。
“还有不少，”点点头，黄老对林玄仲所提之事甚为无奈。当初前后两个城池来征兵时，镇子里入军的人员已经超出需要招募的数量。后来又因为镇里的人都觉得参军才能出人头地以及仰望一些人的威名，再加上他们不想一辈子生活在镇子里，于是又有一些人主动去投军。
一连两次过后，镇子里年轻力壮的人大大减少，以至于镇子周边的安全大大降低，想想现如今镇子里的情况，黄老满心无奈又无处可说。
另一边，得到黄老的回复后，林玄仲不禁想起之前他在镇子里看到的一些情况，那些在街道上翘首以盼的都是老人和孩子，而那些外出打猎的人都不算年轻，这些就是让黄老无奈的原因。
那些参军的人背井离乡为的是个人志向，虽说很有志气，但是他们的确抛弃了很多，甚至置自己的亲人于险地。投军是好是坏暂且不说，他们的行为太过草率。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没有那些有骨气的人参军，一个国家打不赢战争，平民的生活只会更加悲惨，所以黄老的这份无奈中有太多的原因。
“现在城里城外打猎的人有许多，暂时镇子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日后也许朝廷还会派军队过来剿兽，黄老不必过于担心，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想了一会后，林玄仲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大人说的正是，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纪，该见过的都见已过，往后只想好好抚养小西长大，其他的事情就听天由命吧！”在林玄仲再次劝慰下，原先出现在黄老脸上的那种豁达之态再次出现。
“大人，别光顾着听老朽唠叨，多吃点东西，”长出一口气后，黄老的脸色更加自然。可能还没达到胡老那种境界，但黄老的心境已经和胡老相差不多。
“小西还小，让小西多吃点东西，”黄老这么一说，一直没怎么动筷子的林玄仲直接看向小西。与此同时，小西那一对小眼睛正盯着那盆糙米饭瞧，似乎心思都在那盆米饭上了，那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对了，我还有些包子，不吃可能就放坏了，”说着林玄仲把身上背着的布袋拿下来放在桌子上。
“那老朽替大人拿去热热！”经过过去一段时间的对话，黄老对林玄仲的为人已有一定了解，当林玄仲把包子放在桌子上时，他并有没多想，一脸热情地把布袋拿在手中往厨房走去。
“好，”答应一声，见黄老缓慢走到厨房里点燃一盏油灯，林玄仲的注意又回到小西身上。
“小西，你多吃点米饭，等会我吃两个包子就够了，我不饿，”看着小西那张充满童惑的脸，林玄仲有了教小西一些武技的念头，只是不知他能在这里待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找他麻烦。
想起之前他在云城外杀人的事，林玄仲甚至想到要不要把他来避难的目的告诉爷孙两人，又或者依照他之前所说只借宿一宿，明日一早他便离开。
“我想吃包子，”在林玄仲的意识有些飘忽时，小西那充满希冀的声音打断了林玄仲的思绪。
“让大人见笑了，小西从小到大还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听到小西的声音，屋里忙着烧水的黄老赶紧解释一句。
“不碍事，那这些米饭我来吃吧，”奔波一天，要说不饿也不可能，林玄仲已不想多等。
“多谢大人体谅。”
“黄老不用客气，”给自己添了一碗米饭就着菜吃了起来，林玄仲三两口把一碗饭吃完，一连吃了三碗，他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大人真是好胃口，”一段时间后，黄老端着一盆热腾腾的包子从厨房出来，一看那盆糙米饭只剩一个底子，当即称赞林玄仲一声。
“让黄老见笑了，”笑笑看着黄老端出来的包子，已经吃饱的林玄仲没有一点食欲。倒是旁边那眼巴巴的小西一脸的迫不及待，等黄老把包子放到桌子上后，小西直接拿起热包子大吃起来，那样子别提有多享受。原来让小西开心竟如此简单，看着、看着，林玄仲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混小子，一点礼貌都不懂，”另一边，见小西那没规矩的行为，黄老忍不住批评一句，但语气中却并无责怪的意思。
一口气吃了四个热包子后，小西揉揉自己那鼓起来的肚子，总算不再拿桌上的包子吃。
“我吃饱了，”离开那与他身高不协调的长凳后，小西走到一边站着。
“小西，你去打点水给大人洗漱，”黄老慢吞吞地吃着东西，随口交代小西一声。
“好嘞，”答应一声，小西一脸高兴地到厨房拾弄东西，很快把一盆调好温度的水端到门口。
“大人，你来洗个澡吧，”站在门口，小西大声朝着那还在疑惑的林玄仲喊了一声。
紧接着，林玄仲便明白了小西的意思，在这里洗漱跟他在军营里洗一样简单，就是水少了一些。
“大人，你先洗着，要是水不够，我再给你加，我家没有大盆子，”等林玄仲走到门口，小西很客气地提醒一下。
“好，”林玄仲不在乎水多水少，也不在乎冷热，只是这本来照到门外的光线并不强，但小西似乎希望能亮一点，就把水放盆在了门口，而这让林玄仲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在脱衣服之前，林玄仲先把水盆往暗一点的地方挪了挪。
“大哥哥，你洗吧，一会水就凉了，”不知林玄仲为什么把水盆拿远一点，小西只是觉得林玄仲有些磨蹭。
“你把我的剑拿到屋里随便找个地方放着，”把背着的剑取下来递给小西，林玄仲又接着把衣服脱下放在小西搬来的小凳子上，然后便开始擦洗起来。条件有限，他只能一点一点慢慢的洗。
等林玄仲把身上都擦个遍，小西才放好剑从屋里出来，其实那把剑的重量对小西来说不比一桶水轻。
把用脏的水倒掉后，林玄仲又让小西帮他再弄一盆干净的水过来。
“大哥哥，你真厉害，一盆水一下子就被你用完了，”等小西费力地端着一盆水出来后，他就忍不住对林玄仲发出一声感叹。
“还好，”可能两人的洗漱方式不同，对于小西的感叹，林玄仲很是无奈，因为他已经是将就着在洗。
“爷爷说等林大哥洗好就休息吧，今晚我和爷爷睡厨房，林大哥你睡客厅！”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小西总算不像之前与林玄仲刚见面时那么紧张，说起话来越发自然。
“那好，”既然黄老已有安排，林玄仲不想给他们添乱，今晚只能委屈爷孙两人一下。
没多久，只穿内衣的林玄仲在小西领着下走到床前。天气炎热，那张床上铺着一张草席。根据床的大小来看，一老一小每天都在将就着过，一阵感触下，林玄仲干脆让小西和他一起挤挤，只能委屈黄老先睡厨房了。
“大人早点休息，我去照料一下马，”把客厅里的油灯吹灭，黄老拿着另一盏油灯抱着一捆干草出去。
“多谢黄老，”黄老一说，林玄仲陡然想起他只顾自己吃饭，倒是忘记那匹马还饿着肚子，有些愧疚地想着自己太粗心后，林玄仲赶紧向黄老道声谢。黄老已经忙了一晚上还要帮他喂马，他不谢对方一声实在过意不去。
“大人不用客气，老朽正好闲着无事，”简单回应一声后，黄老径直出去。
黄老一走，林玄仲则坐在床上打坐调息。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平心静气的林玄仲不再关注外面的动静，体内的元力也已顺利流转起来，只是有些稀薄无力。现在他体内可以正常流转的元力比受伤前还要少，如果伤势不能有大的好转，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
考虑到现在的自身处境，林玄仲不断地试着往心脉位置输送元气，以便他的伤势能尽快痊愈。可惜随着元力的不断输送，他心口处除了痛感越来越强外，并没有转好的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