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好歹活了几百多年,自己的人被欺负,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不过现在他现在不打算在为这事跟她争执,她都放下了何必再让她自寻烦恼!
只是很气她这么不争气,还是忍不住教训一句:“真没出息!”
杨桃听见他算是答应的回答,开心的挽住他胳膊,笑呵呵的道:“走,我们回家去,我今天要做你最喜欢的辣子鸡丁,红烧腊鱼吃。”
阿莫没有推开她,带着她跳过围墙,另一只手却没闲着,向后轻轻一挥,三道绿光分别朝院子里的三间屋子飞去。
欺负她的人他怎么能放过?嘴上却还说着,“你总算舍得那几条鱼干了?别忘了多放点辣椒啊!”
杨桃并没发现他的小动作,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怪他,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去怪对她最好的人,她还没那么傻。
“知道你喜欢吃辣椒,不过吃多了也不好,还是少放一点吧。”
“你敢!”
等他们走出村子不久,村里相继传出三道惊恐的尖叫声。
杨桃的堂哥堂姐和祖母被一群蛇鼠虫蚁围攻咬伤,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满屋乱串,折腾了一下午,三人相继吓的都晕死过去。
杨桃的祖父和大伯胆子大一些,没怎么被吓到,但也被弄得焦头烂额,只是奇怪,冬天哪来的这么多蛇鼠虫蚁跑出来?
难道真的是二春(二弟)夫妇在天显灵了?
这一想,吓得两人赶紧去柴房,打算放了杨桃,可一到柴房哪里还有人影。
一看那手腕粗的铁链齐根断成两截,挂在门上,吓得更是当场跪拜起来,心想除了鬼神,谁能无声无息的把那么粗的铁链齐根弄断?
对那些蛇鼠虫蚁两人更加认为是二春(二弟)夫妇招过来惩罚他们的,连连跪求,说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杨桃什么的。
在这之后,第二天杨桃祖父家就病倒了三个,分别是杨桃祖母,大伯母和堂哥。
这三个一病倒村里面少不了被人编排,有人说她们家邋遢的像猪圈一样,不干不净的,这才会有那么多蛇鼠虫蚁出来。
还有的人说他们家干了什么缺德事,这是遭报应。更有人笑话说他们家闹鬼怪,才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这个说法一出来大家都不信,说世上根本没有鬼怪,有鬼怪也会被那些仙人给斩杀,哪会来我们这种穷的叮当响的破村子吓唬人。
这个话题一揭而过,但往往越是没人信的事往往就越接近真相!
而杨桃堂姐杨杏三天后被徐员外家派来的家丁硬拉拽走,这又引来村里的一场茶余饭后的谈资。
阿莫本是这深山里的一株敛魂草,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开了灵智,之后他遵循本能开始吸收日月精华。
刚修成人形的阿莫像个七八岁的小孩,懵懵懂懂,只是觉得人形不好看也不方便,便一直保持原形在原地修炼,除了修炼让他感到舒服以外,他也没有其它想做或可做的事。
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又过去近两百年,修为精进一大步后,才变成现在看起来像人类十一二岁的少年。
可后来的修炼像无底洞一般,难以寸进,慢慢的他也有些不耐烦。
为了消遣时日,他跟着一个误入深山的猎人走出过山林,可能因为他本体的缘故,只要他不明明白白站在那人类面前,他们根本发现不了他。
出去几次之后他发现深山外的世界很大很新奇。
后来他就偶尔到外面去玩乐,可是每次玩过之后夜深人静时又觉得没意思,一时的快乐却怎么也激不起他心底的半点波浪,心里一点也得不到满足。
他也知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就是人类常说的妖怪,这让他更不敢敞开心扉与他们交往。
再后来他就较少走出深山,一心修炼,不想修炼时就满山林里乱窜,以此打发时间。
直到有一天,他在山林边缘遇到只有七岁多的杨桃。
那时天很冷,她瘦瘦小小的,只有平常人家五六岁小孩大小,穿的也是破破烂烂,跟一个小乞丐一样,还蹲在地上抠着野草塞进嘴里。
他因为一时好奇,走近时忘记隐匿身形,跟对方来了个面对面,眼对眼。
阿莫一时微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想起现在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他问“你在干什么?”
对方却没有回答,而是拿起刚摘的一把野草送给他。
他接触过人类,知道他们都是吃饭食的,见她拿一株野草给他吃,生气的以为她是在耍他!
问过之后才知道她是饿了什么都吃,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饿还把食物分给他,不免对她又多想了一些。
再后来他总是在山里有意无意的找寻她的踪迹,而她因为天冷,家里没有任何食物,也时常到深山里来找能吃的东西。
深山对阿莫来说无比熟悉,加上他日行千里的速度,什么果子找不到。
所以阿莫每次发现她来了,都会摘一大堆可以吃的果子送给她,当是之前她把食物分给自己的回报。
一开始她不肯收,说要他留着自己吃,他就跟她说他还有很多吃都吃不完,怕放坏掉才给她,这样她才会笑着接过。
有时她也会给他带一些红薯花生之类的食物,他问她哪里来的,她说是一个叫琳婶送给她吃的,她舍不得吃特意留给他吃。
他问她为什么?她说就是觉得他好。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毫无保留的说他好呢,这种感觉很奇妙。
这么多年,阿莫都是一个人,她是第一个特意送他东西的人,虽然那东西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但他收到后就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好像被什么填满了。
后来她说要跟他做朋友,他虽然还不太明白做朋友的意义是什么,但他同意了。
杨桃父亲去世后,人人都说她命带煞星,克父克母、克亲克友。
人人为此唯恐避之不及。
亲戚的指责谩骂,村里人的污言秽语,幼时玩伴的捉弄追打,让她从一个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渐渐变成一个内心沉重、心思深沉的性格。
之后的日子几乎都是她一个人熬过来的,没有饭吃,没有保暖的衣物,有好几次都差点无声无息的死掉
她也越来越孤独,每天最难熬的除了饿肚子就是一个人的生活,特别是到天黑以后,无尽的黑暗让她每天只能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然后在恐惧中慢慢睡过去。
这让她非常想要身边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当她看到阿莫时,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大哥哥长的真好看,见他看着自己就天真的以为他可能也饿了,所以摘一些野菜给他吃,野菜生的虽然很难吃,但总比饿肚子舒服。
后来大哥哥总是摘甜甜的果子给她吃,她就越来越喜欢他。
有次村里的小孩又欺负她,说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她不信,再次见到大哥哥时她紧张问:“你可以跟我做朋友吗?”
两个孤独的心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朋友?”阿莫有些奇怪重复。
杨桃轻轻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听起来还不错!”阿莫喃喃自语。
阿莫想了想,自己是人们常说的妖怪,一般人是不会接受他的,可他觉得这个小孩挺贴心的,认识她之后他的日子也不像以前那么枯燥,就算她知道了自己是妖怪,她这么瘦小也威胁不到他,想想就同意了“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杨桃瞬间笑眯了眼,高兴的道:“真的吗?我叫杨桃,大哥哥,你叫什么?”
一听到眼前小孩叫他大哥哥时,阿莫眉眼轻轻一挑,微不可察,若无其事的说:“我叫阿莫,以后我就叫你小桃,你就叫我大哥哥吧。”
大哥哥这个称呼听起来不赖,阿莫感觉心里一下暖呼起来,这还是他变成人后感受最清晰的一次心跳加速。
“大哥哥!”杨桃开心地叫着,她有哥哥了!她有朋友啦!真是太好了!
阿莫也很开心的笑了起来,被人叫哥哥听起来真不错呢!
突然想到做哥哥就要有做哥哥的气势,佯装严肃的说:“你既然叫了大我哥哥以后就要什么都听大哥哥的话,知不知道?”
“我一定会听你的话!”杨桃不想失去这个大哥哥,认真的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我叫你大哥哥,那我们算是兄妹还是朋友?”
兄妹?朋友?都差不多吧!有什么不同吗?
对上杨桃带着疑问的眼眸,他有些心虚地想,不能让她知道他回答不出她的问题。他可是做大哥哥的人,怎么能回答不出妹妹的问题,那样不是显的太没用?
“什么算是不算是!我们既是兄妹,也是朋友,懂吗?”阿莫故作高深的回答。
那时杨桃似懂非懂,想着以后当他是兄长,也当他是朋友,肯定没错!
从此,无依无靠的杨桃过上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有吃有穿有玩伴,性格也慢慢发生的改变。
只要杨桃没有了食物,阿莫就会带着她往山里钻,那些猛兽看到阿莫躲都来不及,更别说伤害他们。
在深山里,他们总能找到能吃的东西,野菜野果,野兔野鸡,应有尽有。就连那一年干旱无雨,颗粒无收,很多人家卖儿卖女,杨桃也没饿过肚子。
还有一年连续下了两个月的大雪,在实在找不到吃的时候,阿莫手一挥就让摘过的青菜地和野菜地重新生长出新鲜的野菜来。
慢慢的她也知道阿莫的与众不同,总算明白他以前为什么总是避着其他人来找她,因为他可能不是人。
她也是那时也下定决心,绝不向外人提起阿莫,特别是他那诡异又异于常人的能力,更是守口如瓶,平常想都不去想,就怕想多了,哪天不小心说了出来,给他带来危险。
之后的每一年冬天来临之际,她总是想尽办法储存更多食物。她看得出来,阿莫每次催生青菜或野菜时,脸色总变的很苍白,想来他那样做肯定对身体有很大不好的影响。
后来每次劝他不要这么做,说自己有存粮,他却不听,说人类吃新鲜蔬菜才健康营养,还说他这样做许久不变的修为又有了进步,一举两得。
其实她不知道,阿莫随便往镇上走一趟凭他的能力什么银两弄不来,只是他们没想到过这方面。
阿莫几百年都是一个人生活在深山里,习惯要什么就在山里找,没有的再去外面找,就像杨桃没吃的自己就找吃的来吃就是了,他想的就是这么简单。
外面的人他也接触过几次,大多数是唯利是图的人,他并不喜欢。这时的阿莫虽然与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也形成自己的做事原则,不偷不抢,无愧于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的处事风格。
不过这些杨桃当时都不信,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觉得自己毫无用处,可她是凡人,力所不及的事太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她的事忙前忙后,特别是当大哥哥变成“弟弟”时,这更让她愧疚不已。
所以那时她就想着,这辈子她都要照顾好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