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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婚

一日,初阳一大早就被黄氏叫了去,宿雨便在院子里打扫,突然,白露兴冲冲的跑进了初阳房里。宿雨觉得奇怪,便跟了进去。

“白露,什么事这么高兴。”宿雨站在门口问道。白露跑到门口,神秘兮兮的探头出去看了一圈,把宿雨拉进屋,关上门,才兴奋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府上今儿来了个大人物。”

“谁啊?”

“宣亲王!”

“啊?”

“你猜宣亲王来做什么?”

“无非是讨论朝政,或者来送贺礼。”

“都不是,宣亲王是来提亲的,求娶大小姐。”

“娶大小姐,老爷同意了吗?”

“当然了,那是摄政王求娶,谁敢拒绝啊!这样一来,叶家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咱们大小姐与宣亲王结亲,二小姐与秦公子结亲,这两桩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姻缘,那老爷在朝中的地位想来也会更上一层楼。”白露摇头晃脑的说着,仿佛叶相明日便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突然停下来喊到“完了,光顾着跟你说了,小姐让我找那幅字画送给宣亲王,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说完跑着出去了。

宿雨想着方才白露的话,紧锁着眉头,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叶相与秦太傅结亲后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而太傅之女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皇上日后一定会想办法除掉程林,两家结亲后,叶相自然会支持皇上,有叶相的权力加上秦太傅的威望,还怕此事不成吗!可程林若娶了叶紫萝,情况就又不一样了,这样一来,叶相就成了程林的岳父,叶相与程林的关系似乎就更亲近了一些,日后站在哪边,就未可知了。若支持宣亲王,便是与秦家作对,程林得势定然不会放过秦家,就算自己保的住初阳,以初阳的性子,也不会独活。若是支持皇上,大小姐怎么办,自己到手的国丈之位,女儿到手的皇后之位便就都要舍弃了,若是继续中立,天长日久,两边都会心生嫌隙,两面不是人,这个摄政王,好手段,真是给叶相出了个难题啊!

夜里,宿雨服侍初阳就寝,为她拆去钗环之时,试探道“听说大小姐要嫁给宣亲王了,可有此事。”初阳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

“这应该是好事啊!你怎么还叹气了啊?”

“这哪里是好事,这分明是要把爹爹架到火炉上两面烤啊!他分明就是要用这招来离间爹爹和秦伯父,可明知是这样,却也只能接受,姐姐真是可怜。”

“大小姐嫁过去是做侧妃吗?”

“当然不是,听闻王爷正妻前几日暴毙,这才几日,便要娶了姐姐做续弦,还真是薄情。”

宿雨只觉得脊背发凉,这个摄政王还真是狠心,为了自己的欲望竟然可以杀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发妻,暴毙,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姐姐今日得知此事哭了好久,爹爹一直想给姐姐挑个如意郎君,挑来挑去还没决定,这下倒让这个老不羞盯上了,姐姐才十九岁,那个老不羞已近不惑,姐姐日后的日子,要怎么熬啊!”

初阳幽幽的叹气道,宿雨看着初阳难过,心中不忍,于是安慰道“大小姐嫁入天家,日后或可母仪天下,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人各有命,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三日后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别为这些事触了霉头,不吉利的。”宿雨又安慰了一会,初阳才悄悄宽心,更衣就寝。

含光殿中,天子坐在灯下愁眉不展,手上翻着《贞观政要》,一旁侍立的太监闭着眼,打着盹。突然珠帘晃动,小太监猛的惊醒,忙朝来人行礼道“贵妃娘娘安。”从帘子后走出一女子,长相秀美,举止端庄得体,缓缓走到天子身边,摆手道“你们下去吧”太监宫女们看了一眼皇帝后,“诺”应着退下了。天子看向贵妃,伸手拉她在身侧坐下,贵妃看着桌上批的密密麻麻的《贞观政要》,照例替皇上研墨,年轻的天子柔和的望着贵妃好一会,又看起了《贞观政要》,突然幽然的说道“阿瑶,朕这个皇帝做的很窝囊吧!”

贵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会又重新磨起了墨,缓缓道“陛下只是在韬光养晦而已。”皇上摇摇头,叹气道“朕已经二十七岁了,却还是他的一只提线木偶,朕是天子,这天下却不是朕的!”贵妃停下来,转身握住皇帝的手,许多话梗在嘴边,却只是重重的说了一句“来日方长。”

“阿瑶,三日后你弟弟大婚,你替朕前去,顺便替朕探望老师,叫老师一定要长命百岁,朕日后还要倚仗老师教诲。”

“臣妾领旨。”

皇上把贵妃搂入怀中,喃喃道“阿瑶,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朕答应过你立你为后,可是你嫁给朕七年了,朕却连一个皇后之位都给不了你,朕这个皇帝做的有什么用?”贵妃伏在天子胸口,抱住了天子,柔声道“臣妾不在乎名分,只要陛下的心在这里,为后为妃,又有什么不同!”天子低头吻了吻贵妃的额头,贵妃小声道“陛下且忍耐些时日,陛下相信臣妾,长夜将尽,来日可期。”

六月十八日,丞相府和太傅府张灯结彩,天还未亮,整府的婆子下人全都忙活了起来。宿雨和白露服侍初阳梳洗,初阳昨夜一夜未眠,如今却还精神的很,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傻笑。又兴奋,又紧张。不一会儿,沈三娘来为初阳梳妆,长安城里显贵家女眷办喜事,都是她来梳头。一边梳一边感慨道“早听说叶家二小姐貌若天仙,如今一看还真是,我梳过那么多小姐,您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初阳被她说的脸上绯红,笑而不语。梳罢,白露扶初阳起身,初阳头上带着华丽的凤冠,纯金的流苏从凤尾垂下,直至胸前,每走一步,环佩叮当。初阳身上的喜服虽然款式与正常的没什么不同,可是并蒂海棠

却是用金线珍珠绣成,袖口的兰花则是用金线翡翠绣的,初阳穿在身上,华贵又大气。

“小妹”

初阳看见来人,眼睛一亮,开心道“姐姐,你来了!”来人一身黄衣,眉眼间与初阳有三分相似,虽长得也不差,样貌却远不及初阳。

“小妹今日大喜,做姐姐的怎能不来,小妹今日嫁入秦家,日后定会顺心如意。只是小妹一走,就剩下姐姐一个人了……”

“姐姐,你别难过,我相信爹一定会有办法的。”初阳抱住叶紫萝道。

叶紫萝惨淡一笑道“都是我命不好,怨不得旁人。不说这些了,这个镯子是我画了样子找匠人做的,长安城里独一份,愿小妹与妹夫永结同心,姐姐也会替你高兴的。”

“谢谢姐姐”初阳接过手镯,开心道。叶紫萝摸了摸初阳的头。突然,目光一转,冷冷的盯着宿雨看了一会儿,鄙夷道“像你这种身份的贱种就该待在西苑柴房一辈子,这等大喜的日子还敢出来现眼,滚出去!”宿雨并不答话,也不出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初阳面色尴尬,正欲替宿雨辩解,突然一个女声打断了平静“萝儿,她是你妹妹挑的人,你妹妹自会管教,你堂堂一个小姐,同这种畜生说话,岂不失了身份。”

“娘教训的是”叶紫萝说着退下了。一个身着紫衣的中年美妇款款走到了初阳面前,这便是黄氏,黄氏虽已年过四十,看起来却不过三十左右,眼角虽已添了细纹,却依旧很美,难怪能让叶相这样的人浪子回头。黄氏慈爱的看着初阳,抚着初阳的脸叹道“娘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如今却都要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还真是舍不得!”黄氏说着,眼里泛着泪花。初阳那你帮黄氏拭泪,笑道“娘,不是应该我哭吗?您怎么还哭上了,我只是嫁人,又不是出征,再说了,我们家和秦家同住长安,一共也没多远,你若舍不得,我可以常常回来看您和爹啊!”宿雨冷冷的看着黄氏,心想还真是虎毒不食子,这么恶毒的女人也会在女儿面前这么和善,慈祥。突然黄氏的目光扫到了宿雨身上,宿雨垂下眼眸,恢复了往日恭顺的模样,黄氏看着宿雨说道“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本来应该在西苑待一辈子的,能有今日的造化都是托二小姐的福,日后你若是不尽心尽力做牛做马的服侍二小姐,敢做出一点对不起二小姐的事,你绝对会死的很惨!”初阳拉了拉黄氏,嗔到“娘,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说什么死啊,活啊的,多不吉利啊!”

“好,娘不说了。”说罢白了宿雨一眼,“吉时快到了,萝儿,跟娘出去吧!”遂带着叶紫萝出去了。不多时,宿雨和白露扶着初阳上轿,初阳握紧了宿雨的手小声道“宿雨,娘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只是……”

“小姐,大喜之日,不说这些。”

“吉时已到,起轿!”一路上,宿雨和白露站在花轿两侧,宿雨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长安城,却已经八年没看过那个院子外的长安了,原来它这么大,这么美,和小时候的印象好不一样。天气也好,如果没有那场意外,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可偏偏这才是意外,意料之外,好久之后,宿雨只记得那日还有一刻钟便能入秦府之时,突然一队乱兵冲开了迎亲的队伍。慌乱之中宿雨拉起初阳躲进了小巷,随后整个长安都陷入了可怕的动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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