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泛着寒光的大刀嗖地一下砍了进来!
司徒筹当机立断抬脚将那大刀一脚踢飞,随即拉着何欢跳下了马车。
这时候何欢才看清,帮她们赶车的车夫被砍翻在地,不知生死,而他们的面前,站着一四个穿着灰色紧身衣的蒙面人。
何欢心中刹那间浮现一个念头,这该不会又是来刺杀她的吧!
可是,上次那张字条里又说要她为他们办事,那就该不会再杀她了,难道是又反悔了?
好吧,算她倒霉。
“你们是何人!”郭煜这会儿也不似平时那般吊儿郎当了,神色紧绷地问道。
何欢忍不住扶额,一般坏人是不会把身份告诉别人的好吗。
果然,那几个灰衣人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朝着他们三个人冲了过来。
何欢本能地后退,但手里还是紧紧抓着那根棍子。
而司徒筹跟郭煜两个人对上了对面四个人。
没想到他们两个都是会功夫的啊。
抓紧机会去探了探那车夫的鼻息,发现已经没了气息,何欢心中感叹,这个时候的人命真的不值钱。
何欢握紧拳头站在几米外,紧张地看着他们战斗,看着看着,何欢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郭煜的功夫,貌似也就会那几下?
基本上都是躲在司徒筹身后,左一下右一下的突袭,关键是,那四个灰衣人也很快就看出了郭煜的底细,当即改变了战略,分出一个人对战郭煜,其他三个人围攻司徒筹,倒是把何欢忘记了。
难道不是冲她来的?
何欢也来不及细想了,因为郭煜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再看那边被三个人围攻的司徒筹看上去竟然游刃有余!
不行,她得想办法棒棒郭煜。
当即她弯腰捡起一颗石子,眯起一只眼睛对准了那个灰衣人的后脑勺,稍稍往前走了几步,后颈处有一个穴位,若是能够打中的话,就事半功倍了!
想到这儿,何欢仔细地寻找着穴位,可惜他一直动来动去,怎么也瞄不准,而郭煜都被他给划了好几道口子了。
算了,不管了,何欢将手里的石子掷向灰衣人。
中了!
何欢眼看着那石子击中了灰衣人的后脑勺,让他的动作明显缓了一下,郭煜趁机一脚踢到了他的肚子。
灰衣人后退了几步,转头恶狠狠地看向何欢。
何欢心头一紧,急忙后退。
郭煜加紧了进攻速度,冲着何欢大喊,“打得好,再来!”
何欢闻言又抓了几颗石子在手里,寻找机会掷向那灰衣人。
谁知这次那灰衣人似乎有了准备,在石子快要打到他后脑的时候,快速偏了下头。
石子擦着灰衣人的耳边,砰地一下打在了郭煜的腮帮上!
“哦!”郭煜吃痛,被灰衣人一脚踹飞。
何欢心头一紧,急忙将手里的石子全都扔向灰衣人。
灰衣人眼里冒着寒光,用长剑将石子击开,朝何欢飞身而来,手中的长剑直指何欢的胸口。
何欢慌忙转身便跑,感觉到身后寒风将至,何欢猛地抱头蹲下身,躲过一劫是一劫。
有温热溅在她的脸上,何欢转过头看着刚刚那灰衣人直直地倒在了她的面前,后面,站着一脸冰霜的司徒筹。
“司徒筹,小心后面!”何欢看着其余三个灰衣人同时朝他冲过来,急忙喊道。
“我牵住他们,你跟郭煜快回去找白起!”司徒筹冲何欢大喊一声,扭身奋力拦住三人。
何欢咬了下唇,不假思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捂着肚子喊疼的郭煜跟前,一把架起了他。
两个人快速爬上马车,郭煜驾车朝着都城冲。
司徒筹听到马蹄声,下意识转过头,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底闪过如释重负又失落复杂的光芒。
坐在马车上,何欢心里却越发不安,难道他们就这样把司徒筹一个人扔在这里了吗?万一他打不过他们怎么办,万一再来几个灰衣人怎么办?
不行,若这些灰衣人真的是她引来的,那么她怎么也不能让司徒筹为她送死,就像当初她不想毒牙为她送死一般。
“郭煜,停车!”
马车戛然而止,何欢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你回去找白起,我去帮司徒筹!”
郭煜拧眉,“你能帮他什么啊,你又不会武功,你去找白起,我去帮他!”
何欢摇头,“我驾不了马车,恐怕会耽误事儿,你放心,我不会鲁莽的,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说完,何欢头也不回地往回跑去。
郭煜叹了口气,用力勒紧马缰,“驾!”
两旁的树飞快掠过,何欢觉得她上辈子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得赶紧回去帮司徒筹,万一他打败了那几个人却受伤了,她还能帮他治伤啊。
终于,何欢双腿发软地跑到了刚刚出事的地方,却只看到了车夫跟刚刚那个灰衣人的尸体,不见司徒筹跟那三个人。
浑身有些发抖,何欢呼哧得喘着气,环顾四周,心底一沉,他们该不会把司徒筹给抓走了吧。
草丛里有窸窣声传来,何欢心里一慌,急忙转身。
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何欢,你怎么回来了?”司徒筹眸子里满满的惊愕跟不解,愣愣地站在那儿。
何欢心里一松,几步跑过去到了司徒筹面前。
“司徒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何欢上下打量司徒筹,目光落到他左肩处的血淋淋的伤口,不由一黯。
“受伤了,我看看!”何欢靠近司徒筹,俯身认真地查看了一下,这里不适合做细致的处理,何欢快速掏出她自己研制的止血散,洒进伤口中。
司徒筹呆呆地看着何欢为他处理伤口,心底是说不出的震惊。
从来没有人,会为了他而不顾危险。
也从未有人,会问他,有没有受伤。
刚刚他看着郭煜跟何欢离开,他早就习以为常地以为,他再一次被扔下。
眼前的何欢好像是一场梦。
“你怎么回来了?”忍不住地,司徒筹再问了一遍。
何欢将药瓶放好,开口回答,“我担心你啊,所以就回来了,还好你功夫厉害,要是你出了事,我一定会内疚死的。”
她的话再次让司徒筹一愣,无意识道,“是吗?”
“当然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何欢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感觉这里不太安全。
司徒筹点头,两个人经过车夫跟前,何欢心中一叹,等回了都城,一定要好好赔偿他的家人。
司徒筹见何欢看着死去的车夫神色暗淡,当即脱下外袍盖在了那车夫全身。
“谢谢你。”何欢轻轻呢喃,扶着司徒筹朝着都城走去。
手臂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司徒筹坚若磐石的心底一角渐渐有了松动,他微微偏头,看着紧走在他旁边的何欢,此时阳光洒在她光滑的额头上,她的头发有些乱,脸上还溅上了血污,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此时的何欢,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或许这世间并不似他以为的全都是绝望。
何欢察觉到司徒筹看她的目光,歪头微笑地看向司徒筹,“怎么了?”
那抹微笑晃了眼,司徒筹急忙收回目光,“没事。”
两个人没走多远,前面传来踢踏的马蹄声,何欢心里不由得一喜,是白起他们吗?
眼前出现一队人马,何欢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白起下一刻就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可有受伤!”白起看到何欢脸上身上全都是血迹,眸子一紧,指尖泛凉,心里腾起从未有过的担忧。
何欢被他盯得有些发懵,急忙摇头,“我没事,司徒筹他受伤了。”
白起心头一松,转头看向司徒筹,“司徒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
“那些刺客呢?”下一刻,白起周身散发出警惕,沉声问道。
“他们跑了。”司徒筹淡淡道。
“你们再去查看一下!”
白起回头看了一眼毒牙跟随风,两人拱手,策马跑进树林。
郭煜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欢丫头你没事太好了,刚刚白起得知我把你给扔那儿,差点没杀了我。”
听了郭煜的话,何欢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些慌乱,抬眸小心地看了一眼白起,“我……”
“回去再说。”
白起冷着脸转过身,飞身上马踏踏踏地就走了。
剩下何欢站在那儿一脸错愕。
“这个楞木头,刚才急的什么似的,这会儿倒装得挺好。”
郭煜忍不住撇嘴吐槽起白起,回头拉住司徒筹,关心道,“来来我看伤哪儿了,别担心啊,回去我一定把你治得好好的。”
三个人随后也坐了马车回到了藩都城,郭煜跟司徒筹将何欢送到将军府门外。
“对了郭煜,那个车夫你要好好安葬人家,还有他的家人……”
“你放心吧,他是我家的车夫,我定会好好处理的。”郭煜点点头,带着司徒筹回去皇宫。
司徒筹看着何欢一步步走进将军府,还有将军府门内,那抹高大的身影,眼眸闪烁。
何欢进门就看到白起站在那儿,一脸严肃,心里忍不住有些突突。
“白起,今天的事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想到。”
何欢站在离白起五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
“我说过不让你出去乱跑,你为何不听?”白起目光如炬地盯着何欢。
何欢低下头,“不是有郭煜嘛,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啊。”
“郭煜,他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还能保护你?”白起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想把她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时而聪明,时而傻的没边儿。
“那我每天在将军府里,实在是太闷了啊。”何欢怕白起说出再也不许她出去的话,有些不甘心的辩解着。
“是,将军府闷,我看你是想去地府,那里可能不闷。”白起气得眼睛都快瞪圆了,将军府有那么不好吗?非要出去?
何欢被他说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地府她还是别去了吧。
可是,她早晚得离开将军府啊,到时候,她会不会就任人宰割了啊,想到这儿,她脸色骤变,看来,还是将军府安全,要不干脆她就永远待在这里?
这个念头让何欢暗自点头,可是她该用什么理由永远待在这里呢?
白起见何欢这个时候竟还走神,跨步走到何欢跟前,“何欢!”
“哦。”何欢连忙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白起竟走过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我知道了,我尽量不出去行了吧。”何欢垮下脸,神色哀怨。
看着何欢脸上的血迹,感觉她的脸色也苍白了不少,白起心里一动,她今天应该吓着了吧。
想到刚刚他还责备她,白起心头竟泛起懊恼,看着何欢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低声道,“看看有没有伤着。”
何欢听他语气放软,在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当即松了口气,立刻撒娇卖萌,抓住白起的袖子跟他说起那时的事情,“今天那个刺客差点刺到我,幸亏司徒筹救了我,真的好险啊,差一点我就看不到你了。”
白起听着她软糯的嗓音,眸子染上柔色,“好了,以后认真学拳,省的小命难保。”
何欢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是,何欢遵命!”
看着何欢这般模样,白起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天的事情后,何欢倒是消停了几日,每日跟白起学学拳,然后听他交代毒牙跟随风查探那些刺客的事情,再回去长欢院研究研究药材,倒也过得充实。
这会儿,何欢正趴在墙头上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解闷,忽地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外。
一眼就认出这马车时郭煜的,何欢喜上眉梢,他终于来了,这几日她可憋坏了,好想知道高崎他娘现在如何了。
“何欢!”
冷冽的声音陡然响起吓了何欢一跳,差点掉下去。
稳好身形转头,何欢对上白起拧眉的脸。
“那个,我凉快凉快。”何欢一边讪讪地笑了笑,一边松开手从墙上跳了下来,这几日缠着白起学习轻功,可惜,她只能蹦到这墙的一半,根本不能像旁人那样,一飞就飞到墙头上。
看来,那些以前看过的镜头都是骗人的。
“郭煜来了。”何欢走到白起跟前,笑呵呵地看着他。
白起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知道。”
说话间,郭煜已经走了过来。
“哎呀,白大将军,你可是在迎接我的大驾啊?”郭煜走到白起面前,笑着调侃。
“碰巧。”
白起蹙眉,“何事?”
“我啊,是想问你,可有抓到那个杜大夫?”郭煜正了脸色看着白起问道。
何欢在一旁听到也急急地看向白起,“你们抓那个杜大夫了啊?”
“没抓住,这件事不同寻常,那个杜大夫不简单,而且我推算,那个杜大人身后还有人,那个人就是制作那种毒粉之人。”
白起神情笃定地说道。
何欢点头,那天她将毒粉的事情也跟白起说了,后来郭煜也跟白起提了这件事,听说他们便去查了。
确实没想到这件事好像还变得挺复杂的了。
“我发现都城中也有许多官宦使用,有的人甚至被那毒粉控制,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我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郭煜眼神闪烁着计算,他作为一个出众的御医,自然能够了解到这毒粉的厉害之处。
“当然没那么简单,这毒粉的厉害之处不是它能够致人死亡,更甚的时,它能瓦解人的意志,使得一个正常的人变成行尸走肉。不管多厉害的人只要沾了它,都躲不过被它支配的命运。”
何欢想起前世的鸦片时期,那些形如鬼魅的人们,心里忍不住发颤。
白起看着何欢,眼眸里一丝疑惑一闪而过。
“这件事我会谨慎处理,你们就不用管了。”
何欢点点头,转而想到重要的事情,急忙问一旁的郭煜,“你可知道高崎的娘亲现在怎么样了?”
郭煜哎了一声,“昨日便去了,我已经安排人帮他们处理后事了,你放心吧。”
何欢怔忪,可怜了高崎那么好的孩子了。
“那司徒筹呢,他伤怎么样了?”何欢想到司徒筹的伤,关心地问道。
“他……”不等郭煜回答,一旁的白起蹙眉道,“你这么关心他,怎么不去看看他?”
何欢眼睛一亮,对啊,“郭煜,要不你带我看看他去吧。”
郭煜僵住,看了一眼白起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讪讪地笑了笑,“那个今天我有事,改天吧,改天啊。”说完,逃也似的就跑了。
何欢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喃喃道,“跑什么啊。”
“昨天教你的那套拳,可会了?”
白起的突然提问让何欢心头一虚,抬起头带着讨好的笑看着白起,“那个我,大概会了。”
“大概?”白起眼里闪过危险的光芒,何欢急忙改口,“有一点点还没会。”
“那今天就练十遍,练到会了为之,要是还不会,就再练十遍!”
不要啊,何欢哀嚎,看着白起狠心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挥了几拳,最后还是认命地去后院练了二十遍。
得意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检查她成果的白起,何欢挑眉一笑,“你看到了啊,我可会了,就不陪你啦,再见!”
因为有些小小的得意,何欢走起路来不免嘚瑟了一些。
白起看着何欢扭着走路的背影,摇了摇头,有伤风化。
回去长欢院的路上,何欢很不巧的,碰到了墨羽。
自从上次生辰宴之后,她与墨羽就没再见过了,也可能是她有意躲着她,也可能是墨羽绕着她走,不过今天倒是没想到,竟然就给遇到了。
两人走到碰头,何欢想着要不就干脆点点头,当做打招呼得了。
“何欢姑娘。”
不等何欢做出反应,墨羽忽然开口喊住了她。
何欢停步,看着墨羽淡淡问道,“有事吗?”
墨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何欢,冷不防问道,“何欢姑娘,听说东梁国今日送来了他们那里的特产,白果,将军可给你送去了?”
何欢下意识摇头,“没有。”
听到何欢的回答,墨羽扬唇轻笑,“那想必是果子少,将军素来知道我爱吃果子,便都给我了吧,何欢姑娘,你若想吃,只管去我那里取就好。”
何欢淡笑,“我不想吃。”
墨羽看着何欢,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抬眸间看见前面走来一人,眸光轻闪,“对了何欢姑娘,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看下,这轮椅车的手闸好像不太好用了。”
“哦。”何欢想也没想蹲下身去查看车轮前面的手闸,她小心地打开,手还不忘扶住轮子,怕车子不稳会跑掉。
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这手闸没什么问题,你觉得怎么个不好用法?”何欢抬头不解地看着墨羽。
就见墨羽忽然笑得奇怪起来,她另一只手突然用力拨动了轮子的外圈,此刻轮椅车正好处在坡处,车闸又是松开的,再加上她的用力拨动,车子猝不及防地顺着坡迅速下滑。
何欢放在车轮上的手本能地想要拉住车轮阻止下滑,但是力道太大,车轮蹭破何欢的手心,轮椅直直地冲了下去!
站起身,何欢惊讶又错愕地看着车子飞快下滑,耳边充斥着莫言的惊呼声。
砰地一声,何欢心头一跳,看着轮椅撞在一旁的大树上,墨羽被甩飞出去。
一个人影迅速闪过,将墨羽稳稳地接在了怀中。
“将军!”
墨羽苍白了脸色惊魂未定地看着白起,双手不由自主地搂住他的脖子。
何欢看到白起接住了墨羽,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跟着莫言一起跑到白起跟前。
“你没事吧!”何欢脸色也不太好,急忙问墨羽。
这时一旁的莫言忽地转身看向何欢,眸子闪了几闪,开口道,“何欢姑娘,你为什么要故意推我们姑娘下坡啊!”
此言一出,何欢惊愕,“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家姑娘让我帮她看看手闸,我也不知道那车子怎么会突然动的!”
“当然是你推动的,要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就冲下坡的啊,奴婢知道您气奴婢上次冤枉了您,也气墨姑娘没有相信你,可你不应该如此报复我们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