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斗彩大会
她枉然笑了,想起小时候,一定要为母亲报仇的誓言,她是否要亲手杀了对方?若对方是惠云呢?是白玉之的生母呢?
今日在那样的情形下,白玉之依然没有选择让惠云死。
血,毕竟浓于水,而白玉之亦是重情义之人。
见她沉思,慕容绍道:“明日与白家的恩怨定要有个了结,芜儿,你如今便明白,我当初为何不愿你嫁入白家,不希望……你爱上白玉之了吧?”
半晌,慕容芜只是望着窗外月光,月光涣散迷离,星色却暗淡。
“哥哥,你好自私。”慕容芜忽然说。
慕容绍一怔,云斓道:“你哥哥为了不让你陷入危险,一直极力保护你,小姐,请不要这样说少爷。”
慕容芜转头,一滴泪水沿着素净的面容滑下来:“哥,你从小便一个人背负着这些沉重,你要我远离这一切,你什么也不说,于是,你看着我嫁入白家,看着我……对白玉之付出感情,你都不说,如今又说,我该明白你的用心?哥哥……我不懂,我不是娘的女儿吗?为何不让我与你一起承担?为何……要让我一步步的远离的这个悲剧,却走向另一个悲剧?”
慕容芜泪落纷纷,心里积蓄的委屈似倾泻而出。
慕容绍一怔,望着慕容芜流泪的脸,他却发现他无言以对。
是啊,自己口口声声的保护妹妹,口口声声要让她远离这一切纷争,可是他却没有告诉她一切,而令她与白玉之之间有了情愫,到头来,面对杀母之仇,面对家族之恨,她反而受伤更深。
慕容芜转头不再看他,星天有闪耀的颜色,骤然,心痛如绞——明天……过了明天之后,她与白玉之也许便再也没有明天……
夏日尽,花叶片片凋于夜色,转眼成泥,秋意之下,万花鲜妍再也不复昔日风光……
今年的斗彩大会似有凄凉之感。
今日,百官心中皆是忐忑,虽李铭辅临行前有所交待,可终归到了斗彩大会当天依然不见皇帝身影,尚书刘文焦急四顾。
四周,绫绸绯幔飞扬,胭脂香软,粉浓花娇。
正中,天日之下,飞云九龙盘椅熠熠有光,通阶铺陈大红绣金毯,台下设宴桌百席,文武官员,流城名人商贾,皆列坐在此。
飞檐重楼高立两边,华灯宝炬,有绯红色纱如火焰燃烧。
高台之上,有玉案三席,分别由慕容家、白家、苏家席位。
三家之人未到,便有舞姬舞袖翩然,起起伏伏,云蒸霞蔚,丝竹管乐,韶音嘹亮,一丝丝的缠绵悱恻,是流城独有的江南风貌。
台下,更有流城著名的胭脂水粉展示,供人们欣赏试用,尤其以慕容家、白家、苏家三家为主,来往之人越来越多,没有席位的便站在台下观看。
这一天的行宫,犹若繁华的闹市。
不同的是,胭脂软香中,有刀兵林立的侍卫,面色依旧肃然。
不久,有侍卫小心低在刘文身边低语:“刘大人,陛下已在明堂殿。”
“哦?”刘文惊喜的连忙向后走去,向身边一人交待几句。
明堂殿,便在斗彩大会主台之后,刘文进到殿内,只见李铭辅一身凌乱,面色沉重,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刘文连忙拜倒:“参见皇上。”
“免礼吧,刘大人朕先去更衣,恐会晚上一会,云妃不会参加,太后也不会,你看如何安排。”李铭辅说着,转身进内殿。
刘文应了:“遵旨。”
刘文好奇的看看身边两个人,其中,白玉之是流城家喻户晓之人,他亦是见过的,而另一个蒙面之人,他却不知。
皇上怎么会和白玉之在一起?他甚是疑惑,却没有问。
白玉之与夜灵随着走进内殿。
内殿宫女为李铭辅更衣,李铭辅神情沉暗无比:“怎么?还不走吗?是要挟持朕到底不成?”
白玉之笑道:“不,只是提醒你,不要忘记我的三个条件,否则……”
他眉尖儿一挑:“这江山易主,恐怕就在今日了。”
李铭辅看着他没有说话,白玉之与夜灵走出大殿。
秋,难得见清朗的明空,夜灵道:“你先去,我与天目老人汇合。”
白玉之点点头。
小时候,他曾随父亲参与斗彩大会,每逢斗彩大会都是流城盛世,家家户户几乎都会围在行宫周围,望高台上歌舞笙箫。
高台歌舞,可透过行宫围墙望见,不得进入行宫的,亦会在外观看,皆不要错过这一场盛会。
白玉之走到玉案前,因慕容家屡屡获胜,每年,都是慕容家玉案在中,白家、苏家两家分列左右。
他抚着玉案,有沁凉的感觉,自指尖传来。
他曾几次看到父亲落寞的自斗彩大会回到家里,然后会发很大很大的脾气。
会砸坏家里的东西,他那时候只是看着,经过林海源的提醒,白玉之依稀记起,记忆里,父亲的确有几次去了慕容家,他亦随父亲来到过慕容家两次,父亲渴望妩妆,他却不曾听说。
他只听父亲说起过,妩妆是至高的化妆术,属于慕容家,妩妆的配方是制香师都想知道的秘密,但是,当时父亲所说的是,他一定要研制出超越妩妆的胭脂来。
“在想什么?”是慕容芜的声音。
白玉之回身看她,今日的她依然素面朝天,一瀑长发连绵如绸,发上只有一支蝶玉簪子,簪子上一颗明光熠熠的流珠,令她看上去活泼不少。
“在想妩妆。”白玉之静静的说。
“妩妆?”慕容芜从来都知道白玉之对妩妆并无兴趣,然而此时却想起妩妆?
“不错,为了妩妆,不知结下了多少恩怨,其实……”白玉之欲言又止,脸上竟有一丝遗憾。
“其实什么?”慕容芜追问。
白玉之摇摇头:“没什么,你今日……很适合做采女。”
慕容芜一身淡粉色蝶翼薄丝纱,衬着她发上蝶簪灵动如生,若误坠乌云一般。
慕容芜道:“是吗?我从不描妆,却只怕无法令你拔得头筹。”
白玉之笑笑:“正因你从不描妆,才可惊艳于世。”
“玉之你倒是来得早。”说话的是白夫人,白玉之回头看她,她身边站着白雪卉,白雪卉瞥一眼慕容芜,对于慕容芜曾勾搭她为采女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慕容芜不理会,白玉之亦没有说话,转身坐在玉案边,慕容芜亦坐在了他的身边,白玉之望向中间的玉案,慕容绍已经到了,慕容家采女于汀兰,昔日醉胭馆优秀的女子,今日亦只是素淡的妆容,一身胭脂色罗裳,慕容绍坐在玉案前,饮一杯桌上清酒。
他不看白玉之,亦没有阻止妹妹去为白家采女。
苏家亦落座了,因与慕容家婚事恩怨,苏紫云没有好脸色,苏家采女相貌亦是绝佳的,只是嫌气质冷淡了些。
三家到齐,台下已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我觉得本次取胜的还是慕容家。”
“不一定呢,没见慕容家的女儿嫁到了白家了?呵,这次胜负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