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皇商进献的日子,夏府也停了上课,夏西楼倒是时常往春华阁跑,为这事,侯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不过夏西楼也不是一个听话的人,侯氏忍了几天,索性将夏西楼也一并关在了朝阳阁。
“我家姑娘说了,都是三小姐的错,害得我家姑娘也被关着,我家小姐说了,三姑娘要亲自给她认错。”夏西楼身边的丫头云秋端端正正站在夏流萤跟前,一板一眼说着。
夏流萤憋着笑看着,等小丫头说完才郑重其事点头:“等我出去了,一定去给二姐姐赔罪。”
小丫头挺着腰板走了,小葵捧着一罐蜜茶进来,看见小丫头的背影还有些不解:“姑娘,二小姐又闹什么呢?”
“讨公道呢。”夏流萤笑道。
正说着,白芷从外面急冲冲进来,还没站定就急切道:“姑娘,白家小姐来了,正在二小姐院子里说话呢。”
夏流萤一愣,白锦书?
可白锦书这时候来做什么?
“姑娘可要请白家小姐过来坐一坐?”白芷缓了一口气,小声问道。
夏流萤想了想,摇摇头:“我与白锦书本就不熟,何必去凑这个热闹?”白芷点点头,也没有说话。
约莫是过了午时,侯氏身边的嬷嬷叫人撤走了院门口守卫的婆子丫头,恭恭敬敬给夏流萤递了一张帖子——白锦书名帖。
白锦书邀她去城郊的怡然楼听戏。
夏流萤很是疑惑,她并没有与白锦书有任何交集,白锦书专门下帖子请她是何用意?
怡然楼在京城西门上,正对着一片湖,湖边杨柳青青,湖内碧波荡荡,景色很是怡人心脾,夏流萤携着小葵刚一走进怡然楼,就问得一阵桂花香气,十分好闻。
“你来啦,可累着了?”见到夏流萤过来,白锦书也很是欢喜,赶紧迎了出来。
见她语气熟稔,夏流萤也笑道:“就这两步路,哪里能累着。”
白锦书拉着她坐下,又递了一碟子糕点过来:“你尝尝,这是蜀中的桂花糕,听闻蜀中有早开的桂花,才吃得上桂花糕。”
夏流萤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正是一碟金黄的糕点,正散发出一阵的幽香。
“还是白姐姐知道在何处能吃上好吃的。”夏流萤笑着,伸手就拿过一块糕点尝过,“果然好香。”
“我也是偶然路过闻到桂花香,一问才知道居然有桂花糕,就想着领你来尝尝。”白锦书看着夏流萤毫不介怀吃着,轻轻道。
夏流萤埋头吃了两块桂花糕,后又突然想起什么来,看着白锦书就问道:“白姐姐今日约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锦书给自己倒了杯茶,认真看着夏流萤,语气十分亲切:“流萤妹妹,明儿晚上来我府中玩吧,听我爹说,明儿家中有宴会,定然是十分热闹。”
宴会?
白老爷一直是戍边将军,皇帝一直很信任他,很多不适合在宫中办的宴会都会在白府办,那白锦书说的这个宴会,会不会是圣上安排的?
“我听爹爹说,明儿就是进献的日子,夏老爷也要来,所有人都去宴会了,我一个人不好玩,流萤妹妹你一定要来陪我玩。”白锦书看出她的怔忪,补充道。
夏流萤看着她活泼的样子,她笑得很开心,似乎是真的很欢迎她。
可是自己也分明从其中听出了一些不情愿。
“我若是乱跑,定然又会被关起来的。”思虑了半晌,夏流萤还是选择了拒绝。
“二小姐断然选择拒绝,就不怕我在宴会上做出什么事来?”
一个声音悠悠响起,夏流萤浑身一震,就看见宋岑噙着笑走进来。
白锦书不动声色地倒了杯茶,轻轻给宋岑推过去。宋岑呵呵一笑,冲着白锦书点了点头:“白小姐。”
白锦书乖巧地点头,并没有回答他。
看着两人的模样,夏流萤心中已翻江倒海,她原本以为宋岑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成全白锦书,缺也一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宋岑与白锦书已经这般交好了。
那之后的事情,是有意为之?
她心中有些慌乱,看着宋岑的眼神不由得哀伤。
“怎么,二小姐怕了?”宋岑笑道。
夏流萤一怔,忽然想起前世宋岑总是喜笑晏晏地看着她,眼神都是宠溺;可到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只有他把自己绑起来青筋突出的样子,像极了恶鬼。
她无所谓地磕着茶杯,语气是淡淡地疏离:“宋大人多虑了,我与宋大人有什么恩怨?”
宋岑依旧笑着:“三小姐,你查了这么久的烟花锦,可有什么进展?”
“自然比不得宋大人。”夏流萤回敬道。
正值凉风扑面而来,夏流萤的钗环磕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宋岑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良久才道:“你若是想要救你父亲,救夏府,不妨考虑一下你父亲的话。”
夏流萤心中气恼,这个时候宋岑仍然想着要娶自己?究竟是何居心?
“宋大人慎言。”夏流萤一恼,“若是宋大人决心陷害我父亲,多说无益。”
说着她双眼望着窗外,很是无所谓。
宋岑也不免垮了脸,他手中捏着让夏府万劫不复的证据,想不到这个夏三小姐是个硬茬儿,软硬不吃。若不是看在她天资聪慧,何苦要绕这么大一圈?
“三小姐,你可知一句话,叫人言可畏。”宋岑沉着脸。
这么说,宋岑想要将自己和他说话看戏捅出去?让世人评头论足,再逼自己嫁给他?夏流萤勾起笑来,宋岑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白姐姐还在这儿呢,哪里来的人言可畏。”夏流萤粲然一笑。
白锦书只安安静静地喝茶,听到夏流萤叫自己的名字才转过头来朝她笑了笑。
宋岑似乎没有想到夏流萤会这么回答他,他笑了笑:“我说的是江宁绣娘之事。”
他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平淡诉说。
夏流萤勾起唇来:“我说的也是江宁绣娘之事。”
等明白夏流萤的意思,宋岑脸色骤变,他怒不可遏地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几乎是咬牙切齿:“你知道什么?”
她知道什么?
她知道宋岑为了白锦书能够欺上瞒下,知道白府终会灭亡,知道白锦书面慈心却不善。
还知道宋岑是靖王一派。
更知道白将军手握兵权,是拥护太子的。
如今两派相结交,不免会让人有些遐想。
“重要的并不是我知道什么,而是当今皇上知道什么。”夏流萤淡淡道,说罢就拢了拢衣衫,站起来对着宋岑和白锦书行了一个礼,“多谢白姐姐和宋大人的款待,我家中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就出了门。
只留下宋岑与白锦书面面相对,良久,宋岑才道:“是我看错了她。”
白锦书也挽唇一笑:“若不是她聪明,你又怎会看上她?”
宋岑一愣,随即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