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警察赶到。
平时井然有序的地下场子变得乱七八糟的，客人们看热闹的看热闹，逃窜的逃窜，牌九麻将什么的全洒了一地，桌椅板凳横倒在地，场面看起来十分激烈。
大概有十几个人半躺在地上，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流着血，在他们之中，唯独蔡云德一人站着。
他不是没有受伤，也不是不痛。但哪怕再痛，他都不会让自己倒下。
这是一种尊严，也是一种战术。这个拳头说话的圈子，只有站着的人，才能拥有最后的话事权。
他冷冷看着豪爷的手下，场子的话事人，大拇指抵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那人吓得立马浑身发抖。
蔡云德在东子和耗子的掩护下，当然是在警察赶到之前就离开了的。是头儿亲自开的车，他瘫在后座的座椅上，呼吸急促，但嘴角残余着冰冷的笑意。
“你干的很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头儿扭过头看他，“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好好歇几天，未免那些人动你的念头，这几天你就别出来活动了，注意安全。”
蔡云德其实根本不怕有人找上门，但到底是刚出院不久的身体，能歇一歇，当然还是想要歇一歇的。
回到租住的地方，他澡都不洗，直接倒在床上，摊开个大字，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工作上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终于能够静下心来，想想私事了。
沈灵……
灵灵……
真是狠心啊。
他不去找她，她竟然也不来主动找他。刚刚确认关系就冷战，他这个男朋友跟开玩笑似的。甚至他现在都不确定沈灵还拿不拿他当男朋友了。
不当也得当！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沈灵只能是她的。从第一眼开始，她就注定没办法逃。她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他总之是霸道定了。
第二天早上，他精神睡了个懒觉，一觉睡到中午，然后起床梳洗，换上衣服，吃了午饭，开车到清大去。
身上的伤当然是痛的，但是他习惯了这种痛。挨过太多毒打，身体的抗疼都有了质的变化，寻常身体上的疼痛，根本拿他没办法。
他走到沈灵寝室楼下，等了许久，才等到上楼的人。
“你好，能麻烦到XX寝室帮我叫沈灵同学下来一趟吗？我有事情找她。谢谢你了。拜托。”
他现在已经非常熟练拜托人帮忙了。每次他过来看她，他总是这样，随缘蹲一个要上楼的同学，让同学帮忙转达。
也不是没有碰过壁，有两次因为态度不太好，语气不太好，用词不太好，导致他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人，后来才知道人家根本没帮忙。
从那之后他就学会了，能有多礼貌就多礼貌。他这张脸加上这份礼貌，能拒绝的人不多。
但是今天，似乎不太管用了。
因为半个小时过去了，沈灵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他不死心，又蹲了一个，让她帮忙传话。
当然，又是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沈灵始终没有出现。
等时间来到下午14点出头，寝室楼里陆陆续续有女生出门，应该是要上课了。他再次恳请了一个女同学帮忙叫人，那女同学说道：“不好意思，我要赶着上课了，你找别人吧。”
蔡云德扭头正想拜托别人，余光便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自然是沈灵。
沈灵下午也是有课的。
蔡云德拜托上去叫门的人并不是没有将话带到，但她不愿意下来见他，如果不是因为下午有课，她大概率是不会下楼的。
“灵灵！”
蔡云德疾步向前，想要抓沈灵的手。
沈灵往后退一步躲开，
旁边，同学们开始投来好奇的目光。
蔡云德注意到她手中抱着的书，问道，“你要去上课？”
沈灵点点头。
“上到什么时候？”
沈灵不太想理他，但周围那么多同学在看着，她不回答的话，好像不太好。于是低低回答了一声：“四点半。”
“那我四点半在这里等你，我有话想跟你说。”
沈灵闷着声音道：“不用等我，我要复习到晚上。”
说着，抬步便要走。
蔡云德一边跟上去一边说道：“那我就等到你复习完为止。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沈灵加快步伐，没有回应。
身旁的舍友都有点懵，因为之前沈灵的态度是很清楚说自己跟蔡云德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的，但是刚才蔡云德那一声‘灵灵’，还有两个人之间的那种诡异气氛，总觉得不像是没什么。
“沈灵，你跟蔡云德，该不会是真的谈恋爱了吧？”舍友试探着问。
沈灵沉默地低着头，不回答。舍友于是没再问了，只是交换了一个八卦的眼神。
沈灵没有说谎，她下午四点多下课之后，确实没有回寝室，而是到食堂吃了饭之后，便到图书馆去复习。
再过一段时间便要考试了，对于沈灵这样的好好学生来说，复习是最重要的大事。
只是，往常看书都非常专心的她，今天却怎么都专心不起来。
外头在响着闷雷，天空渐渐暗沉下来，飘来好大一朵乌云，遮住了太阳。
好像要下雨了。
果然，没多久，淅淅沥沥的秋雨便来袭，雨下得还挺大的，风似乎也不小，沈灵坐在图书馆里，偶尔能听到风声。
抬头去看，能看到图书馆外的树木摇晃得厉害，风很大的样子。
狂风夹杂着暴雨，这场雨，下得确实猝不及防。
沈灵自己带了雨伞的，所以丝毫没有感觉到惊慌，但是她总是忍不住时不时看向寝室的方向。
他应该不会傻到站在雨里吧？
应该不会的，这世上哪有这种傻子。
她拼命把自己说服了，继续埋头复习。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彻底黑沉下来，步入黑夜。沈灵捏着书本的手开始有点发抖，抬头看向窗外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如果，蔡云德真的有那么傻，站在雨里等她呢？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是那种笨蛋，而且，就算他还在等她，应该也会躲到寝室楼下等她的。
哪有人会在雨里等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