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络汐也不客气,当下就列出了一大堆的中草药,将单子递给了管事嬷嬷。
“孙嬷嬷,这里面的药材我都写出来了,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太后娘娘的病情,所以马虎不得,还需要孙嬷嬷你亲自去太医院一趟。
至于药的计量,我也已经写好了,大概可以做好几次膳食,同时还能泡几杯茶。你千万不要多拿更不要少拿,否则太后娘娘的身子因为这个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就要拿你试问了。”
那孙嬷嬷听了这话,顿时一脸紧张之色,小心翼翼地将单子揣在怀中,郑重地表示:“白尚宫放心,奴婢一定小心,绝不会出半点纰漏。”
“嗯,你先去吧,小厨房这边交给我就是。”
孙嬷嬷退下去之后,白络汐就随便点了两个正在洗菜的宫女,吩咐道:“你们两个过来一下,帮我把这些菜给处理了。”
那两个小宫女听到白络汐的话,顿时面露激动之色。在她们看来,能够帮白络汐这样身份的人做事,就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旁边没有被选中的那些人,一个个都眼露羡慕地看着那两个被选中的小宫女,同时卖力地做自己手边的活计,希望白络汐能够看到他们。
白络汐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过,觉得有趣的同时,又有一股深深的悲哀。
前世她所在的社会,不说完全不分贵贱,至少大多数的人,还是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不用去刻意巴结讨好别人,更加不用在别人面前自称奴婢,而且还将这份奴性刻在了骨子里。
这些宫女宛然就是那种将奴性刻印在骨子里的人,做的一切都希望引起主子和上面那些女官女史的注意。
难怪她总是听人说,宫里面待久了的宫女,离宫之后,在外面反而不好生活。因为她们已经失去了自我,凡事都得等主子们安排。没有人安排,她们就什么都不会做了,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活下去的。
而那些不需要主子安排的人,早就已经脱离了普通宫女的层次,升为了管事姑姑或者是女史。一旦在宫中有了官阶,那么想要出宫就不容易了。
而对于在宫里面拥有官阶的女史们而言,外面再有广阔的天地,也不足以令她们心动。在宫里面享受小宫女的崇拜和恭维,又比外面要好得多。
这也形成了一个怪异的现象,那就是留着的人,在哪儿都能生活,他们选择了一个更好的。离开的人不管在哪都不好讨生活,命运也由不得他们选择,直接给了他们最差的。
白络汐对这些宫女很是同情,可除了同情,她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如果将这些宫女带回尚宫局,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慢慢改变她们,但是她一个尚宫局又能容下多少人,总不能见一个就帮一个吧。
即便是将她尚宫局给堆满,估计也装不下。
最重要的还是时间,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也只能如同局外人看戏般看着她们。
收回思绪,白络汐不让自己想得太多,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这些而耽搁。如果能早点完成大事,说不定她还能对这些宫女进行一个集中化的管理,前提是她不离开这里。
至于离不离开,白络汐自己都说不准,现在又怎么能让自己去想那么远的事。
再次点了一个在有点像是管事的太监出来,白络汐知道,这小厨房是两人在管理的。
一个是之前的孙嬷嬷,至于副管事,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太监。
“你可是这边的副管事?”
白络汐看了这人一眼,淡淡地问道。
这太监连忙露出激动之色,连忙对白络汐点头哈腰道:“回尚宫大人,奴才姓李,正是这小厨房里面的副管事,尚宫大人您叫奴才小李子就成。”
看着这四十岁左右的太监在自己面前说,让自己叫他小李子,白络汐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咦……
白络汐心里想了下,决定还是不难为自己,便开口道:“原来是李副管事,我记得之前太后娘娘身边有一个李总管,你和他可有什么关系?”
这李副管事听到白络汐的话也没有害怕,笑呵呵地道:“尚宫大人叫奴才小李子就成,在您面前,管事这个词,奴才有些不敢当。”
说完,他立刻又道:“尚宫大人问奴才可和李总管有关系,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这小厨房里面一个副管事,若真是和那位李总管有关系,奴才早就不在现在的位置上待了。
要说真有什么关系的话,也是李总管不喜奴才,认为奴才和他一个姓,是糟蹋了这个姓,他才不愿意见到奴才,因此将奴才打发到了这里来。”
白络汐了然地点点头,也是,这小厨房里面油水几乎没有。毕竟所用食材都是从她们司膳房和内务府调过来的,没法自行出去采买。
这厨房里面的油水,几乎都在采买上面。没法采买,那自然也就干巴巴的。
这小厨房的人没有油水就不说了,关键整天都待在这里,连个贵人都见不到,想要“升职”可比其他地方的困难多了。
为主子做膳食,做好了那是本分,要是做不好,主子怪罪下来,没准连脑袋都丢了。怎么看,这都是一份费力不讨好的活。
也只有那些在宫里面有一点本事,又不受上面人待见的,才会被分配来此。
“看来是我多想了,李副管事可有今日午膳的菜谱,且给我一份,我瞧瞧看,也能知道要如何做这药膳。”
那李副管事又笑了,嘿嘿道:“尚宫大人,奴才说了,您叫奴才小李……呃……”
他话还没说完,见到白络汐那眼神,只能将剩下的都咽进肚子里面去。李副管事走到旁边,从那里拿出了一份单子,颇为小心地递给白络汐。
他心里还在思量,怎么这尚宫大人脸色说变就变,一点也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难不成上面的那些人,都是如此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