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此刻已然完全地被白络汐所唱的那首曲子给吸引了过去,她连忙回忆刚才所听的内容来,抱着手里的琵琶缓缓地弹了起来,似乎是在记曲子。
而她旁边的红玉,则目露奇异之色,脑海里面还不断地浮现出刚刚白络汐唱出的那一句句词。
“这位姑……”红玉就要开口叫姑娘,突然想到白络汐现在还穿着男装,自己这样叫破了有些不太好,又改口道,“这位公子,你方才所唱的词说到了秦淮八艳,不知道这所谓的秦淮八艳是?”
纵然红玉改口再快,白络汐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当即就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暴露。也是,刚刚自己唱出那样的曲子,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是个女子吧,加上这面相,认不出来才是奇怪。
她也不再故作沉重地说话,恢复了自己轻盈的调子,给红玉讲解起来。
“所谓的秦淮八艳,其实也是你们这一行的,我想你应该能够听得出来。”
红玉点了点头,正是因为八艳这几个字,加上刚才白络汐所唱的一些词曲,才让她认定那八艳应该是和她们一样的,但又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词曲里面所唱的那八位佳人,才名颇盛,而且一个个好似都能吟诗作画,歌舞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地位也和她们这种被妈妈管束着的人不同。
最大的区别还是,歌曲中隐隐流露出了对那八位的欣赏之意。而她们呢,即便再富有才名,在旁人眼中也不过是寻欢作乐的玩意儿。
她很想了解那八位佳人,想要知道秦淮是什么地方,怎么就能培养出那样的人儿来。
“秦淮八艳一共是八个人,我这里还有一首诗写的这八人,我且说与你听听:
一顾花间如是闻折柳,词巧诗灵舞长袖。两看桃李香扇君归尘,华庭昔日琵琶声。三观云鬓锦裳自是洁,终伴青灯古佛卷。四惜小宛琴泠梦一宿,风月何曾把人留。五谓冲冠一怒为红颜,长使清军入关来。六叹白纸墨题旧时诺,薄情不踏故人门。七闻湘水幽兰红尘里,应是雅韵一袭香。八敬顾盼双眉生玲珑,鸳鸯羡煞广寒宫。”
“嘶……”
白络汐刚说完这诗句,就听到红玉和琵琶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琵琶虽然不善文章,可这青楼里面来的读书人也不少,她偶尔会接触到,大概能听得出来这些诗句对八人有着极高的评价。
红玉更是惊讶,八句诗,八个人,每个都有着自己的优点和性格。虽然其中的一部分她也不太懂,比如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她完全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但这依旧不能改变她对这八个人的向往。
“公子,这是世人对她们的评价?”
红玉知道,八人肯定不会自己这样去封名号,定然是外面的人给她们作的诗,至于能不能得到大众的评价,她心中有些忐忑,故而才这样问道。
白络汐明白红玉的想法,当即就点了点头,说道:“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面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和咱们这里完全不同,那里面写了这八人,给了她们这般评价,而且世人皆都认同,就连好些女子都在为这八人惋惜,同时心中也不免生出敬佩。”
“还请公子告知那八人姓名。”
红玉刚才从诗词里面稍微听出来一些,但是又不敢确定。
白络汐微微一笑,就说出了八个人的事迹:“柳如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她精通音律,舞姿曼妙,书画也负名气,她的画娴熟简约,清丽有致,字更是被称为:铁腕怀银钩,曾将妙踪收。
她有一首诗名为《春日我闻室》: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珍重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
除此之外,她还写了不少的诗词,有的传闻甚广,被称为旷世奇作。因为文学和艺术才华,所以她被称为秦淮八艳之首。
除了她,剩下的几位还有李香君,卞玉京,董小宛,陈圆圆,寇白门,马香兰以及顾眉生。”
白络汐越讲,红玉和琵琶听得越加感兴趣,又问了更多,白络汐就一一讲述了这八人的生平事迹,更是听得红玉和琵琶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般的奇女子。
尤其是听闻柳如是和陈圆圆的事迹后,两人又是感慨又是唏嘘。一个在亡国后宁愿殉国也不接受投降享受锦衣玉食的女子,一个是让男人为了她都能起兵造反的人物。只可惜到了最后,两人的结局都算得上凄凉,一个上吊自尽,一个从此青灯古佛一生。
连旁边的龙玄冥也听得入了神,白络汐所讲的那八个女子,其中有几个连他都忍不住心生赞赏,能做到那种程度,别说是勾栏之地的女子,连许多食朝廷俸禄的人都不一定行。
本来他是不想白络汐和这地方的女子接触的,可看到白络汐说得这般精彩,也就没有去打断。
“那八位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佩服,相比起来我们这些人在她们面前完全就不够看。若是在我朝能够出一个这样的人物,我想世人对我们的印象都会改变的。”
红玉在听完后,叹息说道。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八艳能够被世人传颂下去,为什么又能够得到诗人的诗句,得到赞扬她们的词曲,那些都是她们赢得的。
白络汐耸耸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红玉说的那些她不作评价,而且有句话叫做时势造人,也只有那个时代,能够造就那样的人儿出来。
红玉还沉浸在那八位歌姬的生平事迹中,又重新读了白络汐之前说出的那包含了八人的诗句,一时间感慨万千。
相比起来,不懂这些琵琶就容易走出来一些。她放下了手中的琵琶,起身恭敬地对白络汐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问道:“公子,不知道您方才所唱的那首曲子,是否能够让我们温玉楼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