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中心之地偏南的位置，繁华之地亦是有阴暗之处，一条半荒的胡同口，一位有些病态的曼妙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身影走路有些不自然的样子，一手抱着一个被铜锁锁起的小箱，另一只手十分不雅地不停推动自己的凸显的胸口。
这馒头也太凉了，早知道准备两个温的了。
郭季推动着自己胸口的两个馒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这下任谁都不会认出自己了吧，刚刚在裁缝店里打听了前往城南土地庙的路线，暗中行事，直接过去，也多了许多容错的余地。
虽说郭季对自己的装扮还算满意，不过仍是在心中苦笑暗叹，今日自己可是做了不小的牺牲，只希望事情顺利，不要出现纰漏才好。
“你这恶厮！喝了花酒还想赖了钱财！？教训完你！看爷不将你送官严办！”
刚刚拐出胡同前行不远，一旁的一座楼阁门口处，忽地滚出一个瘦弱的人来，双手抱头，蜷缩地上，身子因害怕微微颤着，门口随之跟出几位壮实的汉子，跟上前来就是一顿手锤脚踢，带头的一位最壮实的汉子，直接喊出了上面的话。
郭季微愣，转头看去，见地上蜷缩之人不停痛哼，同时喊着：“放我去取！回来还你！”
此人虽是临危乱喊，郭季却是在其口中听出真诚，不似作假。
此人莫非真的有钱？那为何还要挨这毒打？带着疑惑，郭季抬眼看向楼阁门口，华贵大气，上挂一粉底牌匾，书写“凤来楼”三个亮金大字。
郭季还是第一次看见妓院，感觉……
这牌面果然不同凡响…
郭季微微一笑，回过神来，但见那位带头之人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哼！放你去取？你这样的，爷见得多了，放了你离去还能回来？”
说完此话，带头之人又对着那几位施展拳脚之人说道：“去个人报上官府，其余的，给我狠狠地打！”
人家“凤来楼”也是正经做生意的地方，受了服务还不想给钱？天下哪有那般好的事情，虽说打人不一定是对的，不过既是求财，也不会太过分的，教训教训，杀个鸡儆吓猴儿罢了，想来报了官府，再打一阵儿也该停了，只不过，这位瘦弱的男子怕是撑不了一时半刻的，就算不死也会留了残缺。
郭季心中暗叹一声，谁让自己心善呢，几步走上前去，轻咳一声，引了带头之人的注意。
带头之人一心在蜷缩之人身上，闻听身边一声轻咳，也不知是谁消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边，心生疑惑，慢慢转头看去，今日天气晴好，阳光热烈明媚，不过来人站在自己影子内，眼角触及对方身影感觉颇为模糊，对方似是穿了一身艳丽服饰，脸上好像画了不少东西，带头之人忽地一突，面色微变，不知怎的心生阴冷。一丝不安无凭而生，带头男子转头速度加快，来人映入眸中，一身服饰华丽，但却凌乱异常，满色苍白弱纸，还画上许多浓色，眼皮青黑，头发更似被鸟儿啄过，立在自己影子里，活脱脱的一位不敢见日的女鬼，带头男子面现惊恐，竟是直接吓在了当场。
“这位兄弟还是不要打了。”见带头男子看向自己，郭季捏起假声，装作细语的样子，柔声说道。
对方话音像极了捏了嗓的鸭子，这还不是女鬼？带头男子稍稍回神，猛然向后跳开，双眼连眨，紧盯对方，生怕女鬼暴起伤了自己。
见这边异样，几位打人的壮汉也渐渐停了手了。
看了一阵，见郭季立于烈日之下仍是无恙，身下有影，方才察觉对方也是个人儿，带头男子稍稍平复心绪，不免火起，生得这般娘不亲舅不理的模样，为何还要外出吓人？自己的手下可都在看着，这颜面丢得着实冤枉。
“你们愣着干嘛！？继续啊！”怎么说对方都是女子，虽说长相充满歉意，不过还是不能动粗的，只能将气撒在小厮身上。
刚刚此人好像叫我不要打了，莫不是与这小厮有些关系？自己可是不知这小厮认识这等天人般的人物，莫非这女子有钱，这小厮委身于她？家有这等仙妻，也难怪这小厮再次撇下家中老母，改过之后，再来喝这花酒，带头男子想着想着竟是有些同情起地上挨打的人儿了。
“你说停手我就停手？先将欠下的嫖资拿来！”带头男子没好气地对郭季喝道。
带头男子心里的戏份却是有些多了，郭季哪里认得这位小厮？嘴角轻撇，郭季开口说道：“这位兄弟可不要误会，我可不认得此人，不过若是再打下去，这人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到时不止所欠银钱，打了水漂，恐怕更会吓得他人不敢来这凤来楼了。”
带头男子闻言先是一脸不快，十分嫌弃地快速说道：“谁是你兄弟？”
接着思索片刻，想这小厮猥琐模样，也不会被人看上，今天不知怎的就轻信了这厮，还以为这般长的时间不曾过来，这小厮定会有些积蓄，哪知再次打了眼了。
带头男子念此同样暗叹口气，也怪这世道啊，楼中的姐儿可都闲的发慌了。
“先停手吧。”带头男子有些索然。
听得命令，那些壮汉旋即停了手了。
带头男子心念这位天人虽说不可直视，不过却是心善，说话亦是在理，若真将这小厮打死，世道本乱，凤来楼难免会被认作黑店，影响了生意，教训足了，取了银钱，也就够了，尽管吓到了自己，但也不是对方的错误。
带头男子虽说心中戏足，但也是位识趣之人，念头一顺，旋即抱了抱拳，开口说道：“多谢这位小...这位姑...这位大婶提点。”
郭季白了带头男子一眼，心想此人怎的这般不会讲话，也就是自己打扮如此，若真是位女子的话，骂上两句都是轻的。
不过郭季心中担忧小曼，也就不再过多耽搁，微微颔首应承过后，便继续向着城南土地庙走去，虽说身子绵软，脚下步伐仍是加快了几分。
双手抱头蜷缩于地的小厮，见了空档，也不再痛哼呼喊，双臂微微打开，露出一个可以看见外边的空隙，偷瞄场中情形。
眼神在场中转了一圈，看见郭季远去的背影，视线开始发直，旋即紧盯起来。
小厮可以看见外边情形的同时，他的面孔方才显露出来。
这小厮竟是洛书楼的那位小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