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还是立个凭据吧。”柳黎爽快道，“但是不用圣旨了，我们拿纸笔过来，我亲笔写下，落款便是我的名字，再按个手印。”
“然后再由诸位同僚在旁边也留下自己的名字，按下自己的手印，作为见证。”君惊鸿道，“效仿古时的万民书，我们今儿做一个百官书，如何？”
诸位大臣还有些迟疑，可是接下来君惊鸿的一番话就打动了他们。
“而且这样还可以保证在百官书上留名的诸位大臣几年之内性命无忧。”
又是一阵沉默，大臣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对方了，只敢偷偷交换眼神。
谁都怕本朝不留前朝的官，害怕新帝登基后自己会被扫地出门，会被贬官罢黜。
这还算轻的，抄家问斩才可怕，命都没有了。
而且柳黎此前就挺喜欢抄家和搜刮那些望族的财富来充盈国库。
朝廷征税用钱，都是收穷人的钱，征他们的人头税。可是柳黎剑走偏锋，只想要有钱人的、当官的钱。
想想都觉得可怕。
“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就立凭证吧。”
于是太监拿了一张又长又宽的，描金绘花的纸张过来——这是御用的纸，一张纸需要耗费无数工艺和银子，还能轻微的防水防潮防蛀。
“时间怎么定？”柳黎问。
底下有说一年的，有说半年的，个别良心的有说五年的。
“一年半载的，日子太短了些。”翟侯爷道，“这么点时间也起不了成效。”
柳黎投去赞赏的目光。
“五年七秒又太长了。”翟侯爷继续道，“那三年如何？”
“三年也好。”
“三年还行。”
“不错。”
“半年实在太短了。”
“那就三年吧。”他们终于统一了意见。
于是柳黎朱砂笔一挥，立下凭据:
今吾登基称帝，为众人臣服。世人称吾为好男儿，将为明君，却不知吾实则为女子，因世俗所困，不得以男儿装抛头露面。今吾坦诚相待，诉真相于百官、于世人。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皆言荒谬，女子怎可为帝？
然吾虽为女子，可心系天下苍生，亦胸有鸿鹄之志，满腹才华（写到这儿时，柳黎心里还为自己的彩虹屁偷笑不已）。然自古以来，人皆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只需于家中纺织针凿相夫教子三从四德足以，未见女子抛头露面，读书进取，为官做宰，为将为相，更惶论登基称帝。
今吾打破世俗，以女儿身登基称帝，一来大展宏图，造福百姓，肃清山河，以求海晏河清；二来告诫世人，勿以为女子不如男、女子无才便是德等言语拘囿女子，望天下女子得以独自安身立命，无需为菟丝依傍于人。
现吾开创古今，登基称帝，恐难以服众，故特立此锦书为凭据:现限时三年为期，吾自当励精图治、仁行天下、勤学好问、爱民如子、广纳进言。
君惊鸿在旁边看柳黎一眼，示意柳黎差不多得了，回头做不到可有她好受的。
柳黎莞尔一笑，写下最后几句话:
倘若吾不能如此，三年之后，黎民百官为见证，吾自当禅让于能人贤者。
最后落款柳黎二字。
“这玉玺要不要盖一盖？”柳黎问。
她用得不是圣旨用得绸布，而是上等的宣纸，要是盖玉玺的话有点不合规矩。可要是不盖的话，又有点不够有说服力。
“还是盖吧。”有人道。
“还是不盖吧。”
两种声音。
柳黎莞尔:“既然大家一时半会说不清楚，那就先搁置一下，我先按个手印。”
“接下来，就是诸位爱卿留名了。”柳黎道。
太监抬来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笔墨，都是上等的狼毫和墨，不是朱砂。
君惊鸿率先在上面留了自己的名字，笑一下:“不如我也留个手印？”
柳黎点头道:“这样很好。”
于是太监把朱砂送过去，君惊鸿果真摁了个手指印上去。
紧接着君惊鸿的就是翟侯爷，文武百官一个接一个的按手印。
因为今天是新帝登基，又是大年初一，来觐见的大臣很多，还有外国使臣，所以一个接一个的留下了很多人的名字和手印。
柳黎还怕纸太长到时候显得太空，但是现在看完全够用了。
“好了。”最后一个人也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手印。
“那盖不盖玉玺？”柳黎问。
“盖吧。”翟侯爷道，“横竖这纸是虽不是圣旨那样的，可也是御用，世上造不成也防不出。这纸到时候悬挂于道观之上，届时命人严家看守，命百姓有序参观也就是了。”
柳黎点点头，用朱砂笔把日期填上，最后盖了玉玺。
大功告成。
“到时候就挂在道观之中，沾沾国师的仙风道骨，也让众百姓有机会观看做个见证。”柳黎道。
“现在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柳黎问。
没有了。
“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柳黎道，“今儿还是大年初一呢，大家也回去好好和家人团圆。我们到了初五再会。”
诸位大臣告退，君惊鸿还留在原地没有走，笑着看向柳黎。
“皇上。”一个太监过来，“这份百官书现在如何处置？”
“今儿先好好保存起来，明儿送到道观给国师。”柳黎道。
于是太监拿来锦盒将百官书好生放在里面，然后用御用的封条封住了，这样就没人能调包了。
“明天我亲自送去罢。”君惊鸿道。
“这点小事，那还需要丞相大人亲自动手。”柳黎笑道。
君惊鸿笑着摇摇头:“能为皇上效力是臣的荣幸。”
“还不快给秦王搬张凳子过来。”柳黎使唤太监道。
立马有小太监给君惊鸿搬来凳子放在一旁，柳黎“唉”了一声:“放那么远做什么，君大人坐那么远，还怎么给朕做一个分忧的好丞相？”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把凳子搬到柳黎的龙椅的左手边下，柳黎还是不满意，让再搬过来一些。
再搬，就要和她肩并肩了。
丞相怎能与皇帝平起平坐？
“难不成要我亲自动手？”柳黎还没能改口。
小太监吓得立马把凳子搬道龙椅旁边，这下真的平起平坐了。
大太监也看得心头一跳，心内嗤笑了一声:；到底是妇道人家！
终究是离不开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