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羲,你没有资格命令我,记住,现在你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王。即使以前,你与我,也只能是平起平坐。”龙熵不悦之色尽现。
缔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而沉默,庞大的山峰上,只有他们的身影映在月光底。约莫站了一柱香的时间,缔羲转身离去,只是眨眼功夫,他已消失不见。龙熵久久盯着缔羲消失的地方,眼中全是沉思。
阴司王朝,多么遥远的事,相隔千年。还有谁会记起这个消失沉没的辉煌国家,此刻,他耳边仿佛又听到他的战士摇着旗杆,向他呐喊。那里一座座黄金打造的宫殿,放眼望去,如一座黄澄澄的金山,数之不尽的财富,然而,这样一座辉煌的宫殿,竟在刹那间沉没。
龙熵想到此,不由得低笑,笑得无比的悲哀。他手下最英勇的将士,瞬间化为一尊泥人,他心口不禁痛如刀绞。
笠日一早,沙华刚打开房门,龙熵已是一脸笑意站在她门前。沙华脸上一怔,龙熵就是这样,经常的出乎人意料,她不理会龙熵,继续往外走。
“沙华,你要独身一人进入沙华国?那里毕竟是诸火国的势力范围,现在,毕竟不比从前……”龙熵站在二楼的回廊,对扬长而去的沙华说着。沙华稍停脚步,疑惑地愣了一下后,继续往楼梯间走去。
她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欲望,一直驱使她去接近沙华国。二人坐在客栈角落随便点了些早点,龙熵将热气腾腾的青花碗送至沙华面前,沙华一声道谢后,低头喝着碗里的稀粥。龙熵坐她对面,不再提之前的事,他明白,沙华决定的事,他是无法阻止的。
片刻后,二人结账走出客栈,往渭水城外走去。沙华脑海里头,只有那一座毫不起眼的亭子,阔别十余年,她不断在想,那里是否变了另一番模样。
小时候走得慢,长大后,走得快多了。沙华感叹着,不消几个时辰,二人已可望见耸立风中的亭子,同样的残旧,同样的孤零,庆幸的是,它还是原来的模样!沙华不觉间加快了脚步,几个凌步之间,她已到达凉亭底。
“风波亭”三个字经历岁月的清洗,颜色褪退得有些模糊。沙华一下子颓丧地坐到亭子中,深深的落寞占据内心,嬷嬷……沙华心中一阵难过,默默念着嬷嬷的名字。龙熵怜惜拍着她的背,看着她难过,他却讲不出一句安慰的说话。
他可还好?沙华张望沙华国那头,高高城墙,像一道忧伤的风景,触目惊心。
“沙华,只有放下,才会得到快乐。”龙熵站在她身边,意味深长地道。沙华背对龙熵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如鸩毒般的思渴,野外风景淋漓满目。沙华站在风波亭一直徘徊,直到倦鸟归宿。一缕余辉在西边悄然划落,昏暗的野外倒映在她瞳孔内,正如她此时的晦暗。
“沙华,走吧,站至明天日出,还是得不到结果的。”龙熵凝望着衣袂飘飞的沙华,有些不忍地劝说着。如果这样站着能让她快乐,他愿意陪她站到永远,可惜,在这样的黄昏,只会徒添伤感,这种忧伤的风景,何必留恋?
半晌后,沙华转过身,对龙熵说:“走吧,突然间我感觉到饿了。”
一路上,沙华走得那样慢,像在不断怀缅往事。她的背影那样的苍凉落寞,看得龙熵心都痛了。扬起的衣角,不断与伸长出来的树叶磨擦,失魂落魄的她,无可奈何的龙熵,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渭水城的客栈内,回到客栈的沙华,直接躲进房间内,完全忘记了之前的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