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静淑也知道自家孩子算是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冲击,于是急忙一脸歉意的对着在场的一名幼师说道:“不好意思了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我先带孩子回去了,您要是还有什么其他事的话烦请电话联系我。”
说完,武静淑拉着孩子就走。
出了教室后,武静淑也没按照来时的路返回,而是去了更低龄的幼儿园小班,应该是要去接熊孩子的妹妹。
当三个人在经过一个无人的角落时,本来还默不作声的熊孩子突然爆发了。
就见他跳起来抓挠着武静淑的衣服,嘴里压低着声音,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哭闹道:“我爸爸呢?我也要爸爸,你还我爸爸!”
原本还一脸平静的武静淑在听到这话后,眼角顿时湿润。
可她也不解释什么,就任由孩子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抓挠,给人一种精神即将崩溃的脆弱感。
马飞宇对于熊孩子嘴里那个所谓的爸爸,心中早已有所猜测,此时眼见武静淑的反应,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测。
他见熊孩子这般哭闹,忍不住道:“你压着嗓子干什么,大声喊出来啊,让全校的人都知道!”
这话讽刺的味道很重,熊孩子哪能受得了,当时就怒了:“关你什么事?”
“当然不关我的事。”马飞宇耸着肩膀,抿嘴轻笑道,“比起欺负妈妈,你等会是不是还要去欺负妹妹?反正欺负自己的家人让你很有成就感,对吧?”
熊孩子听了这话,更气了,小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却又不知该如何反击。
眼见自家孩子不再哭闹,武静淑这才拉起孩子走出角落,来到了熊孩子妹妹所在的教室。
教室里的小姑娘在看到妈妈和哥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着奔出了教室。
看到自家女儿,武静淑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今天有没有听话?”
“我今天一直都很听话!”闻言,小姑娘一脸骄傲,“妈妈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哥哥没有我听话,又和人打架了?”
一旁的熊孩子听了,立刻把脸扭到了一边。
等到武静淑和相关教师打了个招呼后,一家三口便带着马飞宇离开了幼儿园。
路上,一群人全都沉默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至于小姑娘,本来还大眼睛眨呀眨的,看向马飞宇时也眯着眼睛笑。
可三轮车里的沉默气氛,很快就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只见她懵懂几秒后,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妈妈,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爸爸?”
这孩子可真够敏锐的!
一旁的熊孩子似是受到了感染,也开始哇哇大哭。
武静淑的精神状态给人的感觉本来就不是很好,此时突然听到女儿用如此稚嫩的声音喊出这样的问题,终于支撑不住,把车停在路边埋头抽泣了起来。
马飞宇见状,赶紧下车把武静淑给替换了下来。
手握车把,马飞宇内心感慨一声,随后转动电门朝着纺织学院的方向缓慢行驶。
而在三轮车的后排,小女孩眼见妈妈哭,自己哭的更大声了。
而熊孩子这个时候看着两个女的都哭,反而不哭了。
他在懵愣了一分钟后,甚至是当起了和平大使,只见他抱着自家妹妹摇晃安慰,同时对武静淑道:“妈妈,你不要哭了,你不哭了好不好……”
当马飞宇按照来时的路返回到自己的学校门口时,便不知道接下来的路程了。
而这个时候的武静淑也在“罪魁祸首”的安慰下平复了情绪:“直走,等看到了一个门前挂着大红灯笼的超市后再往右拐,一直走就到我妈家了。”
车子里,小女孩不知何时也不哭了,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马飞宇:“叔叔,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外公外婆那里吗?”
一旁的武静淑闻言,终于想起了正事,看向马飞宇的眼神带着询问:“那个……”
“武姐,我叫马飞宇,你喊我小马就好了。”
“我叫张格格!”听到马飞宇自我介绍,小女孩立刻接上一句,稚嫩的小模样特别的可爱。
旁边的熊孩子却是捏过头去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在先前的接触中,对马飞宇产生了抵触心理。
马飞宇见状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我猜你名字里肯定有个爵字吧?”
闻言,熊孩子嘴角一撇,欲要开口嘲笑。
可话头却被她的妹妹给接了过去,只见小丫头哈哈笑着,望向马飞宇的表情是一脸可爱的嘲笑:“我哥哥叫张伯侯,没有爵字!”
在武静淑的指引下,马飞宇很快就驾车来到了目的地。
老旧的建筑门前,马飞宇刚一进屋,印入眼眸的便是一堆布料,听入耳中的是电动缝纫机那种劲道十足又非常细密的嗡嗡声。
电动缝纫机是比较通俗的叫法,其正式叫法应该是平缝机、平车或平缝车。
正在屋子里‘踩车’的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中老年夫妇,听到门外的动静后,老大爷最先反应了过来。
“回来啦?”戴着老花镜的老大爷最先看到了自家闺女,问候了一声后才突然看到了一旁的马飞宇,“这位是……”
“爸,这是纺织学院的新生……”
武静淑闻声立刻介绍,但她话才说了一半便被老大爷一旁的老大娘给笑着打断了:“哎呦,原来是纺织学院的小公子,快进来喝茶。”
老大娘突然而来的热情以及奇怪的称呼把马飞宇给搞的愣了一下:“大爷好、大娘好。”
一旁的武静淑见状,小声解释道:“你们纺织学院的都是富家公子小姐,别太拘谨,不然我妈会更紧张的。”
闻言,马飞宇顿时了然,敢情老大娘这么热切是因为自己“富二代”的关系。
可遗憾的是,马飞宇并不是个富二代。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初入纺织学院的时候,看到的遍地豪车以及那个豪气十足的学长。
马飞宇在老大娘的招待下坐好,他现在首次接触这些与纺织有关的东西,心中难免好奇,便忍不住四处打量。
看着随意铺展在地面上的布料,以及空气中飞舞着的纤维与棉絮,马飞宇意识到:
难怪有人说新买的被褥床罩等寝具,虽然都是新东西,但真的不算干净,因此买回来的时候还是很有必要清洗一遍的……
时间过得不算慢,很快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而在大爷大娘的盛情邀请下,马飞宇也没有推辞,留了下来。
等到大爷大娘都去厨房里忙乎的时候,武静淑这才在一台平缝车前坐好,随后操作机器,亲手缝纫一床被套。
马飞宇好奇心起,就凑到了近前。
可他最先看入迷的却不是精细巧妙的平缝车,而是武静淑那精致细腻的侧脸。
武静淑有所察觉,只以为对方是在观察自己的操作,于是一边踩动平缝车一边讲解道:“我们现在做的这些四件套都是那些小厂外发给我们的,而像我们这种在自己家里做东西的人,基本就已经是整个家纺制造工序的最末端,也可以理解成是整个家纺生产行业里的最小单位。”
马飞宇闻言,顿时从对武静淑的欣赏转变成了认真听讲,同时不耻下问道:“在你们上面的便是那些小厂?”
“嗯。”武静淑点点头,“不过小厂也分很多种,稍微正规点的,卫生环境会好很多,接的单子也都是各大名牌产品。有些不正规的,卫生环境则相对恶劣,接的单子也都是些杂牌产品。”
“小厂往上呢?”
“就是标准厂房了,论环境,他们自然是非常干净的,毕竟在招商的时候,顾客多数都是要去参观的。”
马飞宇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微微一动:“那标准厂房再往上呢?”
“就是品牌公司自己家的专属厂房了。”
这一天,马飞宇几乎成了个问题宝宝,好在武静淑很有耐心,让他学习到了不少东西。
马飞宇回到学校的时候,在宿舍楼下面看到了一辆宝马二系软蓬跑车,心中不由莫名一动。
等他回到宿舍,立即便看到正有一个身材略胖的人躺在一张床铺上,竟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三名舍友之一。
听到门外有动静,这人歪头看了马飞宇一眼,随后立刻翻身坐起:“你也没回去?”
马飞宇从对方嘴里听到‘也’这个字,感觉有些怪怪的,他看着面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胖子,说道:“我一直都没回去,你是?”
“一直都没回去?”对方明显愣了愣,随后才自我介绍道,“哦,我叫海大富,你呢?”
“海大富?”马飞宇闻言微讶,这让他不由联想到了鹿鼎记里的某个人物角色,“你好,我叫马飞宇。”
海大富看着马飞宇一脸惊讶的表情,自己的表情也不禁有些尴尬,他自然也是知道鹿鼎记里那个大太监海大富的。
而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不由转移话题道:“马飞宇,天马流星拳的马、飞天遁地的飞、宇宙洪荒的宇?”
听到这么夸张的解读,马飞宇有些无语,只能随意的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