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散学咯！坐在里面简直就跟坐牢一样！”
“杨伟说的对，听夫子念书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什么之乎者也，读书还不如卖豆腐！”
“范健说的没错，这书看得我直犯困。”
“我还好吧，没多大感觉。”
“朱仔，你丫睡着了当然没感觉！”
“嗯，牛犇说的有道理。”
“不对，杨伟你什么时候坐过牢？”
“我那只是一种比喻！”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范健，你家不是卖绸缎的吗，怎么又开始做起豆腐了？”
“那是我爹说过的话！”
“朱仔啊，你个猪脑子！”
......
毫无意外地看到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十五脱口而出道：“瞧瞧，每次最先冲出来的果然还是这几个家伙。”但是，话音刚落，他又感觉到一丝异样，不知为何，看到那几个家伙此时的阵容，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十五思忖半刻，顿时醒悟，原来少了个领头羊，王二！
“看来陆青锋那一脚，威力确实不小。”十五轻声道。
没错，经过昨日之事，王二现在仍然“卧病在床”......
在十五的目光持续投向杨伟一干人等时，后者中终于有人感受到。
“看，那个家伙。”
已经走下山坡的众人将目光投向布衣少年。
“听说他现在跟陆青锋是一伙的。”
“还有珠儿小姐。”
“呸，就他那衰样能跟珠儿小姐相提并论吗？”
“范健说的没错，你看他，骑着匹光溜溜的黑马，就跟好比那陆青锋，像个未开化的蛮子，也不怕掉下马去摔死自己！”
“嘘，小声点，可别让陆青锋听见了！”
“嗯，牛犇说的有道理。”
“......”
因为隔得有些距离，十五并不知道范健等人的言论，但从后者的指指点点上能看出，他们确实是在讨论自己。因为没有兴趣，所以漠不关心，十五选择无视掉那些家伙。他将视线重新拉回到坡顶阶梯处，好像在等些什么。
时间慢慢过去，杨伟范健等人早已回了城中，原本还有几个落单学生的官道显得有些冷清。
十五还在望着那里。
“你说，为什么慕容先生当初非要坚持把私塾建在城外，而且还是山坡上？”十五突然发声，不知在问谁。
黑马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所以摇了摇头。
十五仍然保持着仰望姿势，“我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
“你说，为什么慕容先生还规定不允许接送学生？哪怕是他们府上家丁。”少年又问道。
黑马继续摇了摇头。
“这个我知道，兴许是想要改改他们身上那股子娇气。”
黑马挥蹄刨了刨草皮，有些恼火：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我？
十五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打发时间，打发时间。”
黑马“嗤”的一声打了个响鼻，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又过了一会儿。
“你说......”
不等少年说完，黑马开始狂甩脑袋，显得有些不耐烦。
十五打趣道：“哟，还学会抢答了？”
黑马低头开始吃草。
十五似乎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前者的牢骚，继续说道：
“为何书院只收十二岁以下的学生？”
黑马咧嘴咬断一棵草上刚生出的嫩芽，然后“细嚼慢咽”。
“咱们现在正盯着私塾看，自然得聊些相对应的话题不是？”
黑马吐掉刚入口的嫩芽，似乎是嫌弃太老。
十五看向身下黑马，“嘿，嘲笑我？”
黑马回头露出白牙，流露出不耻。
十五莫名羞恼道：“我就看一眼，这又怎么啦？！”
黑马撇过头去，显得不屑。
十五摊摊手，“好吧，我承认不该拿别的事来当借口。”。
这时，坡上传来零星声音，少年立马抬头看去。
......
“青锋，刚才夫子让你留堂，说了些什么？”
陆珠儿今日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襦裙服，与周遭春色相得映彰，显得清新脱尘。
“只是简单问了问昨日与王二之间发生的争执。”陆青锋依旧一袭黑衣，冷冽依然。
陆珠儿像是有些担忧，说道：“那家伙今日没来私塾，怕是被你那一脚踢地不轻。”
陆青锋应道：“小姐放心，那脚虽看着势大力沉，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大威力，再加上王二皮糙肉厚，估计再躺个两三天也就没事了。”
“我倒不是担心那王二，只是怕因为这事儿让夫子另眼看待于你。”陆珠儿说道。
陆青锋心底一暖，但嘴上依旧显得不以为然：“只是暂时在此听几天课罢了，他人的眼光不足为道。”
感受到他的不以为然，陆珠儿摇了摇头，然后往台阶下走去，陆青锋跟在身后。
“诶，那不是......那个谁吗？”陆珠儿突然看到了什么，用手指了指远处。
陆青锋闻言顺着少女所指方向望去，发现了草地上一个正骑着黑马同时也看向这边的少年。
“十五。”他开口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儿。”陆珠儿似乎也记起了，连连点头，然后她向远处少年挥了挥手，口中喊道：
“喂！那谁！我们马上过来看萌萌！”
少女说完便向下跑去，陆青锋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
因为隔得有些远，黑马少年好像并没有听清，但好在应该是看到了陆珠儿手里的动作，所以他也作出了自己的反应。
只见少年略微有些犹豫地也举起了手，但并未超过头顶，只停留在耳畔，然后滞在空中，几息过去，仍然还是那个姿势。看样子难道是在发什么毒誓？没过多会儿，那半举着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
十五看向坡顶台阶，终于是看到了那道绿影。
“嗯？她好像在说什么。”
将耳朵竭力竖起后还是没能听清，十五只能叹了口气，心想这时候要是能跟阿黄一样就好了。
“诶，又向我招手了！”他又是一怔。
“我......是不是也应该回应一下？”嘴上有些犹豫，可手还是下意识举了起来。
“不行！这样会不会......随意了些？”于是他将半举的手停在空中。
“啊，人家都没看这边了。”带着三分解脱与七分失落，他准备将手放下。
“不过，陆青锋那家伙怎么还盯着我看？！”像是被逮住了的小贼，十五顿时有些窘迫。
正在放手维艰之际，少年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主意。
只见他极其扭捏地将手靠向脸畔，擒住了几捋发丝，然后生硬地将它们撇向了耳后......
“嗯......起风了。”
最终还是放下手的十五抬头望了望天，面目“自然”。
黑马全程没有搭理自言自语的十五，直到听到后者最后这句话，然后它将头埋在了前胸。
“丢脸？这哪里又丢脸了？！”
马上少年，万分羞恼。
......
马上少年，已是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