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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中的张宝君此刻也正看向秦齐，停留在后者身上没几秒，还是回归到了更远处的谢元世身上，眼神变得十分炙热。
名为陈大真的中年道士将身旁这个小胖墩的神情看在眼里，思忖半刻，轻声说道：“你这混小子整日插科打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爹打消寄予在你身上那股子求道念头吧？但你可曾想过，与其继续浪费自家银子，不如再加把劲，如若要是真的生出那道心，何尝又不是一劳永逸？”
小胖子张宝君醒过神来，似乎被道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后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对眼前这位只会教书念经的中年道人一时好感倍增，见他希冀道：“陈大叔，我这都留堂三年了，还有机会砥砺出那‘道心’？”
陈大真被突如其来的奇怪称呼给楞了一下，看向小胖墩张宝君的眼神也不禁柔和几分，“道存乎万千，皆有可能。”
小胖子心情似乎大好，一顿摩拳擦掌，“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追上那谢元世？”说罢便用肉乎乎的指头指向广场当中的那个同龄人。
陈大真嘴角抽了抽，那个名为谢元世的少年早已被后山几座道峰相中，又怎是眼前这个小屁孩可比的？但碍于此刻场间氛围良好，中年道人只得硬着头皮道：“咱还是先练出道心，成为那外门弟子再说吧。”
小胖子垂下双手微微晃荡，似乎有些气馁道：“得，归根到底还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
陈大真摸了摸两撇胡须认真思忖道：“观里的三代长老中是否有你家亲戚？”
“没有。”
“二代更好。”
“道仙......”
“那么只剩最后一条路了。”
“哦？快说快说。”
“《道经》有三十七，《德经》有四十四，共计九九八十一。”
“道长，我好歹学了四年，早都能倒背如流了！”
“哦？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潜质，背来听听。”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嗯......”
“惫懒小子，送你八个字，读书知深意，便能生道心。”
“一二三四......臭牛鼻子！你又骗我！”
“竖子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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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外观拾阶数百而上便是中庭，燕山山脉腰部高度虽不及顶峰，但中庭处仍有大小山头数座耸立。
除却偏角一隅为道人居所外，中庭并无其他建筑，只是一块偌大的青石广场。但较于三清外观，其面积却是有后者两倍有余。
广场一片平坦，可同时容纳千人，常作为盛事举行之地，如每年正式弟子选拔，亦或是名声在外的“三清试剑”。如若无事，平日里观中长老便在这里向正式弟子传道授课，而后者相互之间切磋学艺，也是如此。
风和日丽，有人布道。
场间一清癯老人身着靛青道袍，身前百余名蓝衣弟子盘膝而坐。弟子中有男有女，大多青年模样。
今日负责向内门弟子讲道的是少阳峰长老柳文邈。
柳文邈神情严肃负手身后，来回缓缓踱步，嘴中念道：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
“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众弟子闭眼默然。
“固本伊始，凝心扣扉，培元入门，聚神留人。”
柳文邈看向身前内门弟子，继续说道：
“尔等大多处在这凝心中后期，虽说道心化气趋于熟稔，但想要进入这第三境培元，可莫要小瞧了先前所讲的《静心诀》。”
“以心决为辅，各自运转小周天。”
众弟子胸膛微微起伏，不一会儿，其中隐有汗迹斑驳者。
柳文邈看在眼里，轻声道：
“大道修行，顺应天意，你等习道不久，更不可贪急。”
“内气始于脐下气海，经尾闾、夹脊、玉枕三关，成上、中、下三丹田而搭鹊桥，逆督顺任，如此反复流转，切记缓缓而行。”
经由柳文邈提醒，不少弟子胸膛起伏趋于平缓，而从头至尾一脸轻松的也不在少数，这时后者中有人问道：
“柳长老，这聚神境之后，还有几层境界？”
柳文邈轻抚长须微微仰头，目光投向天空，浑浊双眼乍放一缕盎然，而后迅速消失不见。
柳文邈答道：“道家修行九境，固本伊始，凝心扣扉，培元入门，聚神留人，”在重复一遍先前所讲后老人稍有停顿，然后继续开口，“而后，便是那金丹小成，元婴至臻，大悟证果，羽化飞升。”
众弟子听得聚精会神，虽说不知其中境界到底为何，但难掩内心希冀。
有人发觉出一丝不对劲，继续问道：“长老，按您所说不是修行九境？”
“固本，凝心，培元，聚神，金丹，元婴，大悟，飞升......”有弟子掰着手指头念叨，“诶，还真是只有八个！”
“长老，这最后一境？”
柳文邈看向正撑着下巴等待答案的年轻弟子们，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自己的模样，当下一阵回忆涌上心头，一时走神。
见老人楞在场间，有人小声道：“长老？”
老人没有应答。
有胆大者大声道：“柳长老！”
柳文邈一激灵回过神来，捂嘴干咳了两下。
迎着无数渴望目光，柳文邈卖关子道：“这第九境......你们真想知道？”
众弟子点头如捣蒜。
柳文邈笑容玩味，“道法自然，尔等以后自然便知。”
一干弟子顿时东倒西歪。
老道人朗声大笑，笑罢大袖一挥，立刻又恢复之前严肃神情，“挺直身板！一群三境门槛都没摸到的小兔崽子，就想一飞登天了？！各自默念心经运转周天！”
场间哀嚎一片。
“今日功课翻倍！”
霎时寂然。
......
三清观内观位于燕山峰顶，由于常年被云雾笼罩，几处道殿偶露华贵面容，缥缈之间尽显仙气。
热闹不同于外观中庭，内观里终年安静，当真是人声难觅，身影难寻，好似渺无生机。只是那天幕中偶有电光，宛若虬龙，看似马上便迎来一阵雷声滚滚，却以了无生息无疾而终。
三清内观，脱俗而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