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特先生,您介不介意我问个问题?”正当俩人并排走在静谧的林中小路上时,薇尔仕吉突然开口向瓦特搭话。
“啊?哦,没问题。”由于瓦特正在思考怎样向薇尔仕吉搭话,所以被薇尔仕吉突如其来的提问打断思绪后稍微有些懵,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状态:“还有,其实你可以不用尊称来称呼我,我才十九岁,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吧?”
“那你比我还大一岁呢。”薇尔仕吉明快的声音从斗篷帽下传出:“那么瓦特,为什么委托我来护送你呢?阿玲应该告诉过你,我是今天才入会的新人吧?”
“哎呀,这个问题……”瓦特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用临时从脑中拼出的理由结结巴巴地答到:“那个,嗯……因为路上……路上怕无聊,所以那个……想找个伴,还有……还有就是……就是听说最近那个啥……魔物的活动频繁了很多,差不多是这样的原因吧。”
“那为什么要选我这个新人呢?还是指名道姓的私人委托。”薇尔仕吉追问到:“如果只是单纯地找个伴我倒是可以理解,但那样的话,十多勒的酬金是不是有点多了?”
薇尔仕吉稀松平常的语气听上去只是对瓦特的委托动机感到好奇,实际上确实如此,只是在心中有鬼的瓦特听来,这是在试探自己,于是他迅速地开始在脑中构思如何巧妙地将这个问题蒙混过去,数秒后,他放弃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知道没法蒙混过关的瓦特停下了脚步,打算向薇尔仕吉坦白部分原因:“说实话,我是因为今天中午的时候在酒馆吃饭时,和你的一面之缘而产生的这种想法。当时你正背着你的弩枪往酒馆外面走,我就想那弩枪看上去那么沉,你还背得那么轻松,肯定是有些本事的,所以就……”瓦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等待着薇尔仕吉的反应。
“原来是这样吗?”薇尔仕吉低着头,若有所思。
“其实我也是才离开家乡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觉得你看上去比较可靠。”瓦特怕薇尔仕吉不相信,又补充到。
“看来我们意外地有相似之处呢。”薇尔仕吉在说出这样一句话后,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
“为什么这么说啊?”瓦特追了上去,继续和薇尔仕吉并排走着。
“因为我是离开我师父第一次出来闯荡的。”薇尔仕吉娓娓道来:“在我成年之前,我一直和我的师父住在一起,我的本领、知识和观念都是师父一手培养起来的。虽然师父是个住在山间林中的隐士,但他也会时不时地带我去最近的村庄或城镇,教给我一些与人打交道的知识和一些其它的东西,比如辨识货币的价值。”薇尔仕吉在向瓦特介绍自己的部分过往时还不忘调侃一下他。
“请别再提那件事了,要脸。”瓦特听出了薇尔仕吉话里的意思,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我小时候虽然生活在村子里,但是大部分家事都是老金在打理,我的主要精力都用在看书和听他讲课上了,虽然也有小伙伴可以一起玩,但是没怎么接触过钱,老金也没给我讲过这方面的细节,才有了今天那件事,真是太丢人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记者解释起来了?”如果不是因为薇尔仕吉戴着斗篷帽,瓦特肯定能看见她那恶作剧般的窃笑。“不过阿玲确实跟我说过这个,而且如果没有这件事,我说不定就拒绝这份委托了。”虽然看不到薇尔仕吉的脸,但瓦特可以从她的语气中判断出来她是认真的。
“那我可得好好感谢一下阿玲,回头请她喝一杯。”瓦特地点了点头。
“你还喝酒吗?”薇尔仕吉问到。
“不不,我不喝酒,虽然老金带我喝过,但是我不喜欢。”瓦特解释到。
“这样吗?那你喜欢喝什么呢?”薇尔仕吉追问。
“我喜欢喝果汁,尤其是苹果汁。”瓦特给出了一个认真的答案。
“是吗?我觉得葡萄汁更好喝一些,最好是混了一点梅子的,酸酸甜甜,很是舒心。”薇尔仕吉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这也是跟师父学的吗?”
“哪里哦,我师父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啊哈哈,老金也喜欢喝酒。”瓦特笑着和薇尔仕吉互相“交换情报”。接着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对薇尔仕吉说:“其实一开始我很紧张,多亏你发起话题,我现在感觉轻松多了。”
“我也有过这种顾虑。”薇尔仕吉扭过头,看着瓦特:“不过我一开始只是想着起码把心中的疑问解决掉,结果获得了意外的收获。”
俩人之间的气氛逐渐轻松了起来,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在返程的路上。
……
“哟,回来了啊?”老金端着茶杯,看着推门而入的瓦特。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湖的?”瓦特一边将衣服挂在衣架上一边问。
“当然是打听出来的啊。”老金品了一口茶,悠然地说着:“我们俩下午分头行动那会儿,我在村里转了转,和村民们聊了聊,就了解到了林中湖,顺便还去实地考察了一下。”
“不愧是你啊。”瓦特平淡地一笑,走到桌前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看来魔力富集的地方确实能对我维持解印状态有所帮助,我在那种环境下能保持解印状态的时间明显增长了很多。”
“哦?那个湖竟然富集了那种程度的魔力?”听了瓦特的话后,老金的眉毛微微上挑,似乎不是很相信。
“我会骗你吗?”瓦特双手一摊,一脸疑惑地看着老金:“你不是去考察过了吗?不至于没发现吧。”
“我要是发现了还会说出这番话吗?”老金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摆正了姿势:“我去的时候,只是感受到了比正常程度略微有所差别的魔力浓度,完全不至于打到你刚才描述的那样。”
“嗯……”瓦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会不会因为现在是晚上?”
“倒也只剩下这个可能了。”老金端详着自己的茶杯:“有些地方会出现夜晚的魔力浓度高于白天的情况,不过这反差在我所知道的例子中也属于不小的类型了,不过这个点,咱也不方便再出去一趟去证实了,还是等明晚我们再一起去看看吧。”
“好嘞,哎对了,我今晚还遇到了中午吃饭时看到的那个姑娘……”结束了林中湖的话题后,瓦特立刻兴奋地向老金讲述起自己今晚的经历,这个新的话题一直持续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薇尔仕吉就来到了林木酒馆,想向阿玲打听一些和戴蒙城有关的消息。她推开大门走近酒馆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打扫卫生的阿瑟。
“嗨,阿瑟,早上好。”薇尔仕吉来到阿瑟面前冲他打招呼。
“早上好啊薇尔仕吉。”阿瑟将手中的拖把杵到一旁,抬起头向薇尔仕吉问好。
“阿玲这会儿在吗?我有点事想找她打听一下。”薇尔仕吉四下张望,寻找着阿玲的身影。
“她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觉,你晚点再来应该就能见到她了。”阿瑟说到。
“看来是我来得太早了。”薇尔仕吉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酒馆大厅,正准备离开,突然她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哦对了,我还没吃早饭呢。”薇尔仕吉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收回刚迈出去的腿,转过身来向阿瑟问到:“这里卖早餐吗?”
“当然!我们全天供应食物的。”阿瑟肯定地点了点头,“请你随便找个位子就坐吧,我去给你拿菜单来。”说完,阿瑟将手中的拖把靠在一旁,快步向吧台走去。
薇尔仕吉入座后没一会儿,阿瑟便将菜单交到了她手中,她打开菜单,认真地浏览着“早餐”分类中的每一样物品,生怕错过了什么好东西。
“嗯?这几个是什么呀?从来没听说过的菜式。”薇尔仕吉指着菜单上几个自己不曾见过的名字,她对此十分好奇。
“这些是来自东方鲁林大陆的餐点,根据我了解,它们由于口感味道独特多样、制作方式简便快捷,就被作为早餐供应内容的一部分添加到菜单上了。”阿瑟向薇尔仕吉讲解着。
“这些东西好吃吗?”薇尔仕吉的语气显得很期待。
“我个人认为还不错,如果吃腻了咱们本土的早点菜式,这几个里除了个别辛辣的,剩下的拿来换换口味挺好的,说不定你还会喜欢上其中的一种。”阿瑟诚恳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我就尝尝这个‘豆浆’和‘蒸包’吧。”薇尔仕吉指了指其中两个。
“好的,马上为您端来!”阿瑟一丝不苟地行使着服务员的职责,从薇尔仕吉手中收回菜单,离开了。
此时太阳才刚从地平线下爬上来没多久,酒馆里还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和屈指可数的服务员,整个林木村尚且被笼罩在一片宁静中,只有偶尔几声零星的鸟鸣声试图以自己的聒噪独占这片宁静的空气。
不一会儿,阿瑟便将薇尔仕吉的早餐端上了桌,在开始品尝这份来自东方的早点前,薇尔仕吉凝视着洒在地面上的阳光沉思,并回忆着自己目前为止的所见所闻。半晌,她清秀的脸庞上浮起一丝微笑,随后低下头,将一口豆浆送入自己嘴中……
几个小时后,太阳已经快要走到人们头顶上了,林木村内的气氛也早已热闹起来,嬉戏的孩童、闲聊的大人、来来往往的路人和冒险者,以及偶尔驶过的一两辆马车,无不展示着这个村庄的活力与热情。不过此时在林木村的一家旅店内,一个依旧在床上酣睡的少年还没有加入这热闹气氛的打算。
“唰。”房间里的窗帘被人拉开,明亮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地板上,也落在了某人的脸上。
“嗯?”被耀眼的阳光铺满脸的人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用手挡在了眼皮上。
“还不起床吗?都这个点了。”老金迎着灿烂的阳光,对自己身后依旧躺在床上与暖阳作斗争的人说到。
“啊……我不想起来……”瓦特懒散地翻了个身,嘟哝到。
“马上就是戴蒙魔法学院的学生了,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你会被学校无情劝退啊。”老金看着赖在床上的瓦特,笑着摇了摇头。
“啥啊,这不还没参加入学考试吗?怎么连帽子都给我扣好了?”瓦特懒洋洋地反驳到。
“那还用说,这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吗?你自己有怎样的天赋你心里还能没个谱?不过人家好歹也是戴蒙城最好的魔法学院,在全国也是享有盛名的前列学院,你这马上要参加他们的入学考试了就真的一点也不慌吗?”老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这有什么可慌的,它一个面向大众的考试总不能比你平时给我的特训还难吧?”瓦特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好!算我平时没白练你!”老金一拍大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瓦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要的就是你这份从容,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小伙子!”
“那能让我再多睡会儿吗?”瓦特问到。
“再睡没有饭吃了!我先过去等你了,你赶紧。”老金说完,头也不回地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呵——啊——”瓦特从床上坐起,打了一个饱满的哈欠,“听说校园生活都是丰富且多姿多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砸了咂嘴,看了看窗外亮得晃眼的阳光,然后甩了甩头,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在向墙上的时钟确认过时间后,他自言自语到:“一会儿干脆直接吃午饭吧,都这个时候了。”说完,他便翻身下床,向洗手间走去。
当天晚上,当夜幕再次降临,林木村又归于一片宁静后,瓦特和老金来到了林中湖边。
“嗯?怎么感觉不到昨天那样富集的魔力了?”瓦特面露惑色。
“虽然我还是不清楚你说的那种浓度是怎么样的,但现在这里确实只有相比白天而言稍高一点的浓度。”老金说着,收回了探测用的法术。
“真是奇了怪了,可昨天我确实真真切切地经历了那一切来着。”瓦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似乎还能隐隐感受到昨晚从掌心传出的疼痛。
“那样的话,想必是有什么外界因素在起作用……”老金抬头望了望天空中明亮但不完整的月亮,想到了什么,便扭头问瓦特:“昨天晚上的月亮是什么样的,你还有印象吗?”
“昨晚的月亮……”听了老金的话后,瓦特开始在脑中回忆关于前一天的事,然后他猛地一拍脑门:“对啊!昨天晚上是满月来着!”
“那这就应该说得通了。”老金用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点了点头:“有些魔力会受到来自月相的影响,这里是湖边,想必魔力也多为水属性,那样的话受满月影响而出现魔力富集就能够解释得通了。”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定就会发生,能在满月影响下出现魔力富集,说明这个湖可能本身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哇,那这里不会有什么遗迹、神殿之类的吧?”瓦特略显兴奋。
“不清楚,我不记得我在相关文献和记录上看到过这里。”老金没有完全否定瓦特的猜想,只是摇了摇头。“有可能这里也只是一处天然形成的魔力富集地,毕竟这种现象在奥兰西大陆上也不算罕见。”老金根据自己拥有的经验推断着:“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的话,应该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被发现过。”
“说得也是,可能正是因为这里只有在满月的时候才有魔力富集,所以才没被发现,或者被发现了,但是被认为没有利用价值?”瓦特猜到。
“也许吧,这种事情说不准。”老金耸了耸肩:“不过你如果真想调查这里的话,以后肯定还是有机会的。”
“那我肯定要来一趟,这地方能缓解我的症状,说不定咱们能因此找出摘掉我这镯子的方法。”瓦特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镯,眼神坚定。
“放心,我也会多关注一下这件事的。”老金拍了拍瓦特的肩膀:“毕竟那也是我的任务之一。”
“管家大爷金耀,就是可靠!”瓦特笑嘻嘻地冲金耀比了个大拇指。
“现在只是瓦特·金的监护人而已。”金耀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行了,咱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好准备吧,少爷。”
“放心,我现在胸有成竹,不会误了事的。”瓦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显出一副十分可靠的样子。
就这样,两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宁静的湖边,踏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