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恨你!!!”
陆言夕只觉得自己越陷越深,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坐起身子吼出了这句话,待她睁开眼睛,她却发现自己能看清楚眼前的世界了——
如果没记错,是边疆山村的旧屋。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了!”
身边的人激动得一把拽住陆言夕的身体晃动起来,她被晃得一时天旋地转。
本来她就有些发懵,这下她更加迷糊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只是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别晃姐姐,待会被你晃坏了!”
一个瘦小的身影飞快地窜到陆言夕面前,并直接制止了晃动的行为。
陆言夕的视线一点一滴地清晰起来,她定睛一看、迅速吃惊地张大了自己的嘴巴:“靡……靡靡?”
眼前这熟悉的小人听闻,立马展开灿烂的笑颜:“是我呀!姐姐你终于醒啦!”
说完,陆言靡换了副凶巴巴的面孔,转头命令愣住了的月落:
“你!还不快去告诉哥哥还有苏姑姑他们!”
陆言夕转头看向月落,月落笑得酒窝塌陷成了一个盆地,眼睛已经微微泛红,还带着几丝傻气:
“好嘞!那四小姐先照顾大小姐!我马上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快去吧!啰嗦!”
陆言靡人小鬼大地撇撇嘴。
陆言夕突然伸出手臂去掐陆言靡肉肉的脸蛋,声音有些颤抖:
“靡靡,我们这是在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陆言靡听完愣了一下,随即紧张地抬手去触碰陆言夕的额头:
“姐姐你昏睡了这么多日不会病傻了吧?这怎么会是在做梦呢?
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我日夜守着你,总算把你盼醒了,不可能是做梦的。”
正说着,陆言靡狠狠往陆言夕的胳膊掐去,陆言夕瞬间感觉到一阵疼痛——
确实是属于陆言靡这只小坏蛋的强大手劲。
“痛吗?”
陆言靡一边继续使劲掐着她一边焦急地问。
陆言夕还是难以置信,但痛楚却是真的:“痛!”
陆言靡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
“痛就对了!这根本不是梦!一定是苏姑姑给你喂对了药,姐姐很快会好起来的!”
“陆言靡你干什么呢?姐姐刚醒你竟然敢掐她?”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陆言夕抬眼望去。
才七岁的弟弟陆言辰一身白衣伫立在门口,脸上虽怒气未消但掩盖不住惊喜,许是因为奔跑过来、脸颊上的红光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朝气俊朗。
陆言靡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掐着姐姐的胳膊,立即吓得缩回手,委屈得把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小声嘀咕着:
“明明是姐姐以为她自己在做梦,靡靡也只是想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嘛!”
“对的,是我刚醒来糊涂了,”
陆言夕拼命忍住想从眼眶爬出的泪,急忙出声,“快别怪靡靡了,你们快进来给我倒杯水喝呀!”
“好!好!”
一时间,陆言辰、苏姑姑他们几个都激动地从门外冲进屋子,或是端水喂药,或是擦拭安抚……
“不知道是做了场噩梦,还是像话本里头那样时光倒流了呢……”
梦里的那一世悲剧还清晰地留在陆言夕的脑海中,她暗暗琢磨着,
“若是能重活这一世,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一点伤害!只是不知梦里的那些事,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了……”
冷静下来后,陆言靡记起来,若是没推测错,她这是回到了自己的十四岁。
十四岁那年,她刚刚过完生辰、却被大夫诊断出自己身患不治之症、且有传染的可能。
父亲为了陆府大局,跟继母薛氏商量,将她和身边的丫鬟都接到偏远的山村治病居住。
若是有幸痊愈,陆府承诺会再派人将她接回;若是不幸去了,陆府也会将她接回、大办葬礼,绝不会不认她这个嫡女。
她乖巧地和苏姑姑、月落一起到了这个山村,但不出三日,亲生弟弟陆言辰和亲生妹妹陆言靡也来了。
陆府说是二人担心姐姐的安危在府里大吵大闹,父母实在无力管教才将他们送来陪陆言夕。
说起来,他们三人连同随身奴仆在这里已经住了快半年,头一两个月还有郎中自称受陆府之托来帮陆言夕治病,但到第三个月,郎中称病入膏肓,以再用药怕不仅无济于事还会进一步伤害身体为由示意陆言夕静候死期。但是母亲曾经的陪嫁苏姑姑却不愿放弃。
苏姑姑的父亲曾是隐世名医,但因族人受到牵连早早地被处死,连同苏姑姑的母亲也一并去了,只留下苏姑姑和一堆零散的药方。
苏姑姑的母亲同陆言夕的祖母凌霄公主是故交,又因苏姑姑是女眷,苏姑姑便进入公主府成为了华兰郡主的贴身婢女,后来随嫁到陆府。
苏姑姑虽只是略懂医术,但她手里还有父亲的遗方,没有人再来医治陆言夕后,苏姑姑照着方子便四处寻药。
陆言夕记得,梦里的那一世,便是苏姑姑歪打正着用对了药方,给陆言夕喂对了药。
陆言夕服药后也是昏睡了三天三夜后醒来,才逐渐好转。
梦里的记忆里,嫁给顾萧的陆言夕为了回馈顾萧初见的深情,她决意成为顾萧的帝王之梦助力。
她不止苦学兵法,和弟弟壮大陆家军来为顾萧打天下,还钻研医术奇毒,为顾萧在后宫权斗中增加实力筹码。
如今梦醒了,但梦里费尽心思学到的东西陆言夕却还记得一清二楚。她一眼看出苏姑姑用的那张药方正是对症下药了,甚至还记起之前给她医治的大夫所写药方的不妥之处——那几张药方所用药材虽皆是滋补之材,但药性却是她这病躯万万承受不住的。
前世即使苏姑姑用对药方救了她一命,她最终还是落下了病根,每逢换季便疼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