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开飞奔进来,扑到惊儿身边,抱着大哭的惊儿:“惊儿,我来了,我来了,怎么了?”
惊儿刚被云开抱着时,还拼命挣扎,挥手去打云开,还以为是那怪物来了。
云开见她脸色惨白,情绪过激,哭喊不止,伸手抓住她的双手:“惊儿,是我,是师傅哥哥,惊儿,怎么了?”
惊儿慢慢恢复过来,
云开见惊儿大致无恙:“惊儿,你怎么了?没事吧?”眼中一片自责,拼命地问着。
惊儿慌乱挣扎中见是师傅哥哥,又听得师傅哥哥不停地叫着自己。
“师傅哥哥我害怕,我害怕,呜呜呜……”惊儿边哭边往云开怀里躲,双手抱住云开紧紧不放,
云开见惊儿直往自己怀里钻,一双美目惊恐万分。云开抱着瑟瑟发抖,失魂落魄的惊儿安慰道:“惊儿,别怕,有师傅哥哥在,别怕,是看到什么了?嗯?”
惊儿抱着师傅哥哥,声音颤抖:“刚才洞口有个人,脸上极是恐怖,我与那张脸凑得近,那脸是扭曲的非常害怕,我连他那呼吸时的臭味都闻到了。师傅哥哥,你别离开我,我真的害怕,他脸上全是黑糊糊,皱巴巴的,我害怕,呜呜……”惊儿吓得还是哭泣不止。
云开抱着她,安慰她,看着洞外,刚才自己听到惊儿哭叫声进洞时,也见到一个不知是人是兽的怪物,逃得飞快。还好惊儿只是吓到了,安全就好,云开坐在火堆旁,怜惜地看着怀中的惊儿:“惊儿,别怕别怕,不哭了啊,有师傅哥哥在呢!哦,我摘了几个果子,拿着。”云开拿出几个果子放在惊儿手上。
此时的惊儿什么都不要吃,就紧紧地抱着云开,就怕自己的师傅哥哥离开自己,惊儿就这样依偎在云开怀里,一夜未眠。
天渐渐亮了,一丝丝亮光透进洞来。
云开捧着惊儿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轻声温柔道:“惊儿,起来,天亮了,去洗洗脸,我们要走了。”
惊儿牢牢地抓着云开的手不放,云开拉着她来到小溪水边,帮她洗了脸,看着她那张依然楚楚动人的脸:“本想带你出来开心一下的,却把你吓得如此,看,眼睛哭肿了,不好看了。”云开心疼惊儿。
惊儿:“没事的,只要师傅哥哥不离开惊儿就好。”
俩人出得洞来,见红日初升,漫山遍野的翠绿。惊儿情绪平静了许多,看着初阳中的野花烂漫,美不胜收!
俩人来到枫林中,见枫树高大参天,枫叶遮天蔽日,丝丝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潮湿的空气中还仿佛留有当年的战火气息。云开拉着惊儿站在枫林之中,山风过处,枯叶片片,窸窸窣窣,落地归根,在这静寂得令人胆颤的枫林中,耳边似乎回响着当年的厮杀声。
云开心潮起伏,悲愤道:“当年洪恩师带着百来号精兵迎战金王,听闻说当时金军已败,谁知又出现一支部队,洪恩师的精兵队全军覆没,惨烈异常,没留下一个活口,不知当年在这枫林中是何等情形,无人能知。”云开愤然,望着这枫林仿佛看到了洪恩师在奋勇杀敌。
惊儿见这里枫树如林,浓荫蔽日,回想着爷爷当年的惨变,又联想到昨晚的那惊恐一幕,便不由自主地朝云开靠身过去。
云开伸手搂住她:“惊儿别怕,这是洪恩师遇难的地方,我们好好看看。”云开搂着惊儿慢慢走着,
惊儿眼尖叫道:“师傅哥哥,你看那些树干上都同样去掉一块皮。”
两人走近去看。
“是被挖掉一块树皮,上面还刻着字呢!”云开念:“梁柏英。”
两人又走到另一棵树旁:“李兴。”云开边思索边念道:“郭虎。”
“师傅哥哥,这些都是人名,一棵树一个人名。”惊儿奇怪。
云开脸上划过一丝欣喜:“惊儿,我们好好找找,”云开带着惊儿一棵树一棵树地找着。云开见一棵树上刻着“王靖”两字惊喜:“王靖是洪恩师部下副将,没猜错,这些人名就是洪恩师带的精兵队将士的名字。惊儿,我们看看有没有洪恩师的大名?”两人走着找着,终于在一棵树上找到了洪恩师的名字。云开惊喜:“真没猜错,还有人活着。”
话音毕,只见一道黑影从左侧袭来,云开搂着惊儿的手一紧,把惊儿抱在怀里,使惊儿的脸对着自己,轻声道:“惊儿别怕,别去看,那人来了。”
惊儿耳闻有风声,回想着昨晚洞口那一幕,禁不住浑身哆嗦,把脸贴在师傅哥哥的胸前,紧闭双眼。
云开冷静地看着那飞过来的怪人,他已出招向自己击来,云开伸手一挡,身体未动以一手拆招。
那人武功虽强,但只拆了数招就停下手来,站在云开对面看着云开。那双不对称的眼睛炯炯有神,脸上及四肢的皮肤黑乎乎皱巴巴的,鼻子皱成一堆,嘴巴微张斜在一边。
云开看着这样的一张脸心中震惊:此人分明是烧伤严重。
只听那人含糊不清地道:“看你武功,是水云山庄的人?”
云开见他提水云山庄,点点头。
那含糊不清的声音继续道:“你们是洪老将军什么人?”
原来他认得恩师,云开:“你曾是洪恩师部下?”
那人眼神痛苦地点点头。
云开拍拍惊儿的背:“惊儿别怕,此人烧伤严重,曾是爷爷的部下,别怕。”
惊儿转过身来,看着那人那张脸虽骇人,但自己已不再那么怕了,随着云开来到那人面前:“你莫怕,我们是洪恩师弟子,放心,不会害你的。”云开安慰他。
只见那人眼中流下泪来,滴在面目全非的脸颊上,令人凄入肝脾。
云开温和道:“我是守南阳的周云开,洪恩师手下大概就你一个活口了,来,坐下慢慢把当年的情形说与我听,如何?”
那人流着泪,悲伤地把当年的惨案一一道来。
“当年洪老将军带着百来号精兵迎战金王,在古明山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金兵败退。就在精兵队即将整队回营时,被更大的一支部队围攻。他们虽然个个蒙着脸,但将士们都清楚,围他们的是宋军。在这遮天蔽日的枫林之中全军覆没,死伤将士被堆成山用火烧。”
他停了下来,惊儿见他双手握拳全身发抖,那张本来就悲惨的脸上更显得痛苦万分:
“那种彻骨的灼痛感简直是生不如死。”
他又停了一会,伸手抹了抹眼泪:
“我当时由于昏迷后被火烧醒,挣扎着爬出火海,见几位穿着同样铠甲,带着同样面具的高手,与洪老将军恶斗,由于刚刚与金军大战下来体力不支,又面对众多高手寡不敌众,洪老将军不幸被推下山崖。”
他说不下去,跳着脚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声,悲痛不已。惊儿哭泣不止,云开热泪盈眶,紧紧握着惊儿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待他情绪稳定后:“那个头领摘下面具站在悬崖边,看看脚下的百丈深渊,又回头看看身后遍地的尸首,不禁仰天长笑,那笑声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我趴在火堆边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就是——欧阳易。”
云开悲愤得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地喊道:“欧阳易,我绝不饶你!”
“我全身被火裹着无法相助,见洪老将军掉下山崖便也跟着跳了下去。谁知天不绝我,被一棵大树卡着捡回一条残缺不全的命。我全身被烧成这样子,无法见人,出去也怕欧阳易追杀,干脆在这枫林中生存。为了怀念我的将士们便在这枫树上刻下了他们的名字。”
那人由于激动,脸扭曲得更恐怖,不过惊儿已不那么怕了,听到爷爷与将士们如此惨烈早已泪流满面。
那人又道:“我就住在那边山洞里,昨晚回来时见里面有人,所以在外面偷偷地看,是不是那奸贼来追杀于我,谁知却吓到了姑娘,望姑娘莫怕。”
云开神色凝重:“这位大哥,云开带你回南阳,保你平安。”
就这样,云开牵着惊儿带着一个戴面具的人回到帅府,把他安置在帅府后花园一间隐僻的小屋里。
云开房里大家坐一起,黄英看着惊儿一脸憔悴的样子,心中不免担忧:“云开,你多陪陪惊儿。”
惊儿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没事的,”
徐将领眼露关怀之色:“惊儿神色不安,早点休息吧,有事明天再商量。”说完朝云开递了个眼色,
大家都各自回了房。
云开拉着惊儿回到房里,温柔道:“惊儿放心睡,我睡地上陪着你。”
惊儿急:“地上怎么能睡?师傅哥哥不用陪的。”惊儿觉不妥要云开回房去,
此时战英笑眯眯地抱着被子走进来?。
云开扬眉一笑:“可不能辜负了战英的一片心意!”
战英得意:“我和惊儿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云开故意追问,
战英被逗乐了,双手连摆解释着:“没有没有,你别吓我。”嬉闹着转身跑出去了,
云开收起笑,气氛略显轻松,对着笑盈盈的惊儿:“听话,睡吧。”云开铺好被子躺下睡在地上,
惊儿躺在床上睡不着,睁着双美目看着师傅哥哥,
听得云开轻声道:“惊儿睡吧,有我在别怕。”
惊儿没答话,用手拭去了眼中的泪水,迷迷糊糊中,惊儿睡去了。
天亮了,云开起身坐在惊儿床前,看着那张肤如凝脂般的脸庞,却有一丝泪痕划过,心中惆怅:
云开啊云开,你怎样才能让她开心呢?
云开坐在窗下看书,早晨的阳光已射进窗来,云开看了一眼惊儿,出得门去。
云开见惊儿经常去看那个戴着面具的童舒,惊儿心性善良,经常去后院给他送吃的,还陪他聊天。知道童舒是南阳本地人,三十开外,住在帅府倒与惊儿成了好朋友。云开见惊儿心中的阴影已过,甚是放心,不再过来陪她。云开知道,惊儿这么努力地与童舒交往,就为了不再让自己为她担心,安心地去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