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静从皇后处退出来,坐轿子回到住处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宫女把那该死的裹脚布解开,但是同时它闻到了一股味儿,确切地说,是混合着香料味的极其怪异的脚臭味,朱静忍不住想吐。这什么公主啊,都不洗脚的吗?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静赶紧让宫女端洗脚水,并且把裹脚布扔掉,看见就心烦。一边洗脚,朱静一边考虑自己的处境。
李自成马上就要来了,大明就要完了,自己作为长公主,奇货可居。不管怎么样朱静都不想成为战利品,他知道靖康之耻之后那些公主都是什么命运。皇后好像是可以信赖的人,应该也是长平的亲妈了,她说过会让自己逃出去,但是自己必须另作打算。可是自己啥都没有啊,这兵荒马乱的,往哪走都是龙潭虎穴啊,朱静真的想哭一场。她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宫女,于是问她们:“你们说说,本宫平日里对你们都怎么样。”
两人经理过早上的一场折腾,惊魂未定,赶紧跪下说:“公主,您的大恩大德,我等感激不尽。”
“你们不用急,一个一个说。”朱静对她们说。
“公主,梅香娘亲过世得早。”“原来她叫梅香。”朱静心里想“我在家里一直不受待见,后来父亲把我送到宫中来做宫女。开始那两年我真是受尽打骂,有一点不如老麽麽的意就是责骂,当时我真想一死了之。还好后来我来到了公主您宫里,公主您宅心仁厚,从不打骂我们,还经常赏我们东西,我在您宫里这几年真是我过得最好的几年了,我真的是把公主当成我唯一的亲人。”梅香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看来这个公主为人还可以,这丫头的话也不像有假,大概是可以信任的人。再听听另一个的话。”
“公主,萃薰家本来也算是衣食无忧,父母对我也爱护有加,可是选秀的榜文下来之后县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都不愿让女儿进宫,没办法,这种事自然就摊派到我们这些小户人家头上了。本来我对进宫之后的日子也是没有什么指望的,如果这是好事,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什么不愿意进来?我也是有幸遇见了公主,和我一起进宫的,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天天受打骂。这些年公主也算是赏了我不少东西,我爹前年生病就多亏公主平时恩赏的银子才能请大夫抓药,公主于我恩重如山,公主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完这话,朱静算是舒了一口气,手边也没有毛巾,她就用床单把脚擦干,反正用不了几天了,爱咋咋地吧。
“那就好,你们去给本宫找几把剑过来,我这几天想要玩剑,给我找个趁手的。”
朱静趁两个宫女出去的时候,踢着鞋下床,主要是没穿袜子就不想好好穿鞋,打开妆奁,看见比较值钱的小玩意儿就收起来,单独装在一个小盒子里。金子太重,她主要装的是珍珠宝石什么的,盒子也不大,方便随身携带。至于穿的,本来想找件宫女的衣服换上的,不过转念一想,难道乱军会放过一个宫女吗?自己这张脸,抹再多灰也还是好看吧。还不如就做个公主,不管对谁都还是有价值的,不会被轻易杀掉,就算死,也能体面一点。另外比较重要的就是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印信,不过有皇后的诏书,也算凑合。收拾完东西,她仔细把自己住的屋子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说地方实在是不错,虽然刚来,说到要走,还是有点不舍得。
正在四处打量的时候,两个宫女带着内务府的太监来了,太监们抬着几口箱子,领头的跪下,满脸堆笑地说:“听说公主进来想要玩剑,咱家就赶紧在府库中寻了几把上好的剑。还请公主过目。”
朱静听完:“有劳公公了,请起。”
那太监站起来,转身示意后面的小太监打开箱子。朱静走到箱子面前,看见几把宝剑在箱子里,朱静试着拿起来,拔剑出鞘,寒光闪闪。剑是不错,但问题是这公主的身体太过娇弱,连拿起这剑都有些难,更不用说用它防身了。但是总归聊胜于无,于是她对领头的太监说:“有劳众位公公了,这些剑本宫想先试试手,就先都收下了,你们回去吧。”
那太监面露难色,但还是答了“遵命。”命一众太监缓缓退了出去。
等那群太监走了,萃薰走过来悄悄对她说:“公主是不是忘了,照惯例,我们是要给他们赏钱的。”
朱静听了冷笑一声:“惯例?要是什么好事恐怕用不着扯上惯例这劳什子了。”
“可是公主,要是不给的话,他们办事就不好好办了。”
“这本宫自然知道,该赏他们多少钱,你等下给他们送过去吧,就说本宫方才忘了。”
“是,公主。”
朱静把这些剑都拿起来仔细掂量了一下,这些都是细剑,但自己还是都觉得太重,比自己装细软的小盒子还要重不少。她让梅香试着拿起来,大概是平时干的活比较多吧,梅香倒觉得不重。于是她拿了一把最轻的,也让梅香找一把趁手的拿进屋去,剩下的收起来。于是梅香便命两个小太监把箱子关上,搬进厢房。
进屋的时候,她踩到裙子,差点摔倒,一只鞋子甩出去好远,还好梅香及时扶住了她。见朱静没穿好鞋子,梅香赶紧说:“公主怎么不穿好鞋?这天乍暖还寒,不穿好鞋,着凉了可怎么办?”
“是,只是本宫这几天心神不宁,做事难免疏漏。”
梅香扶朱静坐下,又去把鞋子捡回来,去取了袜子,帮朱静穿上鞋袜。朱静突然发现,梅香也挺好看的啊,放在自己班也能算是个小美女了吧,自己要是个男生说不定还会给她写情书。可是现在就连鞋子裙子都是大问题,穿成这样,怎么跑路,怕是出不了京城就得扑街。于是她拔出剑,切下一截厚鞋底,本来她就讨厌松糕鞋,这破鞋怎么看怎么像是松糕鞋,还是奶奶版的松糕鞋。用的刀法是她母上大人亲传的切菜刀法,切个鞋底是挺费劲的,估计真需要砍人的时候也不会多好用。“不管了,凑合着用吧。”她记得好像有人说过:命运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具体是什么她记不清了,也懒得去想,反正就是类似的意思。
再穿上鞋走路,果然就输了不少,她转过头对梅香说“本宫切鞋子这件事,你不要对人说出去。”
“梅香知道。”朱静又拿起剑比划了几下,好像双手持剑比较好用,能劈砍就行,这剑好像挺锋利的,估计也没人能遭住这么砍一刀。“就这样吧。”朱静心里想。她坐下,让梅香也比划了一阵。在这方面还是梅香更胜一筹,劈砍的动作比她有力多了,她突然觉得心里稍安,毕竟她们的主要对手也就是食不果腹的农民军。但是梅香说这玩意没有自己以前在家劈柴禾的斧子好用。“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分险一分”朱静对她说,又让她练习单手刺击。
不多时萃薰也回来了,于是朱静也让她选了一把剑,三个人泡一壶茶,练剑累了就坐下喝茶。朱静突然想起李白那句“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虽然这只是喝茶,但是。快中午的时候,朱静示意停下。对他们说今天辛苦了,休息一下,等下要厨房多做点饭,大家中午多吃点。
中午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喝茶的时候,随手翻看书桌上的印玺,看见一个带有龙纹的玉玺,哈一口气按在纸上,显出篆书“长平公主之宝”几个字,知道这是自己的印玺,命宫女收好。然后继续练剑,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知道两个宫女在想什么,反正朱静心里的小算盘是打的噼里啪啦地响,一边练剑一边套两个人的话。
晚饭前有皇后的太监说要朱静去皇后那里吃晚饭。于是朱静停下练剑,对两个宫女说:“晚上想吃什么让厨房做什么,多吃点,就说是本宫让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