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高梁没想到的是,程老道的这一尺子,并没有打在王俊灵身上。
而是,打在了自己头上。
事情似乎就是这么凑巧,或许程老道这一尺子本来是要打在王俊灵身上的,可偏偏就打错了位置。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高梁看到了程老道一脸尴尬的表情,混似吃了几个苍蝇。
接下来,就是———“咚!”
这一下可敲得不轻,仿佛是奔要人命去的。尺子打在头上那叫一个脆声,高梁疼得高梁眼泪都掉下来了。
王俊灵的手依然死死抓着高梁的脖子。真是齐了怪了,明明那么小的孩子,力气却大的出奇,就连陈立群上前相助都无济于事。
小青锋还在高梁手里,或许,只要用力一挥,一切都会解决。但高梁下不了那个手。他知道,现在掐他的,根本不是王俊灵,而是那个邪恶的婴灵。
这根本就不管王俊灵的事,高梁不明白,为什么会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承担这份痛苦。陈立群也只是去搬王俊灵的手,根本不敢去伤他任何一处部位,哪怕是简简单单一拳都不敢打。
关键时刻,是程老道出手了。他也是怜惜,一张符纸突然出现在王俊灵的头上。朱砂绘制的符文起了作用,符纸下冒出了阵阵白烟,王俊灵吃痛,松开了掐高梁的手,滚到了一边。
高梁喘息着,他半跪在地上,不住咳嗽,脸变得通红,刚刚若不是程老道及时,只怕自己就已经见了阎王。
眼下,高梁是不可能再帮忙了。程老道之好让高梁先退到三清像下,自己提剑上前,便是一剑刺去。
没料,这一剑,刺了个空。王俊灵的身影变得灵敏无比,十分轻巧得躲过了这一剑。他推后几步,突然向门外跑去。
“不好!”
陈立群大叫一声,他快速冲上,却还是晚了那么一步,王俊灵宛如一只野猫,灵活到连陈立群也捉他不住。
眼看着王俊灵就要夺门而去,那到时候想捉他可就难了。陈立群是急得毫无办法,却见一帮的程老道突然袍袖一挥,平地里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原本敞开的大门就居然关上了。
王俊灵刚好扑在关闭的大门上,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被反弹回来,又狠狠摔在地上。
“呜......呜......”
那只婴灵被突入其来的这一下惹火了,高梁忽然感觉四周的温度降下来不少,再一看,却有团团黑气从王俊灵身上散发出来。
陈力群和程老道尽皆大惊:“煞气!”
眼见得这黑气不断蔓延,程老道又是几张符箓打出。符纸一沾到这黑色的体,响起了爆豆般的声音,“劈劈啪啪”一阵响后,喷出了一串火花。
那场面十分壮观,像是在放烟花。一串火花过后,黑气依旧没有停止,反而更快了。
陈立群回头看了看三清法像,只觉得奇怪,他质问程老道:“下头都煞气弥漫了,怎么三清一点威灵也没有显出来?老杂毛,你给我解释一下!”
他本来想靠着三清神像的威灵将煞气压制住,可这煞气都快到供桌底了,那三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由得陈立群大骂,质问程老道,谁让程老道是这里的主持,三清失灵肯定和他有关。
谁只程老道一脸无奈,他这么回答陈立群:“哎呀,贫道四处化缘求布施,好不容易才化出了这三清祖师像,可开光也是要钱的呀,光是造像就令我捉襟见肘了,那还有功夫开光......”
这神像要是不开光,那就是泥胎一尊,没有任何的作用。陈立群的计划落空了。
程老道脸色十分不好,可他也不好发作,因为他依稀记得自己明明是有足够的法金开光的,可谁要他嘴馋,开光的法金全变成美味到他肚子里了。
对于陈立群的大骂,程老道也就全当没听到。
高梁见那黑气阴寒无比,随手拿了块布鼓动起来,想要借助风力将黑气驱走,可那黑气好似没有形质一般,风对其居然无效。
高梁只得将布收了回来,低头一看,见布下方已经破烂不堪,好像被硫酸腐蚀过一样。
直到这是,高梁才知道黑气的可怕。倘若人沾上了,怕也会被腐蚀吧……
高梁感到胆寒,他爬上供桌,登高而看,见地下几乎全是那种黑气,色入浓墨,而且范围越来越小。理法坛已经不足几米远了。
下头,两人十分勉励阻止黑气蔓延,程老道的桃木剑、陈立群的乌木剑都用上了。他们不住的将剑刺向黑气里,剑在舞动间,不断吐出道道劲气,将黑气逼退。
“晚了,晚了.....”程老道不住的唉声叹气:“看来俊灵这孩子身体已经完全被占据,唉,贫道可是想将它收为弟子的啊……”
“道爷!”站在坛上的高梁叫道:“你能不能在吧那个法阵启动一下啊,说不定我们就能出去了!”
程老道摇摇头说:“法米布阵,只能用一次,之后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米粒。先前我想让法阵威力大些,便将法米全都用了,现在.......唉......天不佑我啊……”
这声音颇有绝望,陈立群那头,黑气几乎要沾到脚下,他只得跳上坛来,对高梁说:“梁子,你快爬到上面去,我们到时候从屋顶出去!”
“你们快走,贫道我还能抵挡一阵。”下头程老道大声吼道,他又抛出了几张符箓。这几张明显比先前的威力大些,那些黑气居然停止不动了。
如此好机会自然不容错过,高梁和陈立群手脚并用,爬向了更高的地方。
下方的程老道似乎是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外加看家本领),又是一番持剑念咒,居然将浓浓的黑气逼退了数尺。
大殿还是挺高的,这法坛旁边没有柱子,只能爬到神像上去。高梁本想告罪一番,突然想到这神像根本没开光啊……
陈立群倒是爬的快,三下五除二就到了横梁上。正要掀瓦,突然僵住不动了。
高梁还以为他中邪了,吓得又往下爬去。没动几下,却听陈立群说:“梁子,你看那!”
只见地下的黑气中,有一道口子没有被弥漫到,那口子只有三尺宽,先前由于角度原因,居然没被发现。
高梁恍然大悟似的说:“那里好像是那块符布,就是包裹王俊灵的那块......”由于激动,他连话都说不清了。
“我去取那块符布!”陈立群不由分说,小心翼翼走到那块空区的上方,他低头一看,见符布果然在那,不由得暗暗叹道,这鼎严真人绘的符箓,果然名不虚传。
“你疯了!”程老道突然说:“要是稍有偏差,你会死的!”
黑气冲破了符箓,程老道只能爬道坛上:“要我说,现在也快天亮了,咱们就爬出去,到时候阳光一照,万事大吉,何必冒这个风险?”
“不行,我这个小表弟耽误不得!”陈立群没有丝毫犹豫,他看上了一旁柱子上挂着的布对联,于是取来,飞速搓成绳子,挂在梁上。
程老道在下面气急败坏:“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的出事了,你们陈家改怎么办?!”
这画似乎触到了陈立群的逆鳞,他大怒,:“别给我提这个!我还是那句话,宁愿当一时的英雄,也不想当一辈子的懦夫!”
程老道突然一震,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他脸上居然留下几滴浑浊的泪水。
没有人看到这个,泪也仅仅只是几滴而已。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陈立群翻身跃下,险之又险中,堪堪落在那个空处里。
容不得一点时间流逝,陈立群抓起符布,对着黑气猛然一抖。
“呼!”
一股强烈的罡风从符布中滚落出来。只一下,居然将黑气冲散了不少。陈立群赶忙趁热打铁,将符布向四周挥动,没几下,居然将这黑气冲得稀薄无比。
远方,传来了一声鸡叫。仿佛结束的余音,黑气在那一刻荡然无存,当高梁他们下来时,只见王俊灵倒在地上。
程老道走向前来,叹道:“这婴灵最是怕鸡叫,早知道开始就学几声鸡叫不久好了么,唉,真是的。”
陈立群气喘吁吁,他仍不忘王俊灵,打下便问:“还有救他的法子吗?”
“咳,我当时本想用这玉尺将之收服,谁知道拍错了人。现在到好,错过了最佳时间,婴灵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生体。刚刚的鸡叫也只不过是让它潜伏而已……”
“道爷,你就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说啊……”高梁见程老道沉吟,就知道肯定还有办法。
程老道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说:“靠着外界的努力,怕是不行了,只能靠他自己。”
“靠他自己?!”高梁真没想到会这样的办法。
“简单来说,就是看他的意识能不能战胜婴灵的意识了,如果能,则万事大吉,如果不能,那他就会变成一句皮囊,就算诛灭婴灵也没用了……”
陈立群突然跪在地上,他哭了,抚摸着王俊灵的头,抽泣着
俊灵,我知道你能听得到,你想想你的父母,你想想疼你的爷爷,你想想身边对你好的人。
一定,一定要战胜你体内的那个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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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灵幽幽醒来,他发现,自己没有在那片瓜地里。而是,在一片鲜花中。
他爬了起来,见四周都是鲜花,一眼望不到边际。旁边有条河流倒是离自己挺近的。
他看到河上有船,于是向河边跑去。到了岸,见河水是黄色的。
王俊灵挠挠头,他依稀记得去年父母带自己去黄河玩是所看到的景象,那黄河的河水河这条河的河水颜色是一样的。不同的是,黄河奔腾咆哮,而这条河却安静的出奇,犹如湖面,丝毫看不出水流动的样子。
四周的花煞是好看,王俊灵蹲下来,小手抚摸着,那花盈盈而动,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从中散发出来。
这么一搞,他忘了时间。
河上的船开始向岸边靠近,当王俊灵发觉的时候,船离岸边也就只有几米远了。
那船上,坐着一个人,拿着钓鱼竿儿,像是垂钓,可鱼竿没投出多久,又收了回来,最后一条鱼也没调着。看那样,倒像是无聊在打发时间。
王俊灵走上前,那个钓鱼人突然回过头来,咧嘴对他笑。
哟,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