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我们来到了一不大的院子,院子有两层楼,加起来大概二十多户人家,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楼房。每家每户都晾着洗好的衣服,楼房的对面是一个较小的家具厂,旁边有一个小商店,几个孩子围着院子跑着玩儿,由于是爸爸单位分的房子,所以这里住的基本上都是老乡,感觉很亲切,一楼的第六户就是我们家,外面一个铁纱们,里面一个木门,每家每户都这样,房子是一个长方形结构,一眼可以望到头。走进去就是一个客厅,客厅不大,摆着一个电视桌,一个沙发和一个餐桌,都是爸爸亲手做的,爸爸是个木工,所以家里但凡可以自己做的都是他亲力亲为的,客厅和卧室的中间是用衣柜隔开的,卧室也不大,所以,爸爸还在卧室做了一个阁楼,阁楼上可以睡几个人,再往前走就是厨房和卫生间,采光不是太好,进厨房和卫生间都需要开灯。总共三十多平米,一家四口住足够了,虽然没有老家的房子大,可却更加觉得温馨,我和哥哥都很喜欢这里。
下午五点,爸爸下班回来,我见到爸爸高兴的扑过去,爸爸一把把我抱起,红了眼睛。
“小君,想爸爸吗?”
“想。”
“长大了,变漂亮了,哥哥呢?”
“哥哥呀……”
“嘿”的一声,爸爸吓一跳,哥哥躲在门后面故意吓爸爸,爸爸高兴的说着“哎呦,我说是哪个吓我一跳呢。”说时手还拍拍胸口。哥哥开心的抱住爸爸。
“今天我准备了好多菜,待会儿你们一次吃个够啊。”爸爸说。
“耶,好!!!”
晚上,我们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团圆饭,这顿饭是我们期盼已久的,期间,妈妈的眼眶红了好几次,那也是我吃过的最开心最满足的一次饭。
那两天,我们都沉浸在团圆的气氛和对一切事物的好奇中,但随之而来的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其实,妈妈并没有那么多的钱给我们交学费,这两天,她和爸爸一直找所有认识和熟悉的人借钱,希望我和哥哥能接受好的教育。终于,在他们的努力下,学费是凑齐了,由于我们是插班生,所以进校需要考试,那个年代,农村的教育水平有限,孩子们并没有学到什么知识,可在这座大城市,学习成绩是我们最主要的事,我和哥哥考的都不理想,可以说是很不理想,校长不愿意收我们,还是妈妈磨破嘴皮给校长说了好多好话才愿意收我们,不过我必须再重新读个一年级,哥哥重新读个二年级。
刚进学校,在好奇之余更多的是困惑和不适应,那个时候刚从老家来,我们都带着一口的方言,普通话并不太懂,所以不太敢与同学交流。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都会另眼相看你,就连他们所说的“做清洁”我都不懂,在老家,扫地就是扫地嘛,由于我的性格比较孤僻,所以常常会被欺负不敢说,不过哥哥可不一样,他会因为不服气和别人打架,常常被叫家长,有时候中午被留饭学,我经常送饭给他,一如在老家的时候一样。
在老家,哥哥也常常因为各种事被老师留了下来,吃完饭后奶奶叫我把打包好的饭送给哥哥,有一次,在去学校的路上,有几个小男孩围着我并嘲笑道:
“呦,又来给你哥送饭了,看看是是什么呀。”
在推搡之余饭洒了一地,几个小男孩走了,我蹲在地上,看着被撒了一地的饭菜,大声的哭起来。回到学校后,我走到哥哥教室门口,在外面踌躇了好一会儿没进去,哥哥在里面看到了我,他走了出来
“怎么了?”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他再次问道
“到底怎么了,你带的饭呢?”我缓缓地抬起头,小声地说:
“饭……饭被我不小心给洒了。”我不敢告诉他实话,哥哥盯着我哭的红红的眼睛,瞬间明白了。
“谁欺负你了?”他略有生气的问。
“我……”我没敢说。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别人欺负你你就任他们欺负啊。”他责怪的吼着。我再次低着头,默不作声,心里带着些许委屈。随后,他又带着温柔的语气说:
“你先回教室,放学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那你中午的饭怎么办?”
“没事儿,我不饿。”他微微笑着说道。“快回去吧”。我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教室。
下午放学后,我背着书包在哥哥教室外的走廊等他。
“小君,走吧。”我跟在哥哥身后,走了一会儿我又碰到了那几个小男孩儿。
“喂,你们几个,中午是不是欺负我妹妹了。”哥哥上前质问他们。
“谁欺负她了,就算欺负她又怎么了,谁叫她好欺负呀。”
“是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我们就在路上刚好碰到,逗逗她嘛……”他们一个个的带着嘲笑语气的说着。那几个小男孩和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平时有事没事就会笑话我们。哥哥听后上去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他们有三个人,但好像也不能赢过哥哥,我看到,害怕的在一旁喊着:
“哥,别打了,别打了。”几个小男孩厮打在一起越打越来劲,我害怕极了,旁边路过的大人把他们分开,那几个男孩怕被家里人骂就都开跑了。
“以后再敢欺负我妹妹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别当我们好欺负。”哥哥冲他们喊着。我冲过去扶起他,只见他脖子旁红了一块。
“没事儿,走,回家。”
“可是你这里都红了。”
“不要紧,这点小伤不痛没什么,以后他们要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别怕他们,你越怕他们就越欺负你知道吗?”
“嗯。”我点点头。回到家,奶奶看到哥哥脖子上的伤很是生气。
“又去和别人打架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跟别人打架你怎么就是不听话,你妈要我管好你,你这样我怎么管,等哪天你出什么事了,最后找的还不是我……”奶奶没问缘由的骂了哥哥一顿,哥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的低着头。我在一旁小声的抽搐着。
晚上,奶奶给哥哥拿出药膏给他擦药。
“还疼吗?”
哥哥摇了摇头。
“以后不许和别人打架了,要是伤到哪儿就不好了,这得亏没伤在脸上。”
哥哥只是“嗯”的一声点了点头。
回到城市的生活逐渐慢慢适应,我和哥哥的学习也渐渐好转,我的功课基本是哥哥教我的,妈妈不识字帮不了我什么,爸爸对这方面没什么耐心,通常教不了几下就开始吼了起来。和邻居家的关系也相处的不错。我们的生活也勉勉强强的过得去。哥哥初一那年,爸爸的单位解散了,为了生计,他和院子里的几个人一起去国外打工,家里就剩下我们母子仨。妈妈开了一家理发店,生意还可以,理发店距离家骑车大概二十多分钟,妈妈每天五点多起来,做好早饭后叫我们起床,她吃完先到店里去,中午再回来给我们做饭,一般中饭妈妈都会特意多做一些晚上可以吃些剩的,下午放学我和哥哥回来吃完后就一起给妈妈送过去,有时哥哥骑车载我,大多数是哥哥骑着车,我跳着绳,哥哥骑的较慢,就这样一路欢快的到妈妈店里。夜里,妈妈一般十一点多回到家,我和哥哥早已进入梦乡。
夕阳下,一个少年骑着单车,车速较慢,身后边一个女孩拿着跳绳一步一步的兴奋的跳着,跳一下数一声,每跳一下马尾都随之摆两下,他们一前一后。一如多年前那个秋天的下午一样,少年每骑一会儿就回头看看女孩儿,女孩儿微笑的回应着少年,额头上那几滴晶莹的汗珠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待妈妈吃完后,他们又同样的返回。一路欢笑,一路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