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之竹不知怎么地继承到了我小时侯胡说八道的优良素养,并将之发扬光大。我的“七仙女神话”事隔多年后,轮到她用同样正经无比的口气说“希腊神话”,她也把现实人物一一对号入座,密码是个人生日。我是惟恐天下不乱,没得东西消遣,当然选择相信她——不相信怎么能诱拐她开动脑筋编下去娱乐我?
涤雪当时正沉迷在冬木琉璃香的漫画《星座宫神话》里,便托我顺便问一问她:“我是里面的哪位?宙斯是谁?宙斯的天后海拉是谁?”她因为非常喜欢海拉的一头大波浪卷发,除关注自己以外,对那两只也表示关注(宙斯完全是借他老婆的光。)。
之竹答曰:涤雪是彩虹女神(貌似名不见经传),凌凌是海拉,小刘是宙斯……
她的口气和我当年一样神婆,反应也很快。我只希望她的记性再好上一点,这样穿帮也会慢一点,可以供大家欲死欲仙地持续high上好一阵子。
出于当时的一些私心,我当然没问:“我是哪一位?海王的老婆是现实里的哪只?”——《星座宫神话》里那个女人特别没用,先是作尽幽怨状阻止她老公夺权(口气里反怪她老公是事业狂,忽略家庭,也不看看以他们的处境能不能停下来饴养天年?作缩头乌龟宙斯就能放过他们?蠢女人!),后又被宙斯关在一只水晶球里等死,拖尽老公后腿,实在不是我的style。连小四也不愿意承认——她倒是颇为欣赏漫画里那个柔顺的贤妻良母型,不大欣赏我,认为我一点也不像她——可是我也只是欣赏她老公而已啊,谁要像她了?!
涤雪对自己那个“彩虹女神”也没什么想法,资料太少,也没什么好八卦的,她只是把着眼点都放在“宙斯”和“海拉”这一对身上,还想深入发掘些八卦出来。我就在一边添油加醋,也把凌凌与小刘的现实形象往那两个神话人物这里拼命拉过去,板上钉钉:“是的是的,班长做天后也差不多,宙斯暂时做做副手好了,这一段他们正在落魄期,就是泰坦神统治时期——那一个会吃小孩的暴戾神,所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凌凌反正被称为班花嘛,她确实与小刘有那么一些暧昧,经常调情。前两天小刘同学还和那个教语文的坏老太打了一架,我看那个东北老太也相当不顺眼,不学无术,欺负学生,上次居然敢说我抄瑶瑶的语文考卷诶——人头都不识,不可原谅!他正好替我出气,那……就算那死老太也是被打下地狱的泰坦神一份子好了——叫神真是抬举了她。这样,他这个宙斯当得也算名副其实了。花心也有,他的个性非常油滑外向,听他自己说他女朋友相当多,都是外校的。”“啊!天后真可怜。”涤雪马上打抱不平,又兼别处的风景总是容易往想象中升华的,她羡慕地说:“你们班级好象生活在神话时代,也很有趣。”
此时她更想看一看“海拉”的尊容了——最好和漫画里长得一模一样。“这个我没办法,我跟她不熟。”我觉得很为难,“她跟班级里其他同学也不熟,但我坚持认为刘同学能够弄到她的照片。”涤雪好奇心一起,万事不管:“那你就跟小刘商量商量好了,我想看照片。”
于是,我才刚和小刘说了我S区的某位朋友想要认识你,刘就特别兴奋。
他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到希腊神话上去,自然作了另一种世俗解读,得意洋洋地问“是不是她想车我啊?”他给我看另一个外校女生(那女生是甜美可爱型的)的照片复印件,问:“有没有这样漂亮?”涤雪听到之后,觉得“车”这个字眼不雅,意境大失,不过由于那种花心的作风直接兜上了漫画中的宙斯本尊,她就更好奇了:“那也随便他怎么想了,总之,还是要请他把他神话老婆的照片弄过来给我看看。”小刘虽然很疑惑——为什么涤雪不问他要其他的礼物,要另一个女生的照片做什么?这也太不合常理了。他楞了一下:“一定要她的照片啊?……好的,我想想办法。”小刘问凌凌要不到她的个人照,他就找了个机会从她的团员证上撕下了她的一寸小照片给我,我立即将之夹带在信件中寄去了S区。
凌凌从头到尾都一头雾水。
然后小刘提出要涤雪的照片,涤雪也认为有来有去,方是公平。正好她身边的同学小王也听说了此事,准备加入客串,涤雪就挑了一张她和小王的两人合照。
从照片上看,小刘显然对小王更有好感,理由是她长得乖巧,接近他喜欢的那一类清纯小女生,涤雪外表比较成熟。我问“神婆”之竹:“这一个插进来的又是神话里的谁啊?”之竹想了半天,说:“宙斯的外遇对象,被变成母牛的那一位——伊俄。”
涤雪听后,马上心平气和:“彩虹女神和宙斯历史上没有来电记录,这也情有可原,本来我对他也只是好奇。那么说,咱们是没办法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对吧?”
“我是从来没准备与天意为敌的,还是顺其自然看发展吧。”我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海拉”,不过这也是“宙斯”这厮本性使然,不是外人可以干涉的。
当时我们都没有接触过《希腊神话传说》这本原著。
后来涤雪看了书,仔细研究了小王的那个角色,吓得花容失色:“她不要太惨哦,先被宙斯变成一只母牛,海拉就派一群牛牤追着她乱叮,叮到她逃出希腊。幸好不是我。”
于是CP再次转移,变成了我们为小刘和小王牵线搭桥——宙斯么,肯定是要出轨的咯,正好入戏!小王就扮演他的艳遇之一,他们两个思想也在同一层次上,当然一拍即合,小王又觉得自己在男生眼中比涤雪受欢迎,特别骄傲。
小刘根据世俗追女定律,给小王送来一本情书集和一盘情歌对唱磁带。
我和涤雪分别把这些歌蹭着听了许多遍。
但是正式约见其人的时候,中间却出了点纰漏——在没有手机的年代,小刘由于在她们学校门口多等了一会儿,竟把电话打到涤雪家去了,偏巧又是她妈妈接的,她家里马上闹得鸡飞狗跳。为了捕捉到一点早恋的苗头,她妈妈把我们所有知情者都骂了一顿,我当然是首当其冲,活似拉皮条的。连燕子都带到了,她感觉特别冤枉,道:“事实上,到后来已经是小刘和小王的事了,也不关她女儿什么事,她暴怒得有点过火了。”
因为家长的干涉,涤雪被禁足。小王处在风口浪尖上,她也觉得没意思——一个人怎么去见别人?小刘第一次约会没有等到人,以为我们放他鸽子,此事便作罢,后小王把磁带和书还了他,双方就此两清。
三个世界的人(成人家长世界,世俗青年世界,梦幻少女世界)由于彼此的观念不同,鸡同鸭讲地瞎冲突了一场,最后不欢而散。
而之竹的“神婆”身份也因为挖坑太多而手头的素材太少,出现了难以圆说的局面,终于受到了置疑,又描补不力,这个可爱的神话话题就暂且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