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有事情要说。”
我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充斥着我。
估那是在几年前。一群大孩子把我堵截到墙角,其中一个孩子的手上还拿着擀面杖,估计是从食堂顺过来的。
我直视着那些孩子,头上已经挨了一击。
历历在目。
男人的手腕微微动了一下。
“你说。”
我的嘴角漾起微笑。一种我不该有的冷静充斥着我。
记忆就像幻灯片一样在我的脑海播放着,几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合为一体。
“你是怪孩子,既然打不过我们就要乖乖认输。”
认输?我似乎好久没有想到这点了。孤儿院里面的人都说我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即使是跟别人打起架来也丝毫不认输。
嗯,虽然在孤儿院里面跟别人打架不算什么比较好的事情。我一方面极度自卑,一方面却又想努力挽救自己的自尊。我一方面看不起自己,一方面极度不想被别人看不起。
别人骂我,我绝对会骂回去;别人打我,我即使当场不还手我也一定会找机会打回去;只要别人试图破坏我的形象,我就会不择手段地进行报复。
我是心理阴暗之人吗?
“再见。”
风。
这个世界顿时被风所包围。我感觉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的两侧飞过的是我刚才亲身接触的景物,我的附近存在着巨大的气旋,切割着我看到的一切,除了我自己。我处在“风”的中央,此时的风就像护盾一样守卫着我。
风。这个东西我已经相当熟悉。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阳光,有温度差,就会有风的存在。风是空气在水平方向上的流动。不过这个风是由我自己产生的。我制造了这个难以置信的风。
我就是这种人为的风的载体。
我看着这被风所破坏了的,已然崩坏的世界,脑海里只存在一种想要欢呼雀跃的感受。
我什么时候拥有了这种力量,严格来讲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就发现我有这种特异功能。有时候我穿过树林,明明是最不可能有风存在的正午,树林却传来了被风刮过的,沙沙的声音。
还有几次……包括那次被大孩子欺负。好像也是这样的风。
我记得那次,风停止的时候,旁边的灌木丛几乎被削短了一半。那几个大孩子后来见到我都很自觉地绕道走。
这件事除了我和那些孩子没有人知道,我也庆幸没有被其他人知道。这种事情只会对“我是怪人”这个观点增加一个证据。
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
王思睿夹着水红色的长柄伞匆匆地往小巷赶来。
“都给我滚!”
他大吼一声,眼镜在鼻梁上剧烈抖动了一下。
在小巷周围想要打退他的假面者纷纷上前,无数道杀伤魔咒迎面扑来。
“没用的。你们对我了解……不够。”
王思睿静静地看着那些发射魔咒的假面者。各种各样的魔咒箭一般飞过来,雨一样打在他身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那些魔咒打在他身上自动消失不见。
“愚蠢的假面者。”王思睿举起长柄伞,“我在三年前跟你们还交过一次手,你们转眼就忘了。魔咒对我是无效的。不过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截然不同。”
他淡淡一笑。
“哀歌是为你们奏响的,没有用的人,就请让出‘生’的位置。”
长柄伞从高处挥了下来,不过没有打在地面上。
青色的蛛网一下子把四五个假面者包围。他们的手脚都被绑住,无法挣脱。蛛网由魔咒组成,是少见的咒语。
“越挣扎越紧。”王思睿冷冷地说,“我先走了。你们就在这里挣扎到死吧。我会记得给你们收尸的。”
他的脚步如风。
-
“......”
风停止了。
我看着流血的右腿,上面的血已经凝结成紫黑色。我动了一下膝盖。除了疼还是疼。估计刚才伤到了膝盖。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好了,如果一会儿要回灵异社,就麻烦荀弦臣帮我买一点创口贴。如果还有别的伤口就买绷带绑在腿上。我受过比这严重得多的伤。
“风?”
我问了一句,但是没有回答。小巷里空无一人。刚才那个男人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是被风刮走了吧,似乎有点不切实际?
我仔细地看着旁边的景物,那些灌木丛全部被整整齐齐削掉了一截,和当年一模一样。
哎呀呀。
这下可完事了。如果还有人的话,我还是可以奉陪一场的,我几乎没有耗什么体力,虽然全身都很疼。
“陆玖?”
我慢慢转身(身体真的特别疼)。
“没事了。那个人已经被我打败了。”我看向王思睿。
“我有点担心你。因为你又不会魔法又不会异能的,我怕你被杀了。”
他示意我过去,跟他一起走。我犹豫了一下,跟着他走了过去。依旧是风,吹过我们的脸颊,不过那已不是刚才我制造出来的令人恐惧的风,而是我喜欢的,自然中的微风。他淡然一笑,风将衣袖微微吹起。
“不会。我命还是挺大的。”我说。
他脚步放缓了一点,似乎发现了我跟不上他的脚步这一事实。
“你刚才是怎么让他走的?”王思睿一只手捂住嘴,咳了几声,“灵异社门口那边的人我一个人就解决了。越琪他们都在那里等你。我手机要是有在身上的话我就可以打个电话了。我自己能做的事情我不会麻烦别人。而且,对于白色假面,我比越琪会比较熟悉,我对他们——尤其是底层人员——的行动了如指掌。”
“你手机呢?”我问。
王思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在充电。昨晚通宵打游戏。我哥不让我打游戏,幸好我平时不住在灵异社,不然我就不大可能天天打游戏了。我哥哥对这点管我相当严。在他眼皮底下玩手机的概率近似于零。”
“这样啊。其实我也有点想打。孤儿院里面的娱乐设施很少的。”我说。
“当然可以。”王思睿笑了,“我带新手的话……你不介意我当然可以帮忙的。”
他是个温柔的人吧。
“我刚才,自己产生了风。”我说,“它就在我的手边徘徊,我甚至可以碰得到它们。但是那个是伤人的风。我之前就知道我会这样。我只要站在外面,就会有风。”
“这样啊。”王思睿微微点头。
“你们两个跑这里来干什么啊。”
我看到荀弦臣站在巷子口抱着一袋子冰冻的小笼包,他换了一套衣服,头发上随意地别着一个橙色的发卡。
“你又去买小笼包了?”王思睿微微皱起眉头。
“对啊,不然呢。”荀弦臣的左手还有一个刚刚蒸好的小笼包,”我必须要小笼包陪着,不然我活不了。我好讨厌有些人把小笼包和叉烧包混为一谈,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好吧。”
“确实。”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好闲啊。”王思睿撇了一下嘴,“我很羡慕前辈,不过听说这种程度的清闲的前提是一项作业也没写。前辈,不知道被其他人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呢。”
“啊——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好不好!”荀弦臣差点跳起来,“反正你说了我也不会去做!你一个后生唧唧歪歪什么啊,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好吗。”
“我没有要求前辈必须做什么都权力。”王思睿不失风度地一笑,“我们走吧。”
“陆玖。”
荀弦臣每次叫我我都会大吃一惊,为什么啊。
“......找我?”我问。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可以召唤出风吗?”荀弦臣微微低头。
他的眼神后面隐藏着一个我马上就会知道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好像一直以来就会这样。你直接跟我说吧。我其实真的很讨厌别人给我卖关子。”
“灵异社的二楼,有一间资料室。”荀弦臣说,“我其实不能进去,但是我用一包薯片买通了那个资料员,他看到有薯片之后就极为积极地帮我查了一下资料。在灵异社,有一份记载着全早川市异能者的异能的资料。我也不知道原来有人已经帮你登记了。不过不是我登记的就是了。”
“我刚才的风,是我的异能?”我问。
“对,完全正确。”荀弦臣点了点头,“你的异能是『随行之风』,可以制造反气旋。比气旋更加可怕。”
“看来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异能者。”王思睿偏过头,“我倒是没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你有异能的这一点。如果刚才我说你没有异能对你造成了困扰,我感到非常抱歉。”
“啊,我不介意拽哥。毕竟我之前也是一无所知。”我赶紧说。
“王思睿,你就少来。你的异能强度有目共睹,你这样真的感觉在嘲讽我。”荀弦臣说。
“前辈的异能也很强,前辈过奖了。前辈应该知道吧——陆玖,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种形态。另一种更加可怕。我本人控制不了这种崩坏的异能,你可以问问被我的异能杀死的尸体大概是什么样子。但是这是双向的异能,我自己也会因为这个异能而死,所以我能不用就不用。当然,那个傻子在的时候例外。”
“你跟他关系还是那样啊。”荀弦臣无奈地说,“前辈们为这种事情……真的不想继续操心了啊。”
“那个人,我无时无刻都想杀了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不得好死。”王思睿咬牙切齿地说。
“那就祝你成功咯。”荀弦臣不知为何笑了一下,“陆玖,王思睿的异能『枫之挽歌』可以让打在他身上的魔咒全部无效。在巫师的世界里是很厉害的异能呢。”
“看出来了。我说,”不过,哥,我问你一下,我可是看透了你哦。你这样突然紧张兮兮的时候,肯定是要通知事情,有关于我的事情吗?”
“你啊,唉。”荀弦臣叹了一口气,“当然了。王书弘刚才跟我商量了一下。现在灵异社那边是没有什么事情了,但是我们这两天又要写报告了。我都快烦死了。而且我们本来还打算明天带你们去采购那些学习用品,因为白色假面过来搞乱,我们明后天又要关在灵异社了。”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问。
“今天下午。我快饿死了。也就今天下午。谁都不能保证我明天会不会突然出现幺蛾子,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破事一堆,这样胡搅蛮缠的结果是我越来越烦……似乎押韵了诶。”荀弦臣摊开一只手,“下午不超过两点半我带你们过去。不过重点是我现在都快饿死了。这样吧。我带你们去吃午饭。这顿我请算了。”
某家餐馆。
“……”
王思睿正看着我喝掉第四碗罗宋汤。
荀弦臣拿着从中餐馆打包的包子,一个接一个吃着,没有配任何东西。
而王思睿自己只点了一份清汤和乌冬面,静静地看着我们狼吞虎咽,自己偶尔才夹起一点食物送入口中。
“……”
王思睿的表情相当艰难,欲言又止。
“我觉得……前辈……”
“说。”
荀弦臣的嘴里还含着半块小笼包。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前辈请不要介意。失礼了。”
嚼食物的声音。
橘黄色的灯光微微晃动,枝形吊灯悬空着,不停在转动。
“我们要去哪里?”我问。
“在早川市,有一个专门卖这种日常用品的地方,叫做森街。离这不远,我们这边的地理位置还是相当好的。”荀弦臣说。
“确实,不过柳庭不在还是有点可惜。”王书弘补充了一句。
“多么完美的交通工具。”荀弦臣也说。
我突然觉得柳庭挺可怜的。虽然被朋友在合理范围的利用不算特别接受不了的事情,但是仅仅只是当做“交通工具”使唤……
柳庭他真的,不在乎吗?
“我们怎么去森街?”我问,“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要去买什么东西。”
我看到坐在我旁边的王思睿赞同地点了点头。
“很简单啊。你不知道,书弘今年寒假买了一辆车,可惜开不了,今天限行。有点倒霉。”荀弦臣说了一句废话,“所以……就坐公交车。我记得这边离公交站有一点距离。得了,不跟你们废话了,书弘,你有钱吗。”
“……”
王书弘飞快地把自己的钱包丢给了荀弦臣,不过里面装着的只有空气,嗯,可能还有一些灰尘。
“我告诉你我钱包带都没带。我以为你带钱了。这次不按套路出牌了吗,王书弘。”
王书弘的脸上分明是一种想要杀了荀弦臣的神情。
“得了,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会发生这种状况。所以我早有准备。”
王思睿站了起来。
“大概四十来块吧。吃得挺便宜的,我去结账了。陆玖你就不用还我了。前辈的话,过几个月还我也行,我记东西还是挺在行的。”
王思睿看了我一眼,表情写着“我也知道你没钱”。
五分钟后,王思睿一边走过来一边将钱包塞进衣服口袋,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们走。”
荀弦臣和王书弘在前面带路,前者一边走一边吃着一个小笼包,我和王思睿一前一后走着(本来是想并排走的我怕尴尬)。
“你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吗?”我战战兢兢地问。
“习惯了就好。不过三年前还不至于这样。那时候我还不在灵异社,经常受外伤。”王思睿轻轻地说,“我三年前的时候被一个异能给击中了,活是活了下来,就是我的内脏损坏了一点,也给佴权换过了,但还是会咳嗽,有时候甚至会吐血。”
“发生了什么?”
王思睿突然转过头。
“……那时候的我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是一个只听从自己头脑办事的人,因此不知不觉被人所伤。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是,信任的人动的手难免有点意难平。细节就不要问我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要注意身体啊。”
修罗街的下午一片祥和,它虽然已经失去了早上我刚刚到来时的不可思议,但是各种超自然的事情依旧在我眼前出现。阳光不算特别刺眼,穿过树叶之间的空隙,在路上的石砖上形成亮色光斑。
快到秋天了。
连吹过来的微风都变得凉了一些。我不喜欢我刚刚变出来的大风。那给人的感觉太过奔放。
除了这种微风,已经没有人会给我脸上带来这种温暖的感受。包括亲人。
我对“亲情”一词的概念一直都很模糊,我不否认我的父母是爱我的,但是有的时候我看不出来他们爱我在哪里。荀弦臣和陆璃因为性别原因有时候跟我也存在着隔阂。
荀弦臣虽然是我的哥哥,但是已经过去七年了,我如今十六岁,他也已经十八岁,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可能回到从前。
路边的白色小花正在悄悄地开放,因为隐藏在叶子和杂草之中,并没有什么人留意,但是看着它的我却莫名觉得因为它被掩埋因此更加美丽。
我的脚步慢了一点,王思睿停在前面转头示意我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荀弦臣和王书弘已经自顾自地聊起了天。
我此时的心相里只有难得的安宁。
我突然感觉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我明明是走在修罗街的石砖上,但我感觉自己走在家里客厅的白色瓷砖上。不少巫师来来往往,其中也有许多跟我年龄相仿的巫师,有些人(当然我之前没见过他们)认出来是我,跟我招了招手。
我微笑或者点头回应他们。
如果如荀弦臣所说的,那些人以后都会进入蒹葭学院,他们可能会成为我的好朋友。他们的热情我今天已经在吴越琪和王思睿脸上看到了。如果能和这样的人交往,再好不过。
希望如果到时候有分书院的话,我能够跟他们在同一个书院。他们比起我在孤儿院认识的人来说要好太多了。
——那是我在孤儿院里遗失并且寻找了良久的温暖,既然我找到了苗头,我便不愿失去。这是我最为珍爱的物品,我会不惜一切地想要拥有。
这是病态心理吗?我突然想问。
“我不惜一切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罪过吗?”
我好像在空荡荡的走廊发问,但是我听到的却只有反复传来的回音。
在一个平滑的拐角处,我看到了所谓的公交车站。
顺便说一句,这里的街道真的比我在之前那个世界见到的世界的街道要干净上一万倍,路上根本就没有各种果皮纸屑,没有淤泥和积水。
公交车站没有我熟悉的那种绿色大棚,只有一个小小的,安静竖立在那边的红色圆车牌,上面标着各种公交车的行驶路线,有个长辫子女孩熟练地挥了一下手中的折扇,她所要查询的公交车目前的路况就被投射在大屏幕上。
在那个女孩查询完她要查的公交车后,我让弦臣也上去看了一下。我很好奇,但是荀弦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虽然他最后还是照做了。
“就在附近了。嗯。我觉得陆玖你身上不可能有钱。这样,我刚才从魔法部那边出来的时候从弦君那里搜刮了四张车票,给你两张。你收好了,一会儿我们还要坐公交车回来。你别指望我会给你钱,我的钱包估计忘在荀弦君家了,唉。”
荀弦臣把车票塞给我。
两张车票静静地躺着我的手心。
那是根据黄金比例裁剪的长方形,边框用金色加以修饰,主体是浅绿色,上面用银色描绘着紫藤萝的花纹,一些紫藤萝的花苞正在摇摇晃晃,我觉得它们可能一会儿就会开花了吧。我突然有点不想交出这张车票,但是坐白车显然不可能。
“公交车来了,还挺快。”
荀弦臣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赶紧上车。
公交车是双层的,主体是青烟一样的颜色,没有轮子,凭着魔法离地面大约三四公分,门在看到有人接近的时候自动打开,别的地方都跟普通的双层公交车别无二致。
我把票投进了一个透明的票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公交车上的栏杆似乎是真的树枝,但是摸起来又不会有树枝那种凹凸不平的感觉。在小分枝上开着粉红色的花,如果花瓣掉落,它们在到达地面的那一瞬间就会自动消失不见。
我突然发现我车票上的那些紫藤萝开花了。
真是奇妙。
王思睿似乎很累,他找到位置之后直接把脑袋往后一仰,闭上眼睛开始休息。王书弘和荀弦臣并排坐着,我看到他们在坐下去前荀弦臣不知道为什么打了王书弘一下。
他们的关系肯定很好吧。
“弦臣。”本来我想要叫一声哥哥,但考虑到场合赶紧改口,“我们坐到哪里?坐几站?”
“三站。挺快的。这个车绝对不会让你晕车,你就好好看一下这里的景观,我觉得你会喜欢上这里的。”荀弦臣从后面探出脑袋,“车站的名字叫森街站。公交车快到那里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那里的景象了。”
我发现驾驶座上没有人。看来连公交车本身都是用魔法驱动的。
公交车的速度恰到好处。
跟弦臣说的一样,快到森街站的时候,我从我那个靠窗的位置就可以看到森街的景象。我正在欣赏着这一切,直到有个声音硬生生将其停止。
“啊,在这里见到你这头长颈鹿真是意外呢。”
我看到王思睿的表情变了,他站了起来。
“啧。黑白混蛋居然会在这里……糟糕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