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在苏北的一座小城,人口算不得多,但街上很热闹。刚到这的时候,我就陪着田芸芸去街上逛了一圈。
女孩子总喜爱些香粉,首饰什么的。首饰我是买不起的,不过香粉倒还可以送她一点。
在向当地人打听了那家香粉是最好的之后,她兴冲冲地拉着我往那走。导致一路上的各种特色店铺我都没机会看一眼。就刚刚,有一家书店从我眼前晃过,我暗自记住了名字,待会好回来看看能买到什么好书。
香粉铺子离我们不远,就隔了一条街。店中人不是很多。
“你看,也没有多少人,急匆匆地跑过来。”
“我以为人会很多的,到时候挤的一团乱,买不到想买的。”
我调侃道:“平时也没见过你施粉描妆的,这会倒是在意起来了?”
她转身冲我一吐舌,回头直奔那家店。
店铺不是很大,满满当当的排满了各色香粉盒子。一些打开了的,是随意供人取用的,好方便人挑个称心如意的。我对这一窍不通,就让田芸芸随便挑去了。自己则在这个店内转悠。
看了一圈,发现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就是所有的香粉盒子上都刻了蝴蝶印记,不同的种类是不同的蝴蝶飞舞的姿态。目测了一圈,盘算了一下大概有一百种。我暗自咋舌,心想女人用的香粉种类繁复的太可怕了点。同时也更加好奇,这些不同种类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田芸芸闻,我也在闻。她每闻一种,就露出满意或者嫌弃的表情;我呢?嗯,都挺香的,浓烈程度也不同。除了这,就闻不出什么了。
“怎么,你也想买了?”她问。
“不是。”我摇头:“就想知道这些到底有什么不同的,看你好像很精通的样子。”
“那是,我的鼻子还是很灵的。就比如这种。”她举起手里的盒子:“这盒加了桂花。”又拿起另一盒:“这个呢虽说也加了桂花,但还添了一点蜂蜜,抹了对脸更好。”
我拿过两个都凑在鼻子下仔细闻了一通。她说的那个蜂蜜味我怎么都闻不到。
“你不要唬我。”我说。
“怎么会呢,再说了骗你也不好玩啊。”
“可我什么都闻不到,那个蜂蜜味你怎么区别出来的?”
她一指自己的鼻子:“天赋!”
我半信半疑,捧着两个香粉盒闻了半天。直到店内管事的走过来说道:“这位小姐说的不错,这两盒的区别就是其中一盒在制作时加了蜂蜜。这是我家少爷的独创,卖得也好。”
“是嘛。”我指着盒子上的图案:“这个还有那些都是你家少爷独创的?”
“哈哈,那怎么可能呢。”
我知道也不可能。
他说道:“这盒面上的每个图案都不一样,那是因为每代家主都要亲自绘一款图案。细细数来,我们家已经有一百代家主了。”
我恍然:“哦,原来是这样。”
一旁的田芸芸也挑到了自己喜欢的香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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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田芸芸一直捧着那盒香粉喜滋滋的看着,又忍不住打开闻了闻。
看,闻,看,闻……如此往复好几次。
我说:“给你买了就是给你用的,等待会回了住处,抹点试试不就好了。这样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的,你不烦,看得我都烦了。”
她笑呵呵的,活像得了爱吃的糖的小孩。
回去的路上路过之前看到的书店,我说想进去看看,她也欣然同意。
店内陈设十分陈旧,都是些老家具了。侧面泛黄的书本整齐的放好,一尘不染。想来店老板肯定是个爱书之人。
的确如此。刚进来的时候店中无人看守,还以为店铺伙计在后面忙什么。我边走边看,心想等人来了也就挑好想要的书,到时直接付账即可。就这么边走边看边挑,在里面遇见了一个老人――两鬓斑白,发髻上斜插一个竹枝形的簪子。两眼清澈有神,看不出一点老态。
他说道:“客是来挑书的吧,请随意。”那声音听着如洪钟,一点也不含糊。
我颔首,耐心地挑选着。说实话,可选的不多,大都是些《诗经》和《论语》之类的抄本,较为古旧,买了也没什么可看的。东找找,西翻翻的,找到了一本《翔地记》。随意翻了翻,介绍的是各处地理的轶事,看着有点意思。
我去找老板,准备付账。
老板在和一个青年交谈,和我差不多年纪。就是脸色苍白,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似的。
我付完账,跟在外守候多时的田芸芸一道回客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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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看这些没用的书。”
“怎么会没用呢,博学多识,就得博览群书啊。”
“你是要考功名的,你爹对你寄予那么多厚望,你可得争气啊。”
“他总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给了太多,想要的好像是件小事一样。说得轻松。”
“那你是怎么想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我睁开眼――屋内的蜡烛已经燃起,照亮一片。看来天已经黑了。
回来之后就抱着那本《翔地记》在看,不知不觉地竟睡着了。我看了眼书箱,被整理过了,整整齐齐的。应该是田芸芸的手笔,她总说我不善整理,乱糟糟得。我总是嘴上说着“好好”,却从不去做。现在都是她在帮我,照顾我的衣食起居。
桌上是一碗清粥和两碟拌了香油的小菜――这就是晚饭了。别说,我还真饿了。以风卷残云之势吃了个干净。睡过觉精神也好的不得了,遂捧起书又读了起来。
心里不太平静,因为我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梦到了母亲,她在我书房教导我。那个时候我经常看些“闲书”,没少被父亲责备。只因他觉得我不务正业,我应该心系考试,而不是虚无度日。
母亲很理解我,总在父亲和我之间两边劝说,维系这个家的安稳。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想到了田芸芸。看了眼桌上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即使出去了能去哪。
所以,她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