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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忆高考后的假期

六月的高考刚刚过去,恰好我是这高考中的一员。清晨在空旷的马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偶尔发现俩个上学的学生。那个时候的我看他们,就想现在的我看那个时候的我,曾经以为高考后就结束了一切,现在才知道高考连开始都算不上,高考只是给你成长的一个起点,于长大无关的起点。

这个起点叫社会,叫现实,叫成人的世界。可是,不管其他的说,那个七八月,是我最轻松愉快的时光了。

七月的风,拂过我的身体,阳光下的笑脸,那是不知道忧愁的少年郎。七月份最开始的时候,每天就是睡醒了吃,吃饱了玩,半夜困了再睡觉,起来接着重复。那时我的家人也没人管我了,没人叫我起床,没人喊我学习,连饭都没有人做。忘了听谁讲的了,在这个假期,哪怕最爱学习的孩子,也不会看书了,只会玩,或许吧。

我妈给我了好多好多钱,一千块,对于那是的我来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可以天天出入网吧,游戏厅,和几个兄弟一起。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七月末,也没感觉腻,毕竟刚刚解脱的孩子们,敞开了玩一俩个月,完全不会腻的啊。

时间慢慢就到了八月,八月的雨有点多,游戏也有些打够了,每天就基本在家里叫外卖,看看小说什么的,直到一天,我妈从外面回来,这我才想起来,好久没看到我妈了,我妈说,‘儿子,走,我带你去看看你奶’。

我奶?我奶出门好几个月了,之前我还在准备高考的时候,我妈上班忙,我爸常年不在家,就是我奶天天给我做饭,但是我总说我奶做饭不好吃,总吃几口就不吃了。于是我中午在我姥家吃饭,晚上有的时候回家吃,有时候在我的姥家吃饱了再回家,经常留我奶一人在家(我爷因为胃癌在我很小就去世,我的记忆中对爷爷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小时候我趴在桌子上睡觉,我爷在一旁喝着温茶,满脸皱纹的笑着看我,抱着我亲我的时候,胡子渣的很),突然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我奶不在家了,家里也没人,我就先回屋里写作业,写到快十二点,我妈回来了,感觉我妈眼睛红红的,说话声也有些沙哑,我妈看了我一眼,说早点睡,就去睡觉了。

我写完作业,去洗漱的时候,路过我妈屋里,门关着,灯还亮着,我隔着门问我妈,‘妈,你睡没睡呢’?等一下子灭了,我妈有些怪的声音传来,‘这就睡了,你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学。’我应了声,就去洗漱然后回屋睡觉了,在路过我妈房门,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妈做好了饭,就匆匆出门了。为什么要说匆匆出门呢,因为这还是我记忆里第一次,早上没看见我妈,她就走了。之前在忙,她也会叫我起床,看我起来吃上饭再走。早上时间太紧凑了,我来不及多想,吃完饭就赶紧上学去了,又是一天忙碌的高中生活。

晚上再回家还是没看到我奶,我妈又是快十二点才回来,今天我妈看起来正常多了,我问我妈,我奶干嘛去了,咋还没回来呢。我妈说我奶出去旅游了,我说哦,心里想我都快高考了,不管我,还去玩,这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思考时间,紧张的高三,这事转眼就忘了。

“看我奶?我奶不去旅游了吗?”我望着我妈疑惑的问。我妈没说话,拉着我就走,我以为是我奶回来去接她呢。车停在外面,拉我上车,一路无话,气氛总有点尴尬。车很快,前方路口右转,咦,我问了句不应该左转是车站吗,我妈还没理我,低着头我也看不到她正脸,渐渐感觉有点不对,心里有点发慌,有些许猜测。

终于,车在医院门口停下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一下子就就理清了,我待在车上,不想下去,不敢面对。我不知道怎么走的了,反正我奶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奶本来就瘦的骨头突出来的手,感觉更瘦了,盖着医院的被子,只露出手来,手上扎着针,挂着吊瓶,脸上带着呼吸机,好多好多的线从被子拉出来,那是心电图的线。

我缓缓来到我奶身边,忍着泪水,我过去握了握我奶的手,冰凉冰凉的,我俩只手握住,轻声带着颤音喊了声,奶。

我奶慢慢把眼睛睁开了,看着我,艰难的说:“考...完..试...了...啊,怎么...样。”看着我奶吞吞吐吐的说话,我感觉快哭出来了,我说考完了啊。后来说什么不知道了,只感觉时间过了很长很长,最后只听到她说,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所以的话,我就这句当真了,回家我什么也不去想,依旧像七月一样出去玩,唯一不同的事,不管风雨再大,我也要去网吧打游戏,包宿通宵,毕竟回家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干嘛。

高考分出来了,我早意料到的结果,所有人觉得不好的结果,我也随意考的,我很满意,没有所谓奇迹。之后满满的升学宴,每个同学的升学宴基本我都去了。我却并没有什么升学宴,后来不过是请同学们,吃了个饭。

我一直以为是我成绩不好,家人不好意思办什么的。后来呢,丧事和喜事不想一起办。

八月末的雨太密集了,不断的下,淋淋漓漓,淅淅沥沥,叮咚叮咚。挺美的一幅烟雨迷城。

我奶回家了,在她的小屋子里,我爸回来了,我家好多亲戚也挨个接连不断的来看,我奶的太极剑,太极拳,柔力球的好朋友,都是我爷爷奶奶辈的,好多好多人都来看我奶奶,我奶只是躺着床上,很少看她动。白天我妈请假在家,晚上我爸在我奶那屋睡。我似乎多余了,基本在我姥家待着了,偶尔回家看看我奶。

九月一号,我大学开学喽,买好票收拾好东西,八月三十一号晚上,我仰望星空,有颗明星眨着眨着,就看不到了。

我妈和学校请了假,我晚些天报道,我家人让我在家待着,我硬生生跟着去了,我奶要走的地方。亲眼看着我奶进了大炉子,骨头出来放进了四四方方的盒子中,有一只活鸡蹦跶蹦跶,从院里的墙中飞了出去。

最后看到的是我奶的黑白照片了,慈祥的看着我,我不曾哭过,也不曾太感悲伤,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情,我伴着了全程,从最开始最开始。

不过最开始,是她伴着我,后来我伴着她。我知道的是,我没照顾过她,因为有我的妈妈。我不知道的是,我奶自己选的日期,拔掉的氧气管,为的是让我在那冷雨中送她最后一程。

我知道那雾蒙蒙的晨,和面包车发动机的声音。也知道路的弯弯曲曲,和俩边水流过稻田的声音。唯一不知道,通往那边路上的金色纸钱,我的奶奶啊你是否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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