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艳玲可不高兴儿子的惊人转变。看着五大三粗的赵建武扎着小花围裙,哼着歌儿做饭的样子,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憋了许久她决定找关玉琼谈谈。
关玉琼当然已经起床了。这可不是在乡上的店铺里,只有她和赵建武两个人,可不能放肆的睡懒觉。
孙艳玲走进房间的时候,关玉琼正哼着当时流行的歌曲《潇洒走一回》在擦桌子。她眼尖,一眼就瞧出来孙艳玲面色不善,心思一转就猜到了大概。但是她不点破,而是一副惊喜的表情迎了上去:“妈!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建武早都和我说了,以后只要我们回家,早饭你就不用做了。你辛苦了几十年,也该享享福了!”
说着话随手丢下抹布,把孙艳玲拉到沙发旁让座,又手脚麻利的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方折叠好的丝巾,递到孙艳玲面前:“妈,我和建武去市里备货的时候,看到这丝巾很漂亮,很适合你老人家,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下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孙艳玲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被关玉琼这一番操作下来,居然有点说不出口了。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看自己儿子那状态,想必也是心甘情愿的。罢了罢了!他们小两口的事,我一个老太婆瞎掺和啥?孙艳玲这样想着,脸上也换了副表情,接过丝巾看了一眼就假意推脱起来:“哎呀!漂亮是漂亮!可这丝巾都是你们年轻人戴的!我一个老太婆可不敢这么时髦!”
关玉琼笑意盈盈,她本来声线就细腻,此刻更是温柔似水,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妈,看你说的!你哪里老了!再说了,谁说丝巾都是年轻人戴的?那城里头发都雪白的老太太也都戴丝巾呢!现在已经入秋了,眼见着天气就要凉了,这丝巾戴上又保暖又舒服!你可别推辞啦!”
这番话说得极是诚恳,令孙艳玲本就不坚定拒绝的心更加动摇了。女人都是爱美的,无关地域年龄。关玉琼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趁热打铁:“来妈!我给你戴上你看看好不好看!”说着话手便开始行动,孙艳玲也就半推半就的配合了。
系好了丝巾,关玉琼亲亲热热的挽着孙艳玲的胳膊,来到了厨房:“建武你看!妈戴这丝巾多漂亮!”赵建武回头,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关玉琼又开口了:“上次我俩一起去市里备货的时候,我给妈买的这个丝巾。你还说妈不喜欢这东西!可我觉得妈戴了这个瞬间就跟城里人一样了!你看!是不是?”
赵建武迟疑了一下,点头附和道:“别说,我妈打扮打扮还真的不比城里那些老太太差。”
两口子一唱一和,把孙艳玲哄的心花怒放,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待老赵——也就是赵建武他爸遛弯回到家时,看到这一幕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要知道秀秀在这家里七八年,可没见过她像关玉琼这样,亲亲热热的挽着婆婆的胳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女呢!
做饭这事就这样被关玉琼轻松搞定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赵建武忍不住问她:“那丝巾你不是买给自己的吗?怎么送给我妈了?”
关玉琼笑着说:“早上拿出丝巾准备戴呢,妈进来了,夸我买的丝巾好看。我看她喜欢,就送给她了。你可别说出去啊!不然妈以为我把自己用旧的给她,会不高兴的。”
赵建武心疼的把关玉琼搂进怀里,感叹道:“我怎么可能这么缺心眼子呢!你一番好意的,只是委屈了你,那丝巾一百多呢!你当时都舍不得买的。”
关玉琼心里得意,暗想买的时候就是准备拿来对付你妈的。不然我会买颜色那么老气的丝巾?当然这些话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反倒是顺着赵建武的话茬吃吃笑道:“你说你!又没给别人,给了你自己亲妈呢!咋看着一点也不舍得呢!”
说着话,手指不经意的从赵建武的唇上划过,眼里噙着笑意春情。赵建武霎时就不淡定了——女人有没有风情,有时候还真跟漂不漂亮关系不大。
至少在赵建武眼里,关玉琼是个活着的,充满朝气充满热情的。秀秀是死的,处处透着呆板木讷。打个比方说:一个美丽的木偶,和一个普通的血肉之躯,你选择哪个呢?
在赵建武眼中,秀秀就是那个皮囊美丽,却没有灵魂的木偶。
一番激烈运动之后,赵建武抚摸着关玉琼肉实紧致的后背,心满意足的许诺:“等下次去市里,我给你重新买条丝巾。我们买最贵最好的!”关玉琼嗯嗯笑着,在赵建武脸上啄了一口,用甜的发腻的声音撒着娇:“不要啦!你赚钱那么辛苦……”
赵建武心中暖暖的——这样的话,秀秀似乎从来没对他说过。当然他也不会在意,秀秀连十块钱的丝巾都舍不得买的事实。
秀秀觉得,作为男人,挣钱养家天经地义。作为女人,精打细算过日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怎么都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让赵建武如此讨厌自己。直到她一个人带着小女儿熬了三四年,遇到现在的丈夫程峰,她才逐渐明白一句农村人常说的俗语: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
她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她只是不是赵建武喜欢的那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