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看不见我吗?
陆璟棠心想,为什么她明明站在她身后,铜镜里也有她的身影,可眼前这个人似乎是没看见她,她还伸手去摇了摇她的肩,可就这一瞬,她像是气体一样,抓不住眼前人的衣服。
紧接着,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陆璟棠和眼前这个陆二姑娘同时看过去。京墨和青黛进来也直接越过了陆璟棠,陆璟棠还在继续伸手在她俩面前伸手晃了晃,她俩只当眼前有阵风吹过,挥了挥手便直接朝陆二姑娘走过去。
靠!这是哪儿?陆二姑娘原本的人生嘛?她怎么在这儿?
陆璟棠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玩儿着苹果穿过她身体的游戏,顺便听听她们三人的谈话。
“姑娘生得这般好看,那孟公子真是有福气。”青黛拿着梳子在陆璟棠身后梳理她的青丝。
“郎才女貌,姑娘与姑爷这叫猪连墙壁。”京墨在一旁说到。
“猪连墙壁?这是谁教你的?”陆二姑娘忍不住笑了,青黛也跟着“噗呲”一声。
坐在凳子上的陆璟棠佩服的看向京墨,作为一个文科生,能听到猪连墙壁这种神仙词儿最大的遗憾莫过于语文老师没在身旁。
“奴婢说错了吗?可我明明就听见外面的人是这样说的啊!”京墨有些囧,这是前些日子她在外头听到的,整个盛京都晓得孟家与陆家的婚事,一个是温婉贤淑的侯府嫡女,一个是才貌双全的少年将军,两人联姻,天作之合。
大令朝堂,文陆武孟,这两家如今就算是一家了,这样的婚事难道不算是珠联璧合吗?
“傻丫头,那叫珠联璧合。”陆二姑娘轻笑一声,勾了下京墨的鼻子,无奈的摇摇头。
陆璟棠起身想出去转转,未曾有人进来,房门是关着的,她想开门,却是整个人穿了出去。再一转眼,本以为出来了,可再抬眼却是另一间屋子。陈设都不是方才那间,这间反而是要更华丽一些,但不免有些俗气。
陆璟棠见书案前一妙龄少女正习字,相貌生得还行,小家碧玉,虽然衣着成熟,穿的是莲青色的长裙,外面披的是用金丝线绣了仙鹤的软纱做成的外衣,腕间戴了一只白玉手镯,在拿起羊毫笔时,行云流水间,那白玉手镯随着少女洁白的手臂上下滑动,让人不得不不注意这价值不菲的玩意儿。
可纵使是这般打扮,看着还是有几分稚气,就像偷穿了娘亲衣裳的孩童一般。
床榻上坐着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可保养的还不错,至少肤如凝脂,发间也无多少白发。
正懒散的逗着怀中的黑猫儿,嘴里不咸不淡的说到:“如今二丫头可是定了亲,马上就要出阁了。”听不出是个什么味儿。
陆璟棠看见那只猫十分不自在,她自来是惧怕猫科动物的,眼下那只黑猫又直勾勾的往她这方瞧,就像是能看见她一般,她连忙走到另一边。
听到这话,少女拿笔的手一顿,淡淡的开口道:“孟家是高门显贵,表面风光,可背地里的腌臜不比侯府少,像二姐姐这般无心眼的人嫁过去,娘以为能挺几日?”
“可那本该是你的亲事。”谢氏有些生气道,狠狠地捏了把怀中的猫,黑猫被她惊吓到,逃开了去。她继续说:“你爹爹偏心那个小贱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让她嫁去孟家以为是福音,可谁知道是他亲手将二丫头推进火坑,还不如将这门亲事让给你,你总是比她精明的。”
“可孟家要的到底是二姐姐。”少女嗤笑一声,像是好笑的语气。眼里闪过一丝阴骛,继而道:“她既要嫁,做妹妹的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陆璟棠在一旁听了个大概,见一丫鬟推开门进来对那妇人说到:“夫人,孟家老爷和夫人来了,在前厅,侯爷叫您过去呢!”
“知道了。”谢氏收起方才脸上的狠辣,此刻神色和蔼,言语间的温柔竟和方才陆二姑娘一般无二,难怪外头都说谢氏这个后娘比亲娘当得还像。
陆璟棠佩服她的演技,也想跟过去看看时,一出门却又是到了另一间屋子。
陆璟棠开始有些慌了,这里的一切是她不能掌控的,她感觉她好像被人控制着一样。
眼下她已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朝门外走去,身子就这样从门里穿了出去,出来的还是间屋子,如此反复,她越来着急,她知道这是陆二姑娘的一生,可她并不知道她到底死没死,现在又是谁。
忽而进到了一间禅房,香炉里升起缕缕青烟,这里布置朴素,只有一个盘腿坐着的和尚。
也不知是点的是什么香,陆璟棠刚才明明很急躁,可这会儿却也能心平气和的坐下,与和尚对坐。
只见那打坐的和尚睁开双眼,手中捻持珠的手停下
,望着陆璟棠,点了点头,说:“施主,贫僧等你许久了。”
陆璟棠惊讶,并没有注意和尚的问题,而是奇怪的问到:“你,看得见我?”
和尚点了点头,陆璟棠有些蒙圈,糊里糊涂的问到:“你在等我?”
和尚继续点头,然后说到:“来帮施主渡劫。”陆璟棠有些不明白,什么劫?她都死了还要渡劫。
“你为何要帮我?”陆璟棠已经很晕了,只能就着和尚的话问下去,那和尚并没有回答陆璟棠,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久远的事,好一会儿才说:“贫僧种下的果,自由贫僧来了结。”
陆璟棠上辈子是个政客,这些弯弯绕绕的话多少能听懂一点,当即就问:“你欠我什么了?”她猜想定是这和尚做了什么对不起陆二姑娘的事,让她起死回生重来一世,帮她渡劫,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此陆璟棠已非彼陆璟棠了。
那和尚听到陆璟棠这么质问,只是一笑,这种笑不是嘲笑陆璟棠的天真,也不是苦笑过往,只是一种品不出五味杂陈的笑。
见和尚没搭话,陆璟棠不死心的继续问到:“既然大师要帮我渡劫,可否告知我这是何劫?”
“这并非是施主的劫,可施主却动了那人的命格,就得替那人渡劫。我本等的也非施主。”和尚望着香炉里升起的青烟,有些理所当然。
陆璟棠大概明白了,是她动了陆二姑娘的命格,就要替陆二姑娘渡劫,可这也并非是她愿意的啊!什么事儿嘛!
陆璟棠正准备开口问能不能换回来,和尚却开口:“世间万物,因果轮回,缘起缘灭,都是遵循天道,真真假假,真亦是假,假亦是真。或许,贫僧等的人就是施主。”
得,意思就是让陆璟棠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投到了陆二姑娘,那就心安理得做这陆二姑娘,做她所做的事,渡她该渡的劫。
可,陆璟棠并不愿这样,她只想做自己,并不想去做什么陆二姑娘,也不想去过别人的日子,更重要的是,她不是陆二姑娘,她不能一辈子顶着别人的名头像完成任务一样去过别人的一生,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上辈子受够了每一步都按照别人的意愿来走,循规蹈矩,唯唯诺诺了半生照样是人走茶凉,虽说死了可陆璟棠却觉得是解脱,对于那个世界和她有任何关系,包括至亲至爱她都没有一丝怀念。
重活一世,顶着别人的名头她不介意,可要替别人过人家本该过的日子她是不愿意的,且不说这陆二姑娘这一生有多惨,就算是大富大贵她也是不愿的。
可终究是抢了人家的身份,在其位不谋其职,这叫什么事儿?
和尚似乎是看到了陆璟棠面上的不情不愿,缓缓开口说到:“施主既已动了她的命格,或许这道劫会因施主生了些变数,那她的命格便成了施主的命格。”
陆璟棠眸光微动,黯然的神色一下又明亮了起来,她的命格,她的人生,这便是她要的而已。但,这似乎都是抢了别人的,万一哪天陆二姑娘要是回来了呢!她又该如何自处?
“可…这并不是我的啊。”陆璟棠并不知道该怎样,她是想要自由,可并不想一辈子活得像个贼一样,时刻提醒自己这些日子都是别人的。
“世间疾苦,有的人苦了一辈子,已不愿再来一世了。”和尚像是早就明白,看透了一般。
“是啊!众生皆苦,她不来,或许是这一生太过悲凉了吧!”陆璟棠也笑着到,见和尚看着她笑,忽然悟到了什么,望着和尚,开口到:“她不想重来,便早早了断,可本该渡的劫却没渡成,你在这儿等她却把我等来了,不是我动了她的命格,是她把命格给了我。”
陆璟棠明白了为何来这儿的不是陆二姑娘,而是她,她这是捡了个便宜,顶着个人家不要的身份。
不过陆璟棠还是没明白陆二姑娘和这和尚的关系,更不清楚陆二姑娘现在是死是活,还是像她一样,只得问到:“那,她呢?”
和尚突然起身,站在窗户前,望着天边,继续捻着手里的持珠,说到:“自是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还活着吗?”陆璟棠小心翼翼的问着,和尚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真亦是假,假亦是真,既然是施主的命格,那旁人又怎能变动得了呢?”
没等陆璟棠说话,那和尚继续说到:“施主方才在来得路上,可都看到了什么?”
陆璟棠摇头,当时她心急如焚,哪有心情管这些,也就刚开始在那两间屋子里停留了一会儿,说的什么她也全都忘了。
“去吧。”和尚转身,走近陆璟棠,陆璟棠又是一阵懵逼,疑惑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