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等千雪勉强能说出完整句子时,风千城才知道狼王是小灰的父亲,但狼群中容不下人类,无奈才跟千雪单独居住。至于为什么小灰一直跟着千雪,她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头部受过伤,昏迷了几天,醒来时已记不得以前的事,只有小灰一直陪伴在身边。
休息一会后,他们再次出发,两人搀扶着,仅靠剩下的一点土豆,红薯,坚持了下来。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时分看到了炊烟。
一直有些垂头丧气的小灰终于恢复了精神,一瘸一拐的朝着炊烟处跑去。不一会就听到远处一片鸡飞狗叫,还有很多人的惊叫咒骂之声。
风干城暗叫糟糕,经小灰这么一闹,他们想进村子找人帮忙就麻烦了。
果然小灰叼着一只鸡回来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了很多人的声音,果然是附近村民结队而来。
“千雪,快让它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能让村民们看到它跟我们是一起的。”千雪看着把鸡放到他们身前,正一脸期望的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烤肉的小灰有些为难,在吃的面前,小灰可是很难搞定的。
果然,千雪跟小灰的沟通失败,小灰怎么都不肯走,而村民已经到了跟前,有人惊叫:“狼孩下山了啊!”
村中有猎户在山中远远看到过千雪几次,把她认了出来,小灰躲与不躲已无意义。
风干城上前行礼道:“我们兄妹二人山中遇熊袭击,皆受重伤,也已很久不曾进食,饥饿难耐它才进村偷鸡。这里有些银两作为补偿,望各位见谅,饶恕我们。”说着上前递上了银子,有大胆的村民上前接了,但拒绝他们入村并让他们赶紧离开。
无论他怎么解释小灰不吃人,但村民看着呲牙咧嘴对着村民嘶吼的灰狼,没人相信。在村民的敌视下只得远离村庄,在一个避风处休息,树木是湿的生不了火,无奈小灰和千雪只得生吃,而风千城啃了两口,实在咽不下,两人一狼缩在一起只能等天亮出了这个村子再想办法。
昏昏欲睡中的小灰突然抬头警惕的盯着一处,远远的有火光闪现,还有人声呼叫“狼娃啊,你们在哪里啊,我是老吴啊,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一听吃的小灰飞快的向着那边冲去。
一会小灰拖着一个老伯的裤脚回来,样子很狼狈,好像摔了几次,双手还紧抱一个袋子神情颇为害怕。
“狼大爷您行行好,千万别吃我啊,我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啊,我是真的认识狼娃娃啊,狼娃啊,救命啊,我是老吴啊。”
千雪制止了小灰,老吴赶紧的躲到树后,离小灰远远的。
“敢问老伯是?”
“哦,我是老吴啊,就住在山下,有一次上山掉到陷进里,要不是狼娃救我,我这条老命早就交待在山上了。刚才跟着村民一起上来看到你们,人太多我不敢吭声,等人散了才敢偷偷上来。你们也别怪他们,这山上有狼群,吃了好几次人了,村民都被吓怕了。”
“吴伯难道不怕?”
“怎么不怕,但狼娃救过我,人不能不讲良心啊,而且我年龄大了,也活够本了,交待就交待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从家带了点吃的,别嫌弃啊。”
千雪对吴伯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到手的吃的不吃白不吃。两人狼吞虎咽的吃了些带来的红薯,土豆,馒头等。吴伯心疼的看着狼狈的两人一狼,看来在山上遇到了凶物了,可怜还是两个孩子啊。
等吃到八分饱才有心思跟吴伯慢慢聊起来。
风干城跟吴伯说了自已和千雪的名字,这时吴伯才知道他一直称呼的狼娃是个小姑娘,不禁心疼的看着小姑娘。
“这可怜的小姑娘啊,也不知怎么跟家里走散的,落到狼窝里没个人样了,要是在家人身边,一定是个千金大小姐啊!我跟你说,第一次远远的看见她时,虽然也穿的破破烂烂,但那衣服一看就很名贵,大红的衣服上绣的那鸟可好看了,阳光下闪闪发光的。”
风千城看看又瘦又小,和初见面时穿着一样的破衣服和不知何动物的皮毛,抱着小灰打瞌睡的小姑娘,想想她的饮食和住宿,真无法想象如果吴伯猜测的是真的,那得是多心酸难过的事啊。
他曾看过一些闲文野记里,有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落到狼群里,有些失去孩子的母狼会把婴儿当幼崽养着,等孩子长大,除了外表,别的俱与动物一样,不着衣物,四肢着地爬行,生食动物,不通言语,如动物般嘶吼捕猎。
千雪能听懂人的话,虽偶也生食动物,但基本还是把东西泡个半熟或泡烂才吃,虽邋遢但还是样样生活习性与人接近,可能是长时间不跟人接触才不说话了。
这一定是在人群里生活过的。
吴伯说千雪救过他,但千雪不怎么记得了,应该过去一年半载了,可能在狼窝里生活两年以上。看着六七岁的样子,应该是在四五岁前与家人走散,也不记得家人什么样,家住哪里了。人海茫茫,家里再富贵,这辈子估计也回不去了。
不禁怜惜的摸摸千雪短短的头发。千雪已经睡熟了。
“吴伯,你说千雪救过你,什么时候的事啊?”
“两年前,有次进山里采些新长的野菜,蘑菇之类的,没看清楚掉坑里摔了腿爬不出来,喊半天喊来一只狼吓的半死。”说着快速撇了眼已经闭眼躺地上的小灰。
“还好那狼只是绕着坑转圈没要吃我,后来小姑娘来了,试了几次拉不上来,就搬了很多石头扔进来,垒一堆我爬出来了。”
“哟,还挺聪明的啊!”风千城不禁高兴赞道,看着睡着的千雪笑起来。
那么小的姑娘在狼窝里能活下来,没点脑子还真不行。记起狼群来时给狼王送食物那狗腿样,忍不住笑出声。
其实吴伯有些事实没说,当初往坑里扔石头时砸中他好几次,差点被砸晕,要不是后来活着回家了,还以为是要被先砸死再生吃呢。
那只狼不知嫌他肉不好吃,还是被小姑娘劝过,只警惕的盯着他,没攻击他,想想都后怕。
风干城笑完跟吴伯说了说自己与千雪相遇的经过,及下山的惊险,惊出吴伯一身冷汗。
“老天爷保佑,你们真是福大命大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你们这是要回家?”
“遭遇横祸,与家人失散,离家数日,家里人一定着急万分,刚养着能走了,如今。。。”黯然的看看一身的伤和血渍,甚是无耐。
“老头子家就在山下没多远,你们可以先住几日,可是。。。”又偷偷看了眼小灰“只是要委屈你们偷偷摸摸的了,要不然邻里乡亲的。。。”说着不好意思的笑笑。
风干城十分理解他的心情,即使跟着千雪生活了几天,看着一人一狼亲密嬉戏玩耍,自己也还是怕的,不敢主动靠近招惹小灰的。
而且也不能太给吴伯招麻烦,万一小灰突然兽性大发,那后果就麻烦了。
于是赶紧道:“如果吴伯方便就帮我们指条去镇上的路即可,到那边我自会想办法联系家人的。况且离家数日甚是想念,想早日归家,就不去吴伯家中惊扰了。”
“没事没事,我家中就一个生病的老婆子,出不了屋子,不让她知道就是,明天我套了驴车送你们去镇上。你们都受伤了,自己走过去腿还要不要了,估计命也没了。只是家中无法长期离开人,不能亲自送你们回家了。”
吴伯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千雪,她救了他一命,他却连送他们回家都做不到。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还是商量决定先下山去吴伯家住一晚,第二天由吴伯送到镇上去。
吴伯本想背起睡着的千雪,还没碰到千雪,小灰就上身立起,睁开眼睛怒视吴伯,口中低声警告嘶吼。
风千城轻声劝说几句都不管用,无耐只得推醒千雪,跟迷迷糊糊的千雪解释了下,千雪发了会愣,然后朝小灰露齿一笑,爬上小灰的背,揉了揉小灰的脑袋,抱紧了小灰,头一不歪继续睡了。
风千城明显能感觉到,千雪刚才对着小灰笑时,小灰好像抖了下,然后翻了个白眼,驮着千雪站了起来。而千雪只是紧了紧双手。
风干城和吴伯惊奇的看着这一切,都有些无语。
吴伯年龄大了,背不动风千城。而风干城也不好意思让一个老人家在这坑坑洼洼的山上背自己,一不小心闪到老人腰就罪过了。
于是吴伯一手举个火把指路,一手搀扶风千城走在前面,小灰瞪着森森绿光的双眼,背着千雪走在后面,如屡平地。
路上吴伯忍不住问他是怎么让千雪愿意跟他一起走的,当初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也不忍小姑娘在山中受苦,曾提出让小姑娘跟他一起走。但小姑娘只是笑笑,转身跟着狼蹦蹦跳跳的走了。
风千城回头看了看在狼背上睡的香甜的千雪,想起初见时,她看到他睁眼时,先愣了愣,然后哭着扑进他怀中,把鼻涕眼泪都抹在自己衣服上,皱皱眉头,“可能是我跟她认识的什么人长得像吧。”
一行人狼偷偷溜进吴伯家中,简单洗梳后,吴伯用家中的跌打伤药给风千城上了药。少年身上好几处受伤,伤势还不轻,但少年都只是苍白着脸色,咬紧牙忍了下来。
暗道真是个坚强的好少年啊。说话斯文有理,衣着虽然也脏破,但料子做工上乘,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前途不可限量啊。
吃得了别人吃不了的苦,才能成就别人做不了的功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