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义云一个箭步冲上楼去，却没有看见冯威的踪影，秦谅家楼上的602室大门打开着，靠里面的房间传出无法分辨内容的窃窃私语声。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老公寓的采光并不好，屋里很暗，但孔义云仍然能够分辨出602室应该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他伸手去按了一下门边的电灯开关，发现并没有用，不知道是年久失修灯坏了还是电早就被停了。
屋子的户型和楼下秦谅家502室一模一样，进门就是一个可以用来做客餐厅的大房间，左手边是厨房，厨房隔壁是厕所，厕所的斜对面是可以用来做卧室的小房间。
虽然古怪的声音是从小房间里传出来的，孔义云却还是摸索着开门检查了他必须要路过的厨房和卫生间。
厨房里只剩下了砖砌的灶台，还有一截已经严重老化的烟管挂在窗户的圆孔上。
卫生间里面更是空空荡荡，甚至连水槽水龙头一类的东西都被人拆走了。
在小房间前，孔义云停下了脚步。
跟在他后面的秦谅，不由得出声询问了一句，结果把孔义云吓了一跳，他本来是在为开门做最后的心理准备。见孔义云转过头来，一直跟在两人后面的虎头还颇为礼貌地竖起尾巴，轻轻喵了一声，以示招呼。
这都是什么鬼？
孔义云本想赶秦谅回家，但转念一想，刚才冯威不过就和自己分开了一会，结果就出事了，或许现在秦谅跟自己待在一起会更好一些。
“你跟好我。”
孔义云叮嘱了秦谅一句，就小心推开了小房间的门。
门一打开，孔义云和秦谅就傻眼了。在开门之前，他们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甚至想到了里面可能是冯威扭曲狰狞的尸体和青面獠牙的鬼怪。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门里面的东西会是一台一体式的复印机，那种像人说话一样诡异的声音正是它工作时发出的。
当然，这显然不是一台普通的复印机，肉眼可见它并没有插电源却仍然运行得很欢快，并且运行的声音就像人在低声嘀咕什么一样。孔义云在原地愣了很久，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一台莫名出现在可能的犯罪现场的古怪复印机。
过了好久，他才收起了配枪，壮着胆走了过去，先是检查了复印机的复印板，发现那里空无一物，然后他拿起了那一叠已经打印出来的纸张翻了起来。
第一张纸上面是一张冯威的黑白照片，全身的那种，看穿着打扮仿佛就是刚刚的冯威，冯威神态很放松，看不出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由于看不到任何背景，也无从推测是什么时候拍的。
第二张纸上，构成冯威照片的一部分像素点发生了一些随机的偏移，出现在了别的地方，导致照片变得有些模糊，像被打了马赛克一样。
孔义云发觉那些像素点有点奇怪，以现在的技术来说，那个点有些太大了。他眯起眼睛仔细查看，发现那些构成冯威的像素点竟然是一个个很小的汉字，但它们组成的话语都完全无法读通的。
孔义云把纸张递给秦谅，秦谅同样也看到了那些诡异的汉字，同样的，秦谅也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那些文字连那种精神病人的呓语都不是，就像一张被打乱得很随机的汉字表一样。
在之后的纸张里，冯威的面目变得越来越模糊，但文字终于开始组成了词语和一些简单的句子结构结构，但是词语还是被随意放置在了一些毫无逻辑的位置。一如之前秦谅在社交网络上看见那些感谢仁礼集团的账号留言一样。
再后来的纸张上，那些不知所云的文字开始被替换成那句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的“感谢仁礼集团，感谢秦董事长。”
两人本能地感受到了那句话的危险，便把多余的纸张都丢掉了，只留下了冯威还有人形的那一些。这算是寻找冯威的线索之一，即使现在看起来毫无道理，但留下肯定不会有错。
孔义云拿出手机试图联系支援时，秦谅注意到周围环境已经发生了古怪的变化，从大房间的窗子看出去，竟然能够看到不远处有另外一幢一模一样的楼房，而那幢楼房的后面是另一幢楼房，他目力所及之处都是楼房。
他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很清楚从大房间那侧的窗子看出去是一条还算热闹的马路，并不是楼房群。
他不自觉地走近了窗户，想要看真切一些，却看见最近的那幢楼的窗户里，也有一个人影正站在窗边好像要探出头来。
秦谅飞快躲到了窗边的墙后面，他的本能告诉他，如果他看清了那个东西，或者那个东西看清了他，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孔警官，孔警官。”
秦谅比划着想要让孔义云远离窗户，但孔义云一心只想要找个手机信号好一些的地方，就这么走到了厨房那边的窗子边上，只是有些疑惑的回头回过来看着秦谅。
而虎头这次不知怎么的，好像并没有和秦谅同时产生对危险的预知，相反，它非常放松地开始探索这件旧房间，用脸颊去挨个标记它心仪的墙角。
这样的事情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
秦谅试图寻找这诡异的一切的解释，但上述的观点不断出现在他的头脑中，暗示他现在这个地方并不是现实。
难道自己从来没有从梦中醒来过？
仔细想想，他的确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那个充满着邪教徒的诡异梦境中醒过来的。可是孔义云又是谁呢，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投影，还是同样被困在梦境中的无辜者，甚至是某个不怀好意的易容者？
“秦谅，我已经联系了增援，我们先出去吧。”
孔义云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异象，也不知道秦谅内心的复杂想法。他挂上了电话，简单地招呼了秦谅一声，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门边。虽然整件事似乎毫无逻辑，但他还是选择理智对待。
外面的楼道上，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孔义云下意识追了过去，但却晚了一步。他从楼梯扶手上探出头去，试图看清那人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