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莉在新公司发展的不错,只是自己是个新人,需要花非常多的时间熟悉业务。这期间王少鹏找过她几次,她都回绝了。但是一想自己终究还是欠王少鹏情的,毕竟那段最难的时间,是他不畏家人反对,还陪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欠钱要还,欠人情也是要还的。于是决定请王少鹏吃饭,理由是庆祝通过了试用期正式转正了。两个人喝了一些酒,这段时间王少鹏觉得明莉神神秘秘、总在疏远自己了,自己对她百般好,可是到现在关系都没什么实质发展。他以前也是有意无意的拉明莉的胳膊,时不时趁机搂搂明莉的腰,明莉不反抗可是也不接他的招,这层关系就这样暧昧着。
明莉自然之道他的心思,以前自己不拒绝不接受,不过是贪恋他给她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一丝温暖,她早明白他的那点儿心思,心想自己求暖得暖,就让他求人得人吧,反正爱情是不会有半分,便宜了别人还不是一样。
“少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明莉把少鹏领到酒店订了一间房,关了灯,主动的从后面抱住王少鹏。
“怎么了你?”王少鹏对明莉的主动弄得又惊又喜,又莫名其妙。
“你想要我么?”明莉淡定的问道,虽然她自己也是忐忑害怕的。
“嗯”王少鹏吻着明莉脱她的衣服。
明莉还是没能忍住,身体疼得想流泪,心里更是觉得自己这下彻底死心了,无论如何都配不上萧景。
“少鹏,谢谢你,我没什么能给你”明莉躺在床上静静地说。
“你说什么呢?都把你自己给我了,总胡思乱想,快睡吧”王少鹏累得不行,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明莉晚上梦见了大学时美好少女模样的田薇,在医院的小树林里推着轮椅上的林风散步,田薇把头放在林风的膝盖上,林风摸着她柔软的长发:“愿你生如夏花、笑如暖阳”。那是田薇痛不欲生的爱情,怎么自己会突然梦回到那年光景。
留了一封信在床头上,看着还在睡梦中的王少鹏,她轻轻关上门走掉了。
早晨王少鹏看了信上“少鹏,我们分手吧,我会伤害你,你忘记我吧,谢谢你,对不起,不要来找我了,我不值得你的爱”,愣了几分钟,一想明莉动不动说会伤害他的神经质,不由得暗暗傻笑,并未当真。
“来了就是为了生孩子,工作刚上手,还没借上几年力,这又要生孩子去了”田薇怀孕后主管领导嘴脸又变回原来的尖酸模样。这些话自然是让田薇十分生气,可她淡定了,很多人是因为经历了世间百态变才变得事事洞明,田薇则是阅尽书万卷等一不归人,略去生活的琐碎,洞悉事故人情。工作的压力,生活的艰辛,逐渐磨平了田薇的棱角,没有人宠溺与娇惯,反而变得坚强起来,一直坚持下车间,从没因为自己怀孕,而拒绝一些有难度的工作,其实事业的回报,比爱情更靠谱,你耕耘一分,收获一份,而感情不是靠努力就能把握住的、基本看运气。田薇不仅熟练掌握所有关键流程,对异常数据也十分敏锐,很快成了科室里的顶梁柱。
看破不说破,是成年人给彼此的体面,知丑恶而善良,是给自己保留一份简单。
放假前一天,吴越默默的收拾东西,拉着田薇去超市采购回老家的礼品。两个人都不说话,却知道彼此想说什么。他们都知道,只要开口就是一场争吵,而最后田薇还是会妥协他回甘肃过年。行驶到一半,田薇打开手机音乐带上耳机闭上眼睛,其实她特想哭一场,她不知道身边这个人如果换成了林风,会不会同样的一地鸡毛。田薇一度觉得婚后的生活,把自己活丢了。
甘肃老家的屋子没有暖气,光靠一个小土炉子取暖,高又空旷的屋里特别冷,早晨起床前一天晚上没喝完的水已经冻成了大冰坨。田薇想既来之则安之吧,看着吴越一家四口叽叽喳喳热闹模样,想起自己母亲孤身一人,田薇红着眼圈给母亲打电话拜年,可她丝毫不敢说自己的委屈,假装大咧咧的在婆家过年挺新鲜的很好。田母可不懂得体恤田薇的隐忍,只是不停的抱怨吴越的不体恤,这让田薇心理更加难受。田薇不想像母亲说的那样,很多事情绝不妥协,吵架到底。再田薇看来,如果不想离婚的话,就不要吵架,因为解决不了问题还很伤感情。她感情也洁癖,如果哪天她和吴越因为一些事情大吵起来,肯定就意味着离婚了,她不能接受残破的感情和那些以爱之名的伤害。所以很多生活上的矛盾,她不爱计较,反而把多余的心思都用在工作上。
“嫂子,大过年的,你别不高兴啊”吴越的妹妹擦着厚厚的粉底,照着镜子,说话没有看田薇。正是那个和明莉在酒店打工的年长茶妹,当然此时三个人都没碰过面,不知道彼此还有这样的过节
“没有不高兴”田薇不想跟她无关痛痒的聊天
“忍忍过两天就回去了,其实我也不愿意回来过年,在外面多自在,乡下啥都没有”
这还是田薇第一次见吴越的妹妹,从未跟家里说过在哪座城市、什么工作,今年是因为辞职才回了老家,准备过完年去北京打工。
“咳咳,外面为啥烧那么多黄纸,好多烟”田薇呛得咳嗽起来。在田薇的印象里,这种黄纸只有死人了才会烧,每次看到烧纸都觉得慎得慌。
她不屑的放下镜子转身出去,没有搭理田薇。过一会又拿进几根点燃的草香,插在供炉里,顿时屋里的烟呛得田薇直流眼泪。
老家吃的东西随处放在地上,无论是水果还是大米、白面,柜子和桌子上厚厚的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田薇以前总说嘲笑林风的洁癖,而如此环境让不是特别讲究的田薇也忍不下、轻蹙着眉头。面板放在地上,婆婆和小姑子蹲在地上包饺子,跟手一样忙活的,是嘴不停的抽动发出难懂的方言“你大姑才不是个东西,咱给他那么多,她拿些啥破玩意儿还礼,没惜要的,还有你那大娘,哎呦嘞,让你大爷家大哥过来望门风.....”
方言,田薇勉强听懂了一些意思,大体就是这村里附近的亲戚没一个好东西,都算计赚她的便宜。
“行啦,快别叨叨了,这么忙活也闲不着”吴越听了两个多小时的念叨终于烦了。
田薇想要是自己这般磨叨,估计连十分钟吴越都会忍不下去。
“啊,人家这么弄,还不是你爸那个熊包,就连后院人家盖房子都占咱家的地儿了,他也不放个屁,人家觉得你怂,才欺负你”吴越母亲继续絮叨,吴父只是躺在沙发上,不干活也不吱声,你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全当没听见。
“儿媳妇,你说是不是,要没有我为这一家子掌管着,早饿死了”
田薇尴尬的笑笑,自小很烦别人说东家长西家短,对待亲戚态度很淡漠,她始终相信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妈,管别人做什么,过好自己就行了”
“说的到轻巧,你又不用在这里生活”小姑子说着端起包好的饺子出门去外面的厨房了。
田薇不喜欢这小姑子,时不时阴阳怪气的冒出几句尖酸的话,看似活得直接,却对自己真实目的反倒遮遮掩掩。前天看见秦岚提包里有一件大红色的外套,直夸赞好看,让婆婆去问田薇在哪儿买的,说替她买一件。这衣服还是大学时林风送她的,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款式了,小姑子仍不死心要穿上试试。田薇婚后经济一直很拮据,没怎么添置衣物,林风送她的衣服,她一直都不肯再穿,但冬季甘肃老家太冷,才从衣柜深处拿出了这件毛呢外套。吴越替妹妹要那件衣服,田薇心里也有不舍,又一想林风都不要自己了,还留着衣服有什么用,索性送人情吧,忍痛割爱了。
因为雾霾,济南市的夜空已经好几年都看不见星星,天空黑黢黢,远处的楼宇吐露着模糊而又清冷的灯光,路灯的光柱下闪着金星的灰尘像自夜空降下的金属粉末,明莉站在阳台的角落里踌躇一阵,最终站起来拿了外套,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当她决定给吴生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即将付出的代价。蒋明莉在门口的公交站牌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停下,明莉上了车。
王少鹏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一切,自从明莉上次和他分开就像消失了,干净的像从未来过他的世界一样,有时王少鹏甚至觉得这像一场梦,醒了一场空,只是他没想到,梦醒时分竟然如此疼痛。他仍旧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肯离去。几个小时过去了,忽见远处轿车的大光灯刺得双眼睁不开,车停了下,下来的人正是明莉,只是模糊见一只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摸了一下明莉的脸,明莉摆了摆手。
当车开走,视野黯淡下来,明莉才发现黑暗中站着的王少鹏。
明莉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在...”王少鹏抬起手,明莉闭上眼睛抬起脸准备硬生生挨上这一耳光,王少鹏停住收回了手,哭得跟个孩子一样伤心。
“对不起”明莉侧身离去。
那天他失去了她,就像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
那天她失去了他,仿佛也丢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