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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大脸猫的忧郁

“猫兄,你喜欢看电视吗?”

橘猫因为杨望的抚摸,渐渐地放下了戒备,它抬起爪子,用舌头舔了舔,然后两只前腿直立,蹲坐在地上,歪着一边头,一脸天真地盯着眼前面带笑容的杨望。

一人一猫就这样又对视了几秒钟。

“喵呜?”橘猫瞪着大大的眼睛叫了一声,声音中似乎带点好奇。

“哦,你是不是想问什么是电视?看来你还是有点兴趣嘛。也难怪啊,作为一只野猫,确实没有什么看电视的机会啊。那么,就让我们看看到底什么叫‘影视幻境’吧!”

杨望心念一动,在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界面。

界面的最左边是剧集的类型,有喜剧片、悲剧片、恐怖片、惊悚片等不同类型,往右依次是具体的剧名和简单的剧情简介。看剧名的话,他觉得某些剧集似曾相识,但是看了几个剧情简介,又觉得没有印象。每当他的食指指向一部剧集的时候,最右边的剧情介绍就会刷新出新的内容。

原来他可以给面前的猫选择要进入的影视幻境。

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天赋技能。

起先他以为“影视幻境”会是一个比较迷幻的幻术技能,可能给对方造成精神伤害,目前来看并不是这样的。有惊悚恐怖片,也有悲喜剧,不同的剧集会给人带来不同的感受,一个喜剧片应该不至于伤害到对方吧?

但是中了“影视幻境”的对象到底要被困在幻境中多久,他还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主动破除幻境,他也不清楚。所以他不能拿人来试验,只能委屈面前无辜的橘猫了。但是他并不想惊吓到它,所以在大致浏览了一下之后,他给橘猫选择了一部轻喜剧《大脸猫的忧郁》。这是一部猫类主演的喜剧片,说不定橘猫兄会更有代入感呢。

他确认了之后,就用他的食指一挥,有一束光从他的食指上迸发而出,直射入橘猫的脑门。橘猫身体一僵,刚刚天真无邪的表情瞬间冻结。杨望发现,在橘猫的眼中,不再是原来单纯的瞳孔,而是不断变化的画面。虽然画面太小了,杨望根本看不清楚,但是他心里明白,“影视幻境”可能是将《大脸猫的忧郁》直接投影到了橘猫的视网膜上了。相应的,影片的声音可能也是直接投射到耳膜上。

随着剧情的推进,橘猫的面部表情居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是一部轻喜剧,但是熟悉的主角,与它的生活密切相关的剧情,都引起了它的共鸣。它时而惊讶,时而喜悦,时而忧伤。这一刻,它深深地将自己代入了这部电视剧,无法自拔。

只见橘猫的双眼中画面不断切换,而除了表情外,橘猫本身却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毛绒玩具般任人摆布。

杨望就这么半蹲在橘猫前面,百无聊赖地等着。他在使用“影视幻境”后就开始计时,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不安。

“该不会是播完这一整集吧?这电视一集多少分钟啊……”

按照当前流行的单集时间来看,可能是20分钟,也可能是45分钟,如果是电影的话则有可能是120分钟左右。

“我好像给它选的是一部电影……”

杨望此时简直太难熬了,他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等橘猫把这部电影看完。要是真的是一部两个小时的电影,他只能将这只橘猫先抱回家了。就这么放在小区楼下,被人见到也挺奇怪的,说不定会有人以为这猫中邪了呢。

“唉,猫兄,不好意思啊,还是去我家将就一会吧……”

杨望轻轻地将一动不动地橘猫抱在怀里,站起身,往不远处自己家那栋楼走去。

刚没走几步,怀里的猫突然恢复了清醒,喵地一声从他怀中跳出,回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杨望一眼,随即如橘色的影子般,迅速没入树影里,穿梭而去,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杨望呆立在原地,傻了几秒钟。

“猫兄,没事了吧……对对,看看花了多少时间……”

通过他手机的计时,他发现橘猫看了十分钟左右的电影。

“难道刚才选的是一部微电影嘛?幸好只有十分钟啊。不过这技能真可怕,居然让中招的猫毫无抵抗之力。希望不会给猫兄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这要是用在人身上……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也可能猫没有人那样的精神力,所以才必须整部电影看完。说不定对象是人的话,时间会缩短呢。唉,感觉这一次测试的结果,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啊……啥时候才有机会找个人试试呢?不过……”

在确认此天赋技能会不会给人留下后遗症或者精神伤害之前,杨望还是不敢轻易地用在人身上。

……

啪。

杨望点亮了自己公寓客厅的灯。这间公寓从他毕业后就一直住到现在。一走进门,他突然觉得异常地陌生,他不相信这里是自己住的地方。

略有些黯淡的白色荧光灯下,简陋的客厅里,除了几张房东留下的破旧沙发和茶几外,唯有一张有些年头的木桌摆在靠窗的墙边。

这里是他平时用餐和工作的地方。上面堆满了各种杂物。

最多的是日常工作中需要用到的各种法律典籍,这是他最近几年最重要的东西,被整整齐齐地码好,用两个木质书立撑成一排。

法律典籍前面摆着几本布满了污渍的关于法律的杂志。

还有些他在工作中因为各种原因用废的纸,残留在桌上,以及随手记东西用的笔等。

一个用大饮料瓶剪出来的杯子,里面种了一棵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仙人掌,因为躲在客厅的角落里,没有得到什么阳光的照料,显得蔫不拉几的,生气全无。

还有一个装着半杯水的杯子,里面似乎有一只小虫子正在游水。

桌子附近有一张配套的凳子,上面是装着自己工作所需要的笔记本电脑以及各种资料的背包。

他来到木桌前,将凳子搬过来,在桌前放好,然后退后几步,尝试回顾自己这几年在这桌前的各种场景。

为了及时完成上司交代的工作,他不知道有多少个昼夜都在这桌前忙碌过。那时的自己一心只想做好这份工,从未从自己现在这个角度审视过自己的生活。

杨望默默地回想着木桌前那低头忙碌的自己,那背影显得多么的落寞。连室内的灯光都好像暗了几度,一抹乌云般深沉的阴影悄然飘落在他面前的自己的身后。

那是生活的无奈。

因为自己无法独自接案子的缘故,他只能在别人手底下做些杂活,而且还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他觉得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坚持在律所做下去,相信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所以不论熊胖子如何刁难他,他都可以忍着。但是直到他被辞退的那一天,他才明白,不是公司里的人愿意留着他,只是暂时没有合适的替代品罢了。

往日时光,尽付流水。云开见日,就在此时。

杨望有一种想掀桌的冲动,他觉得那一定是非常畅快的事情。不过他克制住了。那是属于房东的家具,不管那是前朝的桌子,还是前年的桌子,弄坏了总是要赔偿的。

他默默地在心里将木桌上的各种物品都打上了叉,自己的未来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他一身轻松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打开房门口的电灯按钮,带着些许桔红的顶灯将整个房间照亮。

卧室的布局也非常简单。那张大床是这个房子里他最喜欢的家具。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上面都还绰绰有余。虽然床板有些咯吱响,但是并不妨碍杨望对它的喜爱。平时工作完之后,能在床上美美地躺上一会,就能让他恢复不少的精力和情绪。

杨望走过去,打开了床边那个从网上买来的简易组装衣柜。他不喜欢奢华的东西,里面放着的衣服都是用非常平易近人的价格买来的。出门的时候,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与他毫无关系,但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却始终伴随着自己。所以,除了衣柜旁木制衣架上那一件只穿过几次的黑色的律师袍,衣柜里的这些衣物可能是他唯一想带走的东西。

他站在衣柜前,一件件的衣服翻看过去。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平时都是正装示人。自己闲时出门也都跟侯朱他们聚会为多,也不多在乎自己的形象,只要干净舒服就行了。所以虽然自己在这里住了几年,买的衣服确实不多。

粗略地估计了衣柜里的衣服,杨望将衣柜旁那个陈年大行李箱搬出来,掸了掸上面的灰,然后将箱子打开,平铺在地上,找了条抹布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之后将衣柜里面的衣服分门别类地一件件塞进箱子里。

“挺好的。一个大箱子就够了。”

再将其他的一些证件之类的零碎物品都装进自己的背包之后,杨望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完成了搬家的打包工作。

一箱一包,就可以跟自己的过去告别了。

杨望深情地最后一次摸了摸那件律师袍,长叹一气,带着一箱一包走出了公寓,将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子看上最后一眼,就关上了房门,锁好。

“再见了,大律师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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