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天玄离开了图书馆,在这之后要去见的五爷,也不用去房间找,因为他和四爷一样,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那就是戏院。
五爷王信生来就与众不同,虽然是男儿身,但却长着一副女人脸,所谓男生女相必富贵,不过王信出身太好,属于生来就富贵了。
王信的出生,给这个没有女儿的家庭带来了福音。总统一家特别宠爱这个小儿子,简直是把他当女儿宠的。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生,总统认为下一个必定是女娃,所以有一个小姑娘现在就在夫人的肚子里了。
只要有了女孩,总统便可以用来联姻了,拉拢贵族,保住权力,有时候一个女人抵得上十个男人。最近总统夫人的临产期将近了,所以没有出来接见过客人,有古语者和仆人二十四小时守护着她。
说回这位五爷,王信自幼体弱多病,嗓音也不像男生一般雄厚,反倒多了几番稚嫩与温柔。见过王信的一些富家公子哥甚至说,如果王信是女人的话,他们肯定去求婚。
王信从学院毕业之后,就一直献身于戏剧创作,他成立了自己的戏班子,自己写剧本,自己当导演。很多独创的戏剧形式都被外面的民间戏班子学去了。
像王信创作的“严剧”,之所以叫“严剧”,是因为形式特别死板和僵硬。念台词的时候一板一眼,走路不能快也不能慢。连配乐都是只有宫廷才能听到的庄严乐,听的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
这种剧一般都是用来歌颂总统的丰功伟业,展现贵族气派的。连贵族老爷都不一定接受得了,更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其实也不一定,绝对不要低估民间的创造力。
民间在接受了这种“严剧”之后,果断进行了改进,融入了许多市井小人的成分。“严剧”直接变成了“严谨滑稽戏”,例如一段讲述妻子出轨的故事,民间就用宫廷严乐,展现妻子与奸夫的那段庄重的私通仪式。
妻子模仿贵族夫人的样子,一板一眼地控诉丈夫的无能,她将自己献出去,就跟贵族施予穷人钱财一样,那个男人感恩跪地,用嘴唇亲吻着女人的脚背,这是他们老百姓领赏时候的礼节。
可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突然说了句:“我美丽的高贵的猪肉小姐,您的脚可真特别,我居然闻到了一股鱼腥味儿。”
那位女士莞尔一笑,“那是自然,我英俊潇洒的木匠王子,昨天卖鱼的大人刚亲过。”
………………
一板一眼的高贵,配上市井之徒的无赖与低俗,搭配出了严肃的滑稽戏,受到了许多市民的欢迎。
当然王信自编自导的戏不止是“严剧”,像戏曲这种东西,只有贵族能够导的出来,他们已经不必为自己的生计而困扰了,为了打发这么多无趣的时光,发明些消遣娱乐是必要的。
王信被民间称为“戏祖”,很多有趣的东西都是他发明之后传到民间,再由民间艺人改编。有时候民间的改编还会传回到王信那里,重新变成他的灵感来源。
当尚天玄来到戏院的时候,里面还是灯火通明,芳香四溢。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进了哪位大小姐的闺房。
香烟袅袅,里面的人都戴着面具,一袭白纱,正在翩翩起舞。有一身穿黑衣的人正在敲着小鼓,给那些人伴奏。那人的手细腻修长,黑发垂肩,一双魅惑的眼睛透过面具,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尚天玄一步一步往里走去,那些起舞的人并没有停下,而打鼓的人也没有乱了节奏,一切都在秩序中,好像尚天玄只是一阵空气。
尚天玄到了观众席就坐,并没有要打扰他们的样子。他的三个保镖今天跟了他一天了,也终于有了舒缓神经的消遣。
那些起舞的人关节都特别柔软,舞起来迎风摆柳,妩媚异常。一曲将终,最后一阵鼓敲了起来,打乱了全部的舞步,那些白衣人纷纷倒在了地上,而悬挂在天顶的镜子展现出了一切。漆黑的舞台上,几个白点倒下,形成了一个和谐柔美的图案,就像是……飘散的云。
曲终人散。打鼓的人慢慢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其他舞者也纷纷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尚天玄走到了击鼓人的面前,行礼道:“五爷安康。”
那双眼睛看了看尚天玄,没有多说一句话,他缓缓抬起手,一指尚天玄的身后。循着手指看去,就见刚才的一个舞者摘下了面具。尚天玄一行人都愣住了,王信果然名不虚传,皮肤柔嫩白皙,略微婴儿肥的脸庞真能捏出水来。
王信的脸就像是造物主故意画出来的一样,还是按他自己媳妇的脸画的。如果想知道艺术是什么,就请照着王信的脸创作吧。
尚天玄他们都看傻了,久久说不出话来,王信微微一笑,向来人行了一礼,“尚大人安康。”
这声音,就像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但比少女的声音要成熟,更带有几分男人的温柔,足以让铁石人融化。“五,五爷安康。”尚天玄行礼道。
他身后的保镖也纷纷行礼,刚才除了四爷,其他三位公子他们都没资格见。不过四爷这人太奇怪了,他们对那个书呆子一点敬意都没有。可等见到了这位五爷,那些保镖就感觉如沐春风,一时竟然有些手忙脚乱,只得低下头行礼,免得尴尬。
“诸位请坐。”王信带着他们又回到了观众席上,舞台太生硬了,不适合人休息。
“还是观众席舒服啊。”王信笑道。
“五爷您今天一直都在排戏吗?”尚天玄问道。
“是啊,马上就是我父亲的生辰了,岂能马虎。”
“哦,原来如此,总统大人一生为国,我却都不知道他老人家的生日。”
“这是我父亲故意的,他不想让这种事情影响了他。现在他准备退休了,终于可以搞一次生日了。”
“也是啊,之前我们各家从来没听说过总统大人的生日,但不知是几号啊?”
“随意。”
“啊?随意是指……”
“我父亲想到要过生日,那就过生日,人生在世的,何必纠结这么一天呢。”
“不愧是总统大人啊。”尚天玄点了点头,“请问五爷,刚才那一场舞,叫什么名字?”
“风云。”
“难怪,最后那一通鼓就像狂风突袭,将白云吹得七零八落啊。”
“哈哈哈,尚大人也是懂戏之人呐。”王信拍了拍手。
“某不才,也只能看出这一二来。”尚天玄摆了摆手,突然问道:“五爷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