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阿兰今天回来这么早,都采买了些什么啊?”
迎面走过来一个笑呵呵的扫地大爷,对小桃笑起来。
小桃笑嘻嘻的提了提篮子,对大爷打招呼,“今儿可买了您最爱吃的芋头糕呢!”
在督军府,她是厨房里一个帮厨的小厨娘,阿兰。
自从上次从海城监狱里出来之后,她就一路逃回了督军府,和沈督军汇报情况,沈督军原本将信将疑,却在看到易长故的态度之后,对小桃的话信了十有八九。
易长故一向宠妻,如今却因为这事儿把人给关进了医院里,还让顾副官特意去盯着,看来这回是气的大了。
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小桃就在默不作声的时候把上级给他发来的指令,给弄了一份复印件偷了出去。
小桃是他从三岁开始就私下训练的小丫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功潜伏进易公馆,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自己磨锋利的剑,反过来伤了自己。
但这份指令,对易长故他们而言,却是震撼而重要的。
回到易公馆后,易长故带着顾副官和舒千允一起上了楼,顺道吩咐了下人端上来红糖姜茶暖身子。
易长故路上在车子里已经拆开文件看过一遍了,在车上时舒千允就察觉到他脸色不太对劲,如今回到家进了书房,脸色更是差的不行。
“怎么了?这份文件上到底讲了什么?”
顾副官也是坐在一边沉默着一言不发,等着易长故的话,或者说,是命令。
易长故突然之间一下子紧攥着手中的文件,文件在他手中被揉皱,舒千允和顾副官同时担忧的看着他。
在这时,易长故却又缓缓地松开了手,把皱成一个纸团的文件给放在了右手边的桌子上,然而他面色上的阴沉却从来没有减少过。
“司令,这份文件到底……”
顾副官刚想开口问点什么,坐在他对面的舒千允却暗暗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问。
然而舒千允自己也没有讲话,只是安静的坐在易长故身边。
书房的空气安静了有片刻之后,易长故终于语气沉沉的开了口,“上边确实想把海城拱手相让,不止海城,还有辽城。”
舒千允和顾副官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两人和易长故一样面色沉重。
易长故接着说道,“上级给沈督军和慕督军两边同时发了指示,要求海城守城司令员和慕督军在敌军来犯之前两天,全员撤退。”
说着,他逐渐攥紧了拳头,声音越发冰冷,“但是这份文件给慕督军那边的却是不一样的,上边指派沈督军负责全局,如果慕督军不听指挥,可以和敌军一起……攻打辽城!”
舒千允听着这近乎荒诞的指令,气的拳头紧攥,“为什么国军要把自己的国土拱手相让?!难道军人的天职不就是为了守卫国土,保护一方百姓平安的吗?”
顾副官眼底满是复杂神色,沉默着低下了头,他突然站了起来,“司令我出去一趟。”
易长故目光沉沉,在顾副官转身出去的时候,却突然说了一句,“不许在我家抽烟。”
顾副官脚步没停,“恩。”
他走到大门外,靠着铁栅栏,掏出口袋里的一盒雪茄。
舒千允和易长故坐在书房里,相对无言了很久,易长故突然之间声音低沉的问她,“允允,你想怎么做?”
坐在身边的小姑娘明显一愣,她明亮的眸子里带着点诧异,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他,似是反应过来他刚刚说出了什么话,小姑娘垂眸思索了片刻后,对他认真的说道,“我会保护海城百姓。”
易长故看着她,神情怔愣了片刻,转而又温柔的笑了,伸出手臂一把将小姑娘抱进怀里,轻声说,“你跟我想的一样。”
他心里很高兴,却又很悲伤。
除了守住海城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能够让海城数万百姓免遭敌军屠戮。
这条路,或许尽头就是无尽的追捕和逃亡,甚至丧命。
“那我们是不要尽早做准备?”
易长故松开舒千允,目光坚定,“这份文件的消息应该在宁远城破后就会被公布出去,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守住宁远,尽量拖延时间。”
“那我……”舒千允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易长故就无情的打断了她,“你在家把身体养好,其他什么都别干。”
舒千允:“……我身体挺好的。”
易长故已经站了起来,他一边把桌子上那份机密文件收拾好,一边对舒千允说话,“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开口的语气根本不容反驳。
此刻。
顾宅。
顾怜儿正坐在房间里挑着自己最新的首饰,脸上一阵欣喜雀跃,“小七,你说我要不要带新式发卡试试看?封少将会不会喜欢?”
小七站在一边用心的帮顾怜儿打理着头发,脸上满是甜甜的微笑,“小姐人本来长得就美,自然是带什么都好看的。”
顾怜儿脸颊红红的,爹说封少将要在家里住一阵子,但到底是多久呢?他会不会看到自己呢?
想着想着,顾怜儿脑海中就浮现出封清彦那张英俊的脸。
他和以往顾怜儿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封清彦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眼睛是极其正经又带着点斯文的长梯形弧度,最好看的是他那双淡蓝色眼睛,清澈透亮,好似万里晴空。
今天顾振北会在庭院举办一个西方的茶话会,邀请封清彦一起和她们参加,到时候她一定要让封清彦看到自己。
顾怜儿心里想着,脸上不自觉笑容就多了起来。
这时候,外边突然想起了一阵敲门声,敲了两下,极其有规律。
“谁呀?”小七率先替顾怜儿问了出来。
顾怜儿还沉浸在封清彦的美貌当中不可自拔,根本不在意这个时候外边是谁要进来,然而门外紧接着竟然响起了让她梦寐以求听到的声音。
“顾二小姐,请问现在有时间吗?”
“是封——!!”顾怜儿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小七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声音低低的在顾怜儿耳边提醒她。
“嘘——二小姐,您这样太失名媛的样子了。”
顾怜儿按耐下激动的心情,一把抓住小七的手,连连点头,小声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这样,在他面前简直太丢脸了,小七,你快帮我弄头发。”
“是,小姐。”
吩咐完小七之后,顾怜儿轻咳一声,尽量用最平稳的声音回复了封清彦,“现在有时间,请您稍等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