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
居民楼,18层。
谢天在楼道里前进着,无论是何种困难,都无法阻挡他的步伐,他的意志简直比钢铁还要坚硬。
“第101个......”谢天自言自语道。
他握住白骨长矛的手腕发力,将长矛从身下一个肉瘤怪物的尸体中拔出,顿时那肉瘤怪物的尸体像是咬破的肉丸一样,绿色的汁水从里面四溢出来。
谢天毫不在意,只是一脚将肉瘤怪物的尸体踢到一边。幽暗的眼眸朝着四周谨慎地看了一眼,确定四周没有隐藏的怪物后,继续踏步向前。
谢天没有任何照明设备,他并不需要光明,黑暗对他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
毫无阻碍的,谢天来到走廊的尽头,而这尽头处则有着一扇门。
谢天原地停顿片刻,他在等待怪物出现,但是怪物并没有如他所料的出现,四周出奇的安静,谢天盯着那扇门瞧了几秒,毫无异常。
“这里应该是最后的一处了吧......”谢天喃喃自语,一边说一边拉开房门。
这栋居民楼的怪物,基本被谢天一路肃清完毕,其中颇多的是那种肉瘤怪物,这栋东西属于“深渊者”序列,不过谢天更喜欢将其称之为“污染物”。
房门被谢天拉开,浓郁的黑暗倾泻而出,谢天松开房门,无视黑暗,缓步走进黑暗。
而当谢天踏入房门后的一瞬间,谢天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强行稳住身体,目光朝着四周望去。
这里是这栋居民楼的天台,站在这里,谢天能够看到如同乱葬岗一样的城市,死寂、孤独......被遗忘。
“看到了吗?”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谢天背后,“这就是我的家,我自记事起便生活在这样的城市中。”
谢天转身看去,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样貌和高中生差不多的男生。
“痛苦之渊......”谢天警惕地后退一步。
“在我还是幼年的时候,父母便在我面前不停的吵架,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尽量不发出声音,远离他们。”刘宇泽眼神没有聚焦,也不是与谢天对话,只是在自言自语。
谢天凝视着刘宇泽,没有说话。
“他们每天都在争吵,他们会为各种鸡皮蒜毛的事情大打出手,他们就像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一样,结果还是要每天生活在一起,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要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睡着同一张床上。”刘宇泽一边说,一边走到天台护栏边,眼神似乎在看向星空。
“直到有一天,我回到家再一次听到他们的争吵,他们的吵的很激烈,甚至开始互相扭打了起来,我无法阻止他们,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一天,他们就不会停下争吵。我在门外,等待他们停止,直到我听见母亲说出‘我受够了,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离开了’,说真的,当我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我蛮震惊的,她一直是个很放荡的女人,即便有了家庭,还是喜欢在外头放浪形骸,接着父亲愤恨地回道‘那你就离开啊,永远别回来’。”
“父亲并不是很好说话的人,他的性格很暴躁,可能是因为不善言辞的缘故,他更喜欢暴力解决一切,然后事实上,什么都没解决,最后只会搞的一团糟,他就喜欢这样欺骗自己,一个十足可悲的人物。”刘宇泽评论自己的父母,脸上没有流出任何情绪,就像个十足理性的局外人。
“我是他们的孩子,却又不像他们,或许我该是个脾气暴躁、行为放荡的人,那样我可能会站出来摆平他们,尽管我知道不可能,但值得一试。但很可惜的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个十足自卑的胆小鬼,每一个夜晚,我都在害怕,我害怕他们的怒骂声,尖叫声还有惨叫,我害怕他们宛若临死前的呻吟以及赤红的鲜血,我害怕他们用憎恨的眼神盯着我,就好像一切的不幸皆来源于我。
有一天夜晚,我从空调吹来的冷意中醒来,我察觉到一个高大身影坐在我的床沿,父亲正用他那张可怕的面目盯着我,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好像看了我很久,而他在我醒来的一刻,默默起身离开了,在他转身离开时,他好像忘记把刀拿走了。”刘宇泽说到这儿,再一次移动步伐,随意走动了起来。
谢天依旧沉默,停留在原地,静静地听刘宇泽将话讲完。
“我战战兢兢地度过了日后的每一个夜晚,每次看到父亲,我就会想起那晚的场景,父亲成了我的梦魇,而母亲也没法成为我的避风港,她除了工作,外出寻乐的时间外,更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偶,和她待在一起,我更愿意独自一人。
我也曾外出寻找帮助,想借此缓解我的恐惧,可当我走到大街上,望着如同潮水的人流,我只看到男人们身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步伐匆匆,就像一只企鹅一样好笑;而女人们则大多是身穿华丽的服饰,露出性感的身躯,但可惜的脸上神情麻木。看到这里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的父母不过是这些人的进阶形态,这种转变几乎是无法阻止的,终有一日,我也会变成一只滑稽的企鹅,然后成为我父亲一样的存在。”刘宇泽道。
“至少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去选择成为一个怎样的人。”谢天忽然开口道。
刘宇泽听到谢天的话,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谢天,过了几秒,他接着道:“选择......呵......你觉得这个世界会让你做选择题吗,如果能够做选择,为何不能一开始就能够做选择题,为何不能像做选择题一样选择自己的出身,选择自己父母?所以......归根结底,有些人的命是从出现就已经注定的,从开始就走到了结束。”
说完,刘宇泽朝着向谢天反问道:“命运之河会有逆流的一滴水吗?”
“确实没有逆流的水......”谢天冷静地回道,然后话锋一转:“但有沉淀在水下的石头。”
“石头......”刘宇泽喃喃自语,随后发出一声狂笑:“呵呵......哈哈哈!”
谢天沉默着,手中缓缓举起白色长矛,附着着绿色血迹的矛头指向刘宇泽。
“那你究竟是随波逐流的水滴还是沉在水下的石头呢?”刘宇泽脚步倒退,身影溶于黑暗之中,消失在谢天的视线里,但他的声音依旧清晰的回荡在谢天耳边。
“哼......”谢天冷哼一声,随即回道:“鄙人,不过是河上划船而过的人罢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