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冕仪式如期举行,雪狐陆的国王和自由城城主到来到了冬宫一层,草庙和旭原的独角可汗也派了使者前来祝贺。
干伏在加冕仪式之前被选为冬主召唤使者,如今又被选中为酒仆,负责在敬酒仪式时为冬主和国王端上酒杯。
所以,当他身穿红色马甲,腰缠熊皮腰带,斩尸贴着狐皮短裙,端着托盘向冬主卫白走去时,感觉全世界都在看着自己。
这天早晨,身穿华服的男男女女,各地国王城主官员陆续走进冬宫一层大厅,冬主的座位在冬枫树下,面朝南方,十位身穿豪华铠甲的卫兵围着冬枫树站立,这座大厅今天只有他们可以披甲的人,冬主卫白到处与人叙旧,酒仆干伏带着几个侍女跟在卫白的后面,随时递上斟满酒的酒杯。
随着太阳的升高,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一张张木骨椅子上都坐满了人,到处都有人向冬主卫白致意,卫白不断回礼,一上午就没能入座,干伏也一直跟随着卫白,只有几个侍女不断去房间里换酒。
当所有人都到齐了后,提篮官让麦师奏起《冬日凯旋曲》,随着曲子在大厅飘荡,大厅里逐渐安静下来,冬主卫白也回到自己在冬枫树下的座位,干伏端着托盘站在一旁,七名国王、六名自由城城主和树屋、草庙、旭原来的使者围成半圆,离冬主卫白最近,然后是大仆一级的官员,很多大城市的城主也会来参加冬主加冕仪式,他们坐在第三层半圆上,最外层则是各人的随从人员以及其他官员。
麦师们坐在冬主卫白身后,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悠扬的枫琴声不断从阳光中迤逦而出,提篮官站在他们面前等待时辰的到来。
冬主高举苍穹
目下四野
无不敬服
冬主端坐高台
目眺八方
无不臣服
冬主悬起酒杯
众星璀璨
无不献服
冬主大人,红雪王朝的巫恪程祝冬主永恒,粟麦赐福。巫恪程走向冬主卫白,微微躬身致意,干伏走上前为两人递上酒杯。
冬主大人,狐信国的苦罗罗祝冬主永恒,粟麦赐福。
冬主大人,主林国的木枫祝冬主永恒,粟麦赐福。
冬主大人,我们代冬雪女王祝冬主永恒,粟麦赐福。
……
冬主大人,矮人城城主巫启甲祝冬主永恒,粟麦——大人,大人,大人。
随着眼帘慢慢垂落,卫白在巫启甲的喊声中向座位倒去,顿时在大厅引起一阵骚乱,卫兵迅速将卫白包围起来,大仆次央在大厅里大喊,卫兵,卫兵,随着一阵脚步声,冬宫外面的卫兵迅速进入大厅。
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大厅。大仆喊道。姬程,你负责控制秩序,我看看国王怎么样了。
巫乾夏在卫白倒下那瞬间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检查卫白的身体状态。大仆次央走到巫乾夏旁边问道:怎么样,什么情况?
一时无法判断,但估计是影水。
卫兵已经迅速包围了整个大厅,每位来宾身边都站着两个卫兵,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冬宫外面,各个国王与城主的卫队也在吵闹,想进入冬宫,大仆扫视了大厅一圈,望着外面的喧闹,朝着在场的来宾喊道:各位,国王身体有一些不舒服,所以惊扰了大家,希望各位能安抚一下各自的卫兵,拜托了。
各人站起来朝着大厅外面挥了挥手,外面的喧闹逐渐平息下来,突然,巫恪程感到一阵头晕瘫倒在座位上,大厅里又是一阵骚动,然后又有几个人感到头晕。大厅外刚刚平息下下来的喧闹又发生了。
大仆望着这个场面,感到天旋地转,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喊:祭师,巫师,药徒,都去抢救伤者。所有人都停止饮食。
干伏早已经呆在原地,不知道找谁求助,不知道干什么,痴了半天,然后看向戈石大人的方向。
戈石大人看见卫白瘫倒下去时,也是一阵慌乱,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过了几秒便镇定下来,迅速扫视周围人,想从各人的脸上看出些东西来。这事是谁干的?谁有这么大能耐,这么大胆子?戈石在心里不断地思索,但毫无头绪,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戈石大人看不出一点异常。
当巫恪程瘫倒时,戈石大人更困惑了,他想不出凶手的意图,那个人想干什么?戈石大人在心里问道。
喧闹很快变成冲突,卫兵之间开始拔剑相向,在大厅外维持秩序的风临已经快控制不住局面了。大仆大喊:让他们各自的卫兵进来一名,不准携带武器。
很快,一群穿着不同颜色盔甲的卫兵走进大厅,来到自己的主人身边。
当卫白被药徒抬走时,其它中毒的人也陆续被抬进冬宫的房间里,干伏,侍女等接触过酒水的人都被卫兵押走关进了地牢,在场的其他人则被幽禁起来,但可以有两名卫兵陪同。
干伏直到被押出大厅,被冬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国王中毒了。干伏看见外面雪地上有几具卫兵的死体,又看了看身边的卫兵,不知道自己会被押到哪里去。问题出在酒水里,干伏想到了这个可能,但自己对整个事件是一无所知的,今天早上他穿着崭新的酒仆服饰时还得意地不得了,如今却被卫兵押着不知道会去哪里。
离开冬宫广场后,干伏回头看了看其它被押的人,大约有十来个,干伏在卫兵的带领下,来到一座石头建筑面前,干伏知道这建筑是地牢。
干伏与其他十来个人被关进地牢二层,地牢二层的灯光昏暗,空气里弥漫这一股冷腥味,牢房里的十来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很久,干伏才说道:陛下中毒了。
不是我干的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随着一个女人的哭泣,其他人也开始哀叹起来。
干伏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牢里的其他人,那些人哭诉一阵后,一个个都沉默起来,干伏想到戈石大人,戈石大人一定会搭救自己的,干伏心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兵送来食物和水,大家拿着各自的食物吃了起来,谁都想说话,但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干伏大人,你说我们会被处死吗?
干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似乎把自己当成救星了,但自己其实内心一片茫然,他只希望事情调查清楚,希望戈石大人帮助自己洗脱嫌疑。干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没有下毒,大仆会调查清楚的,到时,我们就无罪释放了。
实际上,干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几分可信,他很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国王怎么样了,其他中毒的人怎么样了,到底是谁做了这件事,害的自己陷入地牢?
当送食物的卫兵再次来到牢房前时,干伏喊道:大哥,能不能帮我联系戈石大人,我是他的手下干伏。
对不起,我不认识戈石大人,我只是一名监狱看守。
戈石大人是雾城城主,住在冬宫,你帮我去找找,我给你钱,可以吗?
大人,我只是一名看守,进不了冬宫。
干伏失望地躺回自己的位置。
墙上的灯火静静地燃烧,干伏盯着那火焰,渐渐陷入幻觉与困意,雾城那晚的情景出现在他面前,那晚到处都是火焰,白河神威严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荡,燃烧的军帐像魔鬼一样吐着舌头,火焰烤地干伏脸上干糊糊地,雾城城墙像山一样高,城墙上的灯火像一只只黄色的橘子,城墙下是一片燃烧的田野,到处都是红色的草垛,远处是寂静的河面,无声的森林连绵不断伸向远方,黑色山峦,临静雪山在夜空下像一位披着白纱的白人,那位骑着马的雾妖女人又走向干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