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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陆宇航(一)

姚眯眯不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情,没有关系,现在的程墨已经和过去的程墨不一样了。

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总是会有人知道。在旁边听完整段对话的陆宇航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内心已经纠成了一团。那些已经被他忘却的痛苦回忆,又再次浮现了出来。

那些梦魇般的记忆如潮水般将陆宇航淹没,陆宇航如溺水的旅人一般无法挣脱。

一切都发生在陆宇航没有成为现在的陆宇航之前,在陆宇航还是秦诗雨的时候。

秦诗雨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养父母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至于自己的亲生父母,秦诗雨一无所知。虽然他曾经无数次地想找到亲生父母,脱离现在的家庭。

秦诗雨的养父母,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对老实巴交的普通工人。养父母领养秦诗雨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养母不能生育。

起初刚从福利院被领养走的时候,秦诗雨憧憬过父爱和母爱,在进入这个家庭的时候,秦诗雨是快乐的,因为他觉得他马上会得到一份完整的父爱与母爱,这些是秦诗雨憧憬却在福利院无法得到的。因为福利院只有一个院长妈妈,虽然她对每个人都很好,但是她要把她的爱分给每个小朋友,不能全给自己,自己也不能任性自私。被领养走了,自己就能霸占养父母全部的爱。那时候小小的秦诗雨还会天真地为自己自私的想法,而对养父母感到愧疚。

刚开始被收养的时候,秦诗雨的确感受到了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父爱与母爱,那个时候的秦诗雨很快乐。但是,时间久了之后,秦诗雨发现事情远不如自己期待的那么美好。

秦诗雨发现自己的养母总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向什么人。后来,秦诗雨才知道养母的眼神代表的意义。

在秦诗雨适应了之后,养父慢慢露出他狰狞的面容。起初,秦诗雨以为养父打他,是因为他学习没学好,或者是其他没做好,他努力做好了一切,才慢慢发现,原来不是因为他没有做好,而是养父有家庭暴力倾向,考试没考好会打他,喝醉了也会打他,不顺心也会打他。

原来不是养母不能生,而是每次怀孕都被养父打到流产,后来成了习惯性流产,就不能再生了,而传统的养父,不能接受没有儿子传宗接代的现实,就只能领养了一个。

没有亲生儿子的自卑,导致了养父的暴行不断升级,刚开始还是用双手,后来慢慢地从双手变成了工具,如皮带、鸡毛掸子,到后来甚至是椅子。打也从刚开始的隐秘处,变成了所有地方,即使是脸上那么明显的地方。而秦诗雨从原本的期盼,变成了自卑和害怕,慢慢变成了麻木。

刚开始的时候,养母还会给秦诗雨上药,抱着他安慰他,让秦诗雨感受到了爱,幼小的秦诗雨还总是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养母的面前,试图为她挡住来自养父的伤害,但是秦诗雨太小了,他的保护没有保护得了养母,反而更加激发了养父内心的暴虐因子,打的更凶了。

就这样,秦诗雨以为他会和养母在养父的阴影下相依为命,等自己长大了,能脱离养父了,就带着养母离开这里,两个人独自生活,那个时候他就能保护养母了。

但是,还没有等到秦诗雨长大,秦诗雨却发现养母看自己的眼神慢慢变了,眼神已不再像过去那样怯懦,而是变成了冷漠的仇视。秦诗雨不懂为什么原先给了自己母爱的养母会变成这个样子,秦诗雨小小年纪还没有弄懂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他的身体先他一步感受到了清晰的变化,他在受到养父毒打之余,开始也受到了养母的家暴,养母的家暴不像养父那样来势汹汹,而是像来自地狱的魔鬼拖着秦诗雨一起坠落深渊,从此秦诗雨的身上不止多了被暴打后留下的淤青痕迹,还多了很多细小的紫色的掐痕。养母慢慢地也被养父同化,认为是秦诗雨克死了她的孩子,导致她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在他人的嘲弄下,养母慢慢失去了原本的纯善,变成了凶恶的恶魔。逃脱不了养父母桎梏的秦诗雨,慢慢地秦诗雨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任由自己和养父母沉沦。

而在学校里的秦诗雨,从原先的调皮慢慢变成了麻木的安静,同学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这样的变化,那些以前被秦诗雨欺负过的孩子慢慢地开始也开始对秦诗雨欺负回来,带着那些曾经没有被秦诗雨欺负过的孩子。

程墨就是在这样的时机下认识了秦诗雨,一个和赵钰敏一模一样的场景。

看着被一群男孩围在中间的秦诗雨,被你一下我一下打趴在地上的秦诗雨,那一刻,程墨就像看到了死而复生的赵钰敏一样,长久以来积压的愧疚排山倒海般像程墨袭来,不堪重负的程墨崩溃地大哭,疯了一般像秦诗雨冲了过去,用力扒拉开了人群,以一种母鸡护崽的姿态保护在秦诗雨的面前。

低着头的秦诗雨,眼眸微微动了动,才慢慢抬头看向身前的那个瘦小的背影,那个和过去的养母一样,会挡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的身影。原本已沉寂如死海的眼眸,突然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有了些许亮光。对秦诗雨来说,那时的程墨就像一束意外照进他心中的阳光,开始驱散他内心的阴霾。

把旁边的坏人都赶走之后,气鼓鼓的女孩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男孩,轻柔地问着男孩疼不疼,用自己稚嫩的双手轻柔地抚着男孩的伤口,边给男孩呼呼,边告诉男孩呼呼就不疼了。

原本男孩以为女孩是个意外,只是碰巧路过,却没有想到自那以后,女孩就像个保镖一般,上课的时候,把男孩送到了教室,下课的时候,又去接男孩下课,像个影子一样跟男孩形影不离。

但是,这样只能保护一时,刚开始,同学会因为女孩的出现收敛自己的行为,但是,时间久了,他们发现女孩并不具有威胁性的时候,纷纷故态复萌,连着女孩一起打,看着陪着自己挨打的女孩,男孩一个翻身,把女孩护在了怀里,挡掉了所有外界因为他而带来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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