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一行人马缓慢地行走在这荒原大地之上,就像涓涓细流缓慢地流向漫无边际的大海。
人马中的首位,一个青年头戴斗笠,全身都紧紧地裹着一件黑衣,只剩一双眉目暴露在空气中。
但就是这暴露在空气中的眉目,却是紧紧交缠在一起,似乎有什么烦心事萦绕在他的心头。
看着漫天黄沙狂风,张封紧蹙着眉头,心中的烦心事没由来地涌上心头,自上次遇到魔族强者夜袭,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这么久的时间,自己的父亲还是了无音讯。
突然一个绰约的身姿打马追上了张封,只见这人轻轻揭开自己的面罩,一双嫩白的小手,用小鹿皮手套挡在鼻口前,大声道:“师兄切莫牵挂担忧了,师父他老人家修为高深,魔族妖人定是奈何不了他老人家的!”
舒眉望向身边的身影,张封自然知道这人便是自己的爱人岳琳,心中想到这十几日来对方对自己的安慰和关心,心中暖暖的,当下也是愁眉舒展。
张封虽然心中还是忧虑万分,但也是故作轻松地回道:“师妹说的是,父亲定会安然无恙的,我只是有些疑惑那些长老的去向。”
听到张封的回话,岳琳的面色也变得有些古怪,要知道这十多天时间里,张封在张诩的建议下,派了好几位修为高绝的长老前去狂风阁传递消息和要求接应。
只不过这长老去了七八人,至今却是一无所归,透着几分诡异。
岳琳又是安慰了张封几句,突然张诩打马跟了上来,看到岳琳体贴的样子,不由瞳孔一缩,那一晚之后他们的确再也没有越矩之举,而岳琳也仿佛像没事人一样。
张诩只能心中暗自感叹,这些女人可真是天生的演员。
张诩认真道:“师弟不可大意,不论这几位长老出了什么事,而今庄内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师弟不可不防!”
听到庄内出现不一样的声音,张封也不由谨慎了起来,如今辟火山庄的精神领袖张通生死不知,而身后又有魔族追兵,前去打探消息的长老们又是迟迟未归。
这种后无退路,前途茫茫的状况,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大意!
张封天生有些木讷,当下也有点无措,立即问道:“师兄以为,此时该当如何?!”
张诩见张封如此问道,一副心中早有成竹的样子,黄沙吹过,吹过他的发髻:“师弟当率领众人加速赶往狂风阁,届时一旦脱离险境,人心自然思定,师弟到时便可与众长老再行计议!”
张封听张诩的建议,细细思索一番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便清喝一声,传令全队加速前行。
一直陪在张封身边的福伯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前方狂风阁凶吉未卜,贸然前往似乎也有些不妥,但是福伯还是强忍着没有驳斥张封。
见众人都去准备加速行路了,一直不曾言语的岳琳看着张诩的背影,眼神复杂,她自小就是生活在人情世故之中,对于张诩这种喧宾夺主,故意扩大笼络威望的做法,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当下岳琳紧咬红唇,纠结一番便对张封道:“师兄,大师兄的威望远甚于您,有些时候还是要压制一些......”
张封闻言诧异地看着岳琳,自小三人一起长大,都是好的和一个人一样,此时岳琳突然说出这种话,着实令他感到诧异。
但是张封转念一想,现在全庄人心惶惶,岳琳只是个女生,此时有些胡思乱想想来也正常,不以为意道:“师妹过虑了,我知道师兄这是爱护我,教导我呢。”
见张封如此不以为意,岳琳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心中也是有鬼的,当即也是打马追上了加速的队伍。
不过几日,全速前进的队伍就进入了狂风阁地界,一进入狂风阁地界之后,荒原之上终于也开始有了些许生机。
甚至越往狂风阁宗门靠近,空气中的灵气也更加浓郁了一些。
张封打马走在荒原之上,路径两侧也慢慢开始出现了一些草坪,一时间一直紧绷的心态也有点放松了下来。
就在众人心神放松的时候,一座巍峨的怪石山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这山峰上怪石嶙峋,一座座亭台楼阁依山而建,别有一番风味,而这山的山顶之上黑云压顶,电闪雷鸣不绝于耳。
西南狂风阁的宗门坐落福地------狂风山!
就在张封等人打马进入山门的那一刻,山门前突然狂风大作,就连张封的斗笠都被吹飞了!
甚至张封身后有些马车都被吹翻了!
张封感受着狂风中带着浓郁的灵气!不愧是西南名山!
狂风还未作罢,只见山中闪出两道光芒,一青一紫,呼啸而至!
感受着青紫光芒扑面而来,张封微微眯眼,双手不由紧握缰绳,甚至手心之中都攥出了冷汗。
张封虽然天资一般,但是一来勤于练习,二来作为少庄主资源丰厚,在修真一道上,虽然不算惊才绝艳或是实力高强,但却也对得上中规中矩这一分评价。
但是眼前的这两道光芒给他一种很明显,远高于自己的感觉,甚至还要高过他最敬服的大师兄张诩!
光芒消散,两道人影在山门两旁落定,只见两名青年各自手持一把纸扇,一人手持紫色流苏纸扇,另一人却是手持青色流苏纸扇。
为首的紫扇青年,微微仰头上前一步抱拳道:“此处乃狂风阁山门!不知来者尊驾?可有名帖?”
看着这紫扇青年一副倨傲的样子,辟火山庄众人心中不由有些不喜,但是转念一想,对方年纪轻轻修为高深,又是师出名门,自己一行人落魄狼狈,对方难免会低看几分。
在张封的眼神示意之下,一名灰发老者手持一张火红漆帖走上前递给对方道:“辟火山庄因魔族入侵,特此前来襄助贵宗!”
“魔族入侵?”紫扇青年闻言不由双眉一皱,不由想追问道。
但是他身前的灰发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辟火山庄的大长老!这大长老多年主持辟火山庄的长老阁,自有一番前辈威严。
本就不喜对方倨傲的大长老,只是淡淡地回道:“此间事急,你只需将原话转告你师长,他们自会知晓!”
紫扇青年见对方修为高深,也知道自己是惹恼了对方,而且辟火山庄也算是一座有名宗门,当下放下轻视,回头对青扇颌首示意一下:“师弟且在此处留守,为兄先向师傅通禀请示一番。”
说完便化作一道紫光掠向了山门之中。
不过多时,紫光便是伴随着一道白光飞回了山门,只见白光消散之后,是一名身着白袍的老者,该老者手抚长须,一副微笑和蔼的做派。
“原来是辟火山庄的道友!不知贵客前来,多有失礼,见谅,见谅!”老者谦虚地对着大长老道。
大长老自然也不是不识趣之辈,狂风阁本就是名门,对方已经给了己方台阶下了,自然不能得理不饶人,当即也是拱手客气地回应着。
见狂风阁的主事人出现,张封当即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行礼道:“前辈,请救我辟火山庄!”
“哦?这位是?”白袍老者见上前行礼的张封,也不去扶,反而是对着大长老问道。
白袍老者不扶,张封只能保持着行礼的姿态,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就算张封是个木讷人,此时也是知道对方是有意让他难堪了。
“此番魔族来袭,我等便是在少庄主的带领下举庄前来支援狂风阁!”大长老到底是个人精,立马出面打了一个圆场,顺手向白袍老者介绍着张封。
白袍老者听着大长老的话,心中却是早已知道,对方这几日派了数位长老前来传递消息,辟火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狂风阁上下其实早已知晓,因为这些前来传递消息的长老都已经投靠了狂风阁!
白袍老者轻轻抚须,故作惊喜道:“没想到辟火山庄居然有如此义举,老朽佩服!既然少庄主有意襄助,自可在山门外驻扎列阵!届时与我狂风阁一同对敌!”
大长老听了白袍老者的话,不由一阵尴尬,但是心中却也起了几分疑窦,还不等出言打探。
张封却是少年心性,本就被白袍老者落了面子,对方这般故意刁难的模样自然是激怒了张封。
张封气急道:“当初贵宗叶阁主前来我辟火山庄,用狂风咒借取我庄的奔雷剑,说好了我庄有难之时自不会坐视不管!此时您这般做派,是想背信弃义么?”
白袍老者见张封这般沉不住气的样子,不由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故作恼怒的样子:“少庄主!请慎言!当初我叶阁主前往辟火山庄是用狂风咒交换奔雷剑,何时变成借取!?而且这奔雷剑本就是我狂风阁前辈老祖叶向高之物,何来你辟火山庄之物一说!”
“道友,当初叶阁主来我辟火山庄的确是答应会庇护我等,此时让我等在山门外驻扎是何一说?”
大长老自然是比张封更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狂风阁摆明了是倚仗辟火山庄此时群龙无首,想要赖掉奔雷剑的事情,此时关键在于身后的魔族追兵,奔雷剑这些身外之物倒是其次,自然不能让白袍老者转移了话题。
张封是早已被白袍老者的无耻行径气到不能言语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一口气堵在胸口端的是难受!
“既然我叶阁主答应会庇护尔等,尔等自行驻扎在山门外便可,若是魔族来攻,我狂风阁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白袍老者此时连尊称都省去了。
“想要入我狂风阁山门,自然必须是我狂风阁门人,否则人人往我狂风阁山门内避难,我狂风阁岂不变成收容难民的城隍庙了!?”
张封听着白袍老者这句话,脑中一阵清明,一声轰鸣之下,原本木讷的大脑,此时却是清明万分,看着白袍老者一阵冷笑。
“图穷匕见,狂风阁是想吞并我辟火山庄吧!?”张封气急反笑:“好一个不要脸的狂风阁,好一个不知耻的叶无魔!”
张封话音刚落,场中一阵尴尬,居然一时间没有人与张封同仇敌忾,身后一众辟火山庄人员居然没有一个仗义执言!
狂风依旧在狂风阁的山门呼啸,张封怒目圆睁地站在山门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荒诞,场中的冷寂冷到了辟火山庄每个人的心中。
突然狂风山山顶的雷云之中雷鸣闪动,一声风铃脆响,雷云之中一道雷霆化作雷剑劈向张封。
还不等场中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便是直直地劈中了张封的面门。
雷剑散去,虚空之中传来了叶无魔淡淡冷漠的声音:“念我与你父乃是旧交,此次稍作惩罚!下次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