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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村民听到狼嚎忙下山,入目皆是鲜红一片,雪花落在狼爪印处,企图掩盖住罪恶的足迹。村民哭天喊地跑回家去。阿婆猛地想起生病的小一,心里一慌,忙跑回家,然而院中布满狼印甚至连窗台也留有,狼是从窗户爬进去的!

这个认知让阿婆头嗡的一下懵了,她仿佛瞬间腰背佝偻,老了近十来岁,正当她伸出颤抖的手开门时,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小一抱着邻居家的孩子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小一……”阿婆泪眼婆娑,一把抱住小一。她没有注意到,小一努力维持平静面容下的惶恐。

那是一场梦吗?那个女人……

没等她想完,村长带着几个年轻人挨家挨户检查失踪死亡的人口,当他们看见小一厨房里死去的狼和她怀中的孩子时,表情莫名古怪。

“那有一个人。”有人惊呼。

离村口不远处,躺着一个男人,长的貌若天仙却是一副男人装扮。他的身下是鲜血晕开的积雪。

“他还活着。”有人惊呼。

很快那人又摇了摇头,流了这么多血,就算是丰年也许还能找到药材救他,现在冰天雪地连连天灾,大罗神仙也难救……

小一跟在阿婆身后看,她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阿婆,阿婆却安慰道:“那只是她发烧做的一个梦。”

可当她见到那个男人时,她全身几乎克制不住想要靠近他。

“秦方……”她喃喃自语。

阿婆听到小一的话,不知为何突然转头瞪了小一一眼,小一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村长与族长经过商议,一致决定任他自生自灭。

小一跟在众人身后回去,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逐渐被雪盖住的身影,突然那人手指轻轻动了几下,她停下专注地看,先只有一根接着二根、三根……直到那张失去血色冻得青紫的唇抿了抿,那人睁开眼看向她。

小一心头一震,在她体内黑暗中啜泣的声音和不知名的哀伤蔓延开来,那个满是恶意的声音仿佛又在她耳边回荡:“我就是你!”

“小一!”阿婆突然发现小一走丢了,转头又寻了回来,虽狼群已走,但是否还有其他野兽进村吃人也不一定。她抓住小一的手:“跟我回去。”

“阿婆。”小一被阿婆拉的踉跄一下,指着看向自己的男人道:“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这句童言无忌的话像一头闷棍敲的阿婆一愣,背后落在身上的视线如火灼烧她的背脊,她不敢回头,早已尝遍生活的艰辛,难受太多的无能为力后,她连回头看一眼也做不到。

忍下心头的酸涩,阿婆固执的拉着小一回村。

北风卷着雪花吹的他连眼睛也睁不开,她眼睁睁看着林一被人拉走,秦方用手撑地想要站起,失血后的晕眩很快击中他,就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他的腰,扶住了他。

这个男人立在风雪中如同巡视人间路过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明,他挥了挥手,风雪瞬间停止。

男人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是从哪儿来的?”

他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下面,就在刚才,其中一个村民发现了他,自己才发现多了个陌生人。这人居然能逃开自己的神识,而且他身上的气味给他一种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

这个男人给秦方的感觉太过冷漠,就算明明靠在他怀里就像靠在雪人身上,没有任何情绪和感情的波动。秦方想要推开他,去追林一,他不明白为什么林一会成为这幅模样。然后失血过多导致手脚发软,还没挣扎开便又晕了过去。

男人比秦方高半个头,抱起他丝毫不费力,他没有选择进村反而回到山里。来到他原本沉睡的树旁,因他到来,树枝抽芽生机勃发,男人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怀里虚弱的秦方,将他放回树中,也许是察觉到人不对,这棵刚发芽的树居然有变回干枯的树枝,像小孩子闹脾气一般。

男人一愣,好笑地拍了拍树干,安慰道:“乖!”

天色见暗,风停雪静静下着,整个村庄弥漫着一股悲伤,阿婆在处理狼肉和狼皮,小一躺在床上,脑中不由闪出雪中男人的表情,他在向他求救。

小一翻了个身,将头闷在被中,仿佛这样便能压下良心的不安。

“快去,快去找他。”

催促的声音在心头回荡,小一坐起身听了听隔壁传来阿婆有规矩的剁肉声,她穿起衣服蹑手蹑脚翻出窗户。落地雪漫过小腿,她避开邻居窗户,虽知道这么晚没有人会出来,但为保险她还是绕了条小路。

那个男人不见了。小一气喘吁吁跑到村口,她向周围望了望,入目一片雪白,没有人言。他要么被狼叼走吃掉了要么冻死了。

正当她转身离去时,一个金眸女人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她吓得后退一步,脚下冰块一滑连着她整个向后载倒。

莞莞拉住她的手,扶稳言语平静但那双金眸却炙热如同火焰:“你怎么了,林一?”

小一被她叫的一怔,她不叫林一她叫小一!她刚要反驳张嘴话却说不出口,怎么回事?!她摸了摸自己喉咙却诧异发现自己与这个陌生的女人一般高,不对,她才六岁!

莞莞以为她被吓坏了,才一副没缓过神的模样,拉起她的手道:“走吧。”

她的这句话,突然激起小一的反抗意识,她甩掉莞莞张口却还是说不出什么,惊了一身冷汗的小一转身跑回村。

莞莞刚想追,转身与山岗上的男人遥遥相对,男人冲她友善地露出笑容,然而那双金眸只是冷冷盯着他。

幻境的主人?莞莞想。

抽出剑,狂风再次欢呼降临人间,男人察觉到空气中一触即发的杀意,这个女人和刚刚他救下的男人一样,很神秘或者更神秘。

他的秘境再呼啸的风声中逐渐破裂,无数冤魂出现结界边缘,这个发光的结界在他们眼中如同夏夜闪烁的烛火,明知危险却又忍不住靠近。

男人朝莞莞举出一根手指,挡在嘴边:“嘘!”

莞莞没理他,提剑前攻,突然停住,她动不了。莞莞身后的村庄在反复破裂重组,在那群木料中一个蜷缩抱膝的人影出现。

是真正的林一。

一旦进入幻境,幻境主人便是神。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命运也不怕的莞莞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幻境?

莞莞向后一挥剑,结界瞬间破裂,哭泣的冤魂迅速冲进这个幻境,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黑气迅速污染一地雪水。

天空比黑夜更加黑暗。

男人没想到他的幻境这么容易被破,脸色瞬间难看。他手一握,躲在村庄里的林一被捉住咽喉。

“你赔我!”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无数冤魂不由自主被他吸进肚中。万物皆化为灰烬,世界归于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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