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这个旋律一直在脑子里回荡着，下了晚自习，我就早早地来到老地方，把语文习题集在石凳上平平整整地铺好，等待着心上人的到来。无论校规如何严厉，无论黄校长、张大人他们如何虎视眈眈，不管曹二狗他们怎么穷凶极恶，都阻挡不住我想尽一切办法把纸条哆嗦着扔进小敏的课桌斗里，更阻挡不住我们的中秋相会。
夜空微微泛着幽蓝。淡淡的纤云东一片西一片地悬在天上，在微光的映照下好像变成了半透明的，仿佛是一小团一小团的棉絮悬浮在碧玉里面。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悬挂在东方的天空，散发出脉脉的清辉，斜照着燕赵大地上古老的循化城，斜照着循化城里长长的西街，斜照着西街上小小的我。
月轮光满，通体淡黄，大大的似乎近在眼前，好像伸出手就能触摸的到。我沐浴在这醉人的月色里，期待着她的出现。
终于，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踏着月色来了！月光下，她的样子真美，简直比天上的明月还要光彩夺目。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一边走一边还轻轻地哼着歌。
“哎，唱啥呢？”
“不告诉你。”
“切，小气鬼！”
“你才小气鬼呢！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什么哎哎哎的？”
“哦，哦，不好意思。你……你刚才唱啥歌儿呢？”
“‘你’也不行！一点儿都不好听。叫声好听的来，我就告诉你。”
“陈小敏。”
“榆木疙瘩脑袋。”
“小……小敏。”
“不够亲切。”
“小米。”
“刘海燕她们早就这么叫了。”
“那叫啥？”
“唉，真笨！这种事儿还让我教你？”
我看着她嘟起的小嘴，心中荡起层层涟漪，“难道叫……宝贝儿？”
小敏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白了我一眼，低着头不说话。月光下，她美得不可方物，好像一朵含羞待放的胭脂花。也许是满月让人动情吧，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慢慢地把脸凑近她的脸颊，一股清甜的少女清香飘了过来……
正当我千年一次壮起怂人胆准备图谋不轨的时候，她忽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那双比马兰河水还清澈明亮的眼睛竟然让我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我赶紧坐正身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你……刚才唱的是啥？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敏狠狠瞪了我一眼，不知道是怪我刚才欲行不轨，还是怪我胆子小的像耗子，不情不愿地说：“是王菲的《但愿人长久》，新学的。”
“刚才听你哼的挺好听，再唱一遍呗。”
“不行，跟你说了新学的，还不大会呢。”
“哎呀，唱一遍吧。”
“不唱！”
“宝贝儿……，唱一遍呗，就一遍。”我凑上去紧挨着她的身子，用手拦住她柔软纤细的腰。
她好像对这个称呼特别没有抵抗力，垂下睫毛软弱地说：“唉，好吧好吧，就一遍。唱的不好，可不许笑我。”
“好好好！”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小敏开始轻声地哼唱起来，原唱我没机会听到，但是我觉得她的声音肯定一点儿也不会逊色。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小敏唱歌了，虽然记忆里她的嗓音特别好听，但刚刚听到的一刹那，还是让我心中震撼，瞿然动容。
她的声音清澈而温柔，既包含着少女的纯真，又糅合着天然的风韵，和她的容颜气质一样，是对人生中这个最美好年华的尽情描画。那声音给人的感觉就像微风拂过湖面，桂花落在幽径，彩云染红归雁，月色洒满玉帘……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小敏轻启朱唇，悠悠扬扬地唱着，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听着她轻轻歌唱。余韵在耳边悠悠不绝，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唱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