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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鬼刀无双

浮游从桂花营地返回帮中,小番茄已经等在帮里,她身后的大赤尾猴元神把浮游吓了一跳。他一直十分好奇荒牧召唤宝宝的事,看到这个比自己还高大的元神宝宝,也和清海一样问了一堆问题。小番茄一一作答。浮游没有学法术的基础,听得似懂非懂。他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带着这个大猴子在城里走是不是太吓人了?”

小番茄甜甜一笑,把风鼓铃拿在手中,只是一两分钟,那个大赤尾猴元神消失了。小番茄晃了晃手中的风鼓铃说:“我可以把它装在里面。”

浮游惊叹不已!

过了两天,马老板果然没有食言,他不仅亲自登门,还找了一帮人吹吹打打,从戎城西面一路极其引入注目地来到行义帮门口,后面跟了无数看热闹的闲人。

休空他们出门迎接,和马老板相互寒暄了一阵,就见两个牌匾被人抬过来,一左一右展示在行义帮门外,马老板当众揭开牌匾上盖着的红布,一个牌匾上是“神武盖世”,另一个是“义薄云天”,有些看热闹的居然还鼓掌叫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马老板故意安排的。

此事过后,行义帮名声大躁,尤其是在桂花营地,浮游的名字叫出来那是响当当的。他平时跟妖魔战斗那么辛苦,无人知晓,现在不过铲除一个匪帮,居然得到这么大关注,浮游只觉得现在的人对妖魔的存在已经越来越淡漠了。“也许是件好事吧。”他自我安慰道。

马老板不仅送了牌匾,还送了一些马匹和银两给帮里,以及三百金酬劳单独给浮游。浮游终于发达了,他第一时间就找到那个武器铺,真的以五十金的价格和那个老板砍价,要买下那一对极品“千钧”宝刀。浮游从一大早一直砍到晚上打烊,直砍得掌柜昏天黑地,其他客人都没法招呼。最后,为了不影响以后的生意,掌柜咬咬牙宁愿自己亏本还是低价卖给了浮游。浮游砍价的理由里有一条是最让他感觉可恶而又无可奈何的——“你这刀已经被人用过,是个二手货。”

又过了几日,有个骑着白老虎的少年从戎城北门向行义帮而来,一路上引发不少人侧目。浮游这时又闲得在门口晒太阳,和守门人瞎聊,正好看到熟悉的“大猫”过来。

“无双?”他说着像少年走去。无双从老虎背上下来,拿出一封信递给浮游,浮游先不看信——那只“大猫”要和他玩一会儿。无双拿出信,等了一会说:“掌门的信。”他不是等浮游和白老虎叙旧,而是等自己组织一下语言。

无双是崇武门难得的没有少根筋的武学天才,但他也有一个缺陷——口拙。纵使心中千言万语,但是组织成语言说出来需要一点时间。往往他开始要表达自己的意见时,别人已经进入下一个话题了。

他的口拙也是有原因的。无双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和白老虎生活在一起,直到三岁时遇到残龙,才被带到人类世界,到了五六岁才开始说话。他刚到崇武门时,还经常偷偷溜回老虎群里。后来那些白老虎要迁徙到深山了,无双也慢慢知道自己是个人类,就抱了一个“兄弟”回来,再没有去过虎群。这个“兄弟”现在就是他的坐骑。很早以前这种白老虎也是当坐骑的,而且被人们叫做“白云虎”,因为它们以白毛为底色,身上有些或黑或灰的斑纹,宽窄形状不一,像云一样富有变化。

这只白云虎算是“虎版无双”,从小在人堆里长大,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只老虎。它非常通人性,一点都不凶残,跟门派的弟兄们都很熟,有时候就像只大猫一样,很喜欢赖在地上撒娇,也喜欢在人身上蹭,所以被大家起了个名字——大猫。

浮游一听是那个臭小子的信,说着:“总算有点音信了。”立刻就拿信出来看。一张偌大的信纸上写着几个字:“我在山海市集。勿念。”

“勿念你个大头鬼!”浮游把信纸揉成一团用力向地上砸去。这要不是一团轻飘飘的纸,恐怕要把地面砸碎。其实他只是表面很生气,离山以来他一直遇到许多值得他操心的事情,以至于已经忘记当初下山是为了什么。这时候假装生气,不过是安慰一下他离去之后,仍独自守在山上打理门派的无双罢了。

“我走了。”无双转身要回去。

“等等。”浮游留住他,问:“三郎现在在山上吧?”

无双点点头,三郎现在是留在崇武门的唯一一个人,而不是唯一一个管事的人了。不过这样解释起来,无双需要时间来组织语言,没等他开口,浮游说道:“你先别回了。我们一起去抓那臭小子回来。你也知道,我一个人恐怕搞不定他。”

无双又点点头,此时他想说:“我们两个去也不一定能搞定。”然而,仍旧没等到他开口,浮游又道:“这次无论如何,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回崇武门,他要是不把那个混帐门规改了我就砍死他!”

无双这一次不用开口了,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山海市集具体在什么地方,浮游也是问了休空才知道。那是西山官道另一端的尽头。当年戎城和西北的大国——四海国,订立了“百年和好条约”,其中有一项就是各自从西山脚下修一条大道打通两国交通,促进商贸往来。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戎城这边一直修到约定的中点,对方还没有修过来,戎城的百姓不怕自己吃亏又继续向前修了一段,对方还是没有修过来。然后就有人打听到四海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只修了一小段上山的路就不修了。戎城这边自然也是气得不再修了,这条官道就在西山桂花营地这边断了。而另一端四海国修的官道从山脚到山顶结束,即使是一条断路,仍然是商人们出行的最佳选择,久而久之,靠近四海国的这条断路附近形成了一个集市,人们按照两边的风景特色,称其为“山海市集”。

要到山海市集,从桂花营地出发还需一天一夜的行程。无双骑着白云虎,浮游骑着马老板送的骏马,比一般行人要快一些。两人到了桂花营地的时候,需要歇宿一晚。

这时候天色未晚,桂花营地照旧热闹非凡。上次来做任务,浮游没得空在这里好好游玩,这次和无双出来办私事,也不是很着急,就和无双在营地的小集市闲逛。他现在有了钱,已经给自己重新买了武器和装备,看看无双那把刀还算新,但是衣服旧了,很大方给无双买了一套新的,而且是长老的狂战套装。

无双摇头表示不要,浮游说道:“你就别讲究了,现在阿猫阿狗都穿这个。如今不同以前,我们门派威望渐弱,有钱人又是什么都可以买到。你看你穿着多帅,别脱了!”无双只好穿上,又跟着浮游继续闲逛。

营地的小集市一会儿就逛完了,两人就顺着林中小道看看风景。无双几乎从小在崇武门长大,在山上一直都没出过门,这时候对这些不同的民俗、风景也是颇感好奇,但是他心里有感想却只能听浮游叨叨,因为他始终跟不上对方说话的节奏。

他们走到一个小山坡脚下,这里是一片桃花林,这时正是桃花盛开时节,眼前一片桃红好似无数佳人的粉面,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潮澎湃。

“哇——”无双发出一声赞叹。

“走,去山头上看看风景。”浮游招呼无双继续向前。

桃林只在山脚处,往上走过半山腰是一片绿草地,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到山头有个凉亭,亭中正坐着一位公子和两位女子,其中一个还是天香弟子。浮游看到已经有人在此,便转身准备回去,不料身后走来了几个大个子,他们都穿着轻甲,却是很特别的样式,浮游并不认得。

“你们什么人?”一个肩抗大刀、面带伤疤的人不怀好意地问道。那个大刀比浮游用的双刀大得多,刀背上还有好几个大圆环,也是不曾见过的武器。

浮游瞥了一眼,不想理他,就要从几个人中间往回走。

后面站的几个人也用那种大刀,却是把浮游和无双拦住,不让他们回去。

“问你话呢。哑巴吗?”那个伤疤男在浮游身后说道。围在他们身前的六个讪讪地坏笑。

浮游出来看风景,本来心情很好,现在开始有点不开心了。但是他也不想跟这帮人纠缠,就说:“怎么,还不让人回去了,这是你们的地盘吗?”

没想到这七个壮汉都哈哈大笑起来,站在浮游身前右侧的一个细眉眼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左侧的一个红面方脸的又说:“这全天下都是我们公子的地盘,你想往哪里逃啊。”他说完,这帮人又是一阵哄笑。

浮游彻底火大,已经忍不住要拔刀了。这时听到一个比较斯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好汉,留个姓名再走,如何?”

浮游转身,原来是亭中的公子走了过来。看他说话还算有礼貌,于是答道:“我姓浮,名叫游爷爷。”他这样一说,那个刀疤男立刻就要举刀,被公子示意拦住了。

“原来是行义帮的浮游大侠啊。”公子笑道。亭中的两个美女也走了过来。那个天香弟子浮游并不认识,另一个花枝招展的不过是个普通女子。

“这公子居然知道我的大名,看来我在这地块真是很有名气。”浮游心里这样想,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什么大侠啊。敢不敢和我们的武士比一比啊。”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说道。

“搞半天原来是想比武啊。”浮游心里道,口中却说:“不太好吧。你们这么多人要是输了,很没面子的。”

那几个武士一听都怒了,刀疤男吼道:“狂妄!老子先来领教领教。”

“哎——”浮游看刀疤男要和他单挑,右手一拦示意他稍等:“我们今天时间不太充裕。单挑免谈,要打一起上。不过,我就不打算出手了,我徒弟对付你们就足够了。”

浮游这时说的徒弟当然就是无双了。无双一直默默无语站在一边,尽管心里的话汹涌澎湃已经汇成一片汪洋大海,但是周围这么多嘴说来说去没人给他时间组织语言。此时听浮游这样说,他只能给个无奈的眼神。

无双一直不说话,又不像浮游看上去就孔武有力,他个子不高,肌肉又不夸张,如果不是穿着战衣,换身裙子,会被误认为是女人。这几个高大汉子看着无双小巧清秀模样,心中暗笑又忍不住气愤——这个叫浮游的忒猖狂,让这么个小家伙跟我们打,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吗!

那几个武士虽然很气愤,不过在自家公子的示意下,还是先把无双围在中间,浮游悠闲地靠在一旁的桃花树上观战。好久不见无双使刀了,也好看看他现在进步如何。无双用的刀是一对轻刀,名叫“斩流”。崇武门的双刀流经过发展演变,最后形成了两个分支:一个是浮游用的重刀流,一个就是无双用的快刀流。两个流派虽然招式相同但追求的攻击效果不同,快刀追求速度所以用的刀比较轻,刀身薄而且稍小一些。根据两种不同的攻击效果和招式套路,渐渐就有了最合适的武器形态,然后这些样式固定的武器也就各自有了名字。“千钧”自然是用来形容刀的重量,而“斩流”是形容刀法快到可以切断流水。无双被称为武学天才,因为他是崇武门第一快刀,兄弟们还给他额外起了个名号——鬼刀无双。

无双被围在中间,仍旧保持双手下垂站立的姿势,围住他的几个人都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心情巨不爽。他们形成一个圆圈慢慢开始顺时针地转,无双只是左右转身观察他们的举动,没有拔刀。

过了一会儿,有三个人向前一步,变成逆时针转,于是包围圈变成两个反向旋转的圆,看着像是某种阵法。突然,内圈三人一起突刺近身,后方四人中有两个跳起举刀,另两个从下方扫出大刀,真是全方位的包围进攻。

浮游看到对方起手时,无双仍然没有抽刀,但是一个“瞬”已经从对手的空隙中出了包围圈。因为没有握刀在手,轻刀背在身后负重不大,这个“瞬”的效果还是很迅速,对方完全来不及反应,随后无双几个迅捷地攻击换位,几乎在每个对手身边都停留了一瞬间,最后站回到浮游面前,人已在包围圈外。

浮游一直没看到无双拔刀,不过对方竟然连无双的走位也没察觉,这时倒是都发现自己的手腕处出现一个浅浅的伤口,要不是伤口流出血来,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攻击。

这些高傲的战士此时一脸不可思议,心里的怒气和不爽都没了,慢慢变成一丝恐惧:“如果这些伤口再深一点,刀就要脱手了。如果对手不是进攻手腕而是割喉的话……”他们都不敢再想下去,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死盯着无双。

那位公子站在一边,只看到无双不知何时从包围圈内跳到浮游面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武士都呆立原处,不再进攻了,走近一看才发现无双早就出手。心里的惊异和赞叹也让他呆立许久,对方的武艺简直像高耸的雪顶一样不是凡人可以觑视的!

那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再也不敢说话,天香弟子倒是淡淡地、面带微笑地说:“你们四海国总说戎城不过仗着法术强势,要是只拼武力必然早就全城覆灭了吗?现在算是见识了崇武门一等高手的实力了吧。”

浮游这时才知道,原来对方是四海国的人,怪不得感觉他们口音有些不对。四海国在戎城西北,与戎城接壤的地方不是沙漠就是高山,也许是远古时期有人从戎城流浪过去吧,那里的人和戎城语言相通但是口音差别挺大,这个公子和几个武士在戎城久了口音已经变了不少,但还是可以听出些差别。

天香弟子这样说法也算给了四海国一些面子,她说无双是崇武门一等高手让他们听来心里可以获得一点安慰:一等高手总归是少数,而他们自己却不是四海国的一等高手,所以他们输了,四海国还没输。

浮游拍拍无双肩膀,示意他跟着回去。心里想着:“无双这小子,估计我现在都不是他对手。”无双从小跟老虎长大,非常耐得住寂寞,不管别人是去是留,是勤奋还是懒惰,他都是每天刻苦勤练,再加上他异乎寻常的快攻天赋,说他是崇武门第一都不算夸张。

“也许现在再和那个臭小子单挑,无双也能赢。”浮游心里叹道。十年前,残龙战死,崇武门用比武决胜负推举新掌门,但是要满十四岁才有挑战资格——十四岁在戎城是成人的标准,当年无双才十二,所以没有参加比武。后来无双十四岁的时候,那个臭小子专门从外地回来找无双比试过一次。因为无双被称为鬼刀,臭小子一开始是用双刀和无双对战,输了。他不服气,又和无双都用匕首对战,无双因为对匕首无爱,所以匕首的技能没怎么学,臭小子轻松获胜。但他还是不服气,又要无双用刀和他的匕首对决,结果两个人从下午一直打到晚上,最后还是那个臭小子险胜,主要还是占着匕首单挑技能多的优势。

浮游这样回想过去也不过一两秒而已,两人才刚刚回身,却被那公子拦住。那位公子到底是有修养的人,此时深深一揖,对浮游和无双说道:“大侠请留步。我乃四海国纳什大将军之子,恳请两位高人随我回国,为我国将士提点武艺,我父一定极力举荐,两位定当成为我四海国的首席将领!”

“滚。”浮游粗鲁地回了一个字,和无双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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