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与他未婚妻在次年春日成了亲,倒是不像温仪所盼的那样,因为之前的事情有了嫌隙。
两人恩爱未常,倒也算得上人人交口称赞。
温仪回到京城之后,有娘家看顾,郑家也不敢做得太过份。加上人心都是肉长的,见到女儿苍老了这么多,温家人心里也不是滋味,于是便对温仪母女好了不少。
郑倩倩借着是温府外孙女的身份,在郑家总算扬眉吐气,渐渐也算融入京城的圈子。
温仪回到京城之后,几乎算搬回了娘家,到底是底子好慢慢养回几分从前的模样。一些当然臭味相投的诗友,又重新聚到了一起,先帝禁止她们办诗社已是十几年前的事,如今新帝没说什么,她的诗社也就重新办了起来。
这么些年来,到底学乖了些,没再频频闹出什么幺蛾子,怨言也渐渐少了起来。
两三年后,韩清泽回京诉职,人到京城没多久,祝佳音便来谢府找她说话。
“听说韩清泽回京城了,温仪如今在京城又办起诗社,不知这老情人相见,可又会闹出什么事来?”祝佳音叹了口气。
韩清泽年少得意,不免飘飘然。后来经过那次打击,被外放到边境做个小将领,起了战事倒是每每不要命地打仗,这些年来立了不少功。
“现在的韩清泽未必看得上温仪了。”李长愿道。
韩清泽每隔几年都会回京城向皇帝诉职,李长愿在宫中碰巧见过他几回。
随着时间过去,他身上浮躁的气质沉淀下去不少,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似乎也不再引起他的兴趣了。
祝佳音笑着说道:“当年韩清泽受了那么重的情伤,也难怪直到今日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
“倒也要感谢他放过了心心,否则我们三人又怎么做得了姑嫂?”李长愿微微一笑。
两人倒也没在韩清泽的话题上停留多久,很快便说起别的事情。
谁知,没过几日薛明玉与几人聚会,又说起韩清泽的事,说他回到京城不久,就进了温仪办的诗社。
听到这事,几人都面面相觑,特别是李长愿和祝佳音,她们之前还觉得韩清泽今时不比往日,可现在?
“你们还不知道?”薛明玉的声音有些夸张,“我看那韩清泽可是一点也不计较以前的事情呐!”
就在前几日,她还亲眼看到一群人有说有笑,到郊外去踏青,吟诗作赋,面色还丝毫不改。
“这……”李长愿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回什么好。
她是真的想不到,韩清泽到了今日还死性不改,难道还要在温仪这堵南墙上再撞一回不成?
舒心皱眉:“好好的聚会提他们两个做什么?看见他们就倒胃口,只要他韩清泽以后不要再提他是我表兄,他与张仪、李仪厮混,都不关我的事。”
“也是。”薛明玉笑了笑,小声说道,“我可要看好我家晁柏,可不要再和他们混在一起。当年就知道跟在温仪屁股后头转的,有几个有好结果的?”
这话说的倒是真,当年温仪出了那种事,与她走得近的几个,亲事都不是很好谈,许多都嫁到了外地去。
晁柏也算好运,抽身得早,又有薛明玉这么个未婚妻,这些年也算顺风顺水。倒是两人的儿子有些父亲当年的习性,有够两人头疼的。
而温仪办诗社最不乐意的人就是郑公子,虽然平时他并不管温仪的死活,但温仪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才刚入京为官,温仪就和别的男子在外面吟诗作赋,同僚们虽然嘴上不说,可暗地里都在议论,郑公子只觉得自己绿云罩顶,去了好几回温家与温仪争执。
温仪这么多年来,心里憋了一口气,如今回了京城怎么还可能任由郑公子拿捏。
郑公子越是如此,她便在外玩得越开心,一度有人看见她单独和韩清泽进出飘茗轩的雅间,两人在雅间里一待就是很久……
一时之间,京城里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这日,温大人过生日,郑公子带着小妾孩子上门给岳父祝寿。
温仪帮着家人在大厅里招待客人,过了一会儿便注意到郑公子人不见了,女子的直觉告诉她这事不简单,连忙和身边的客人们说了几句,便问守在大厅里伺候的丫鬟:“姑爷呢?”
“姑爷喝了几杯酒,说是头疼得紧,便问姑娘的院子休息去了。”丫鬟道。
温仪连忙问:“碧萝那贱人呢?”
丫鬟回答:“碧萝姨娘扶着姑爷去的。”
温仪脸色一沉,一言不发地往自己院子去。
碧萝就是那个给郑公子诞下庶长子的宠妾,她本来就与这贱人不对付。
郑公子为了膈应她,居然带着碧萝和她的子女来她的寿宴祝寿,还口口声声让庶子庶女喊她父亲为外祖父。
毫无血缘关系的外祖父,算哪门子外祖父?
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早就把人给赶出去了。
可现在,郑公子不过喝了几杯酒,就不胜酒力回她院子休息去了?她要是信了这邪,就是傻子!
果然,等她赶到院子里,就见到自己的卧房房门紧闭,走近了一听才听到门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温仪已经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不清楚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她愤怒至极,“砰”的一声踹开房门,就看见郑公子和碧萝衣裳不整地躺在床上。
“姓郑的,你把人带到我的床上做这种苟且之事?!”温仪目眦欲裂。
郑公子不以为意:“碧萝嫁给我这么多年,孩子都有了好几个,你又不是第一回见她。不过借你的床用用,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做什么?”
“滚,都给我滚!”温仪怒吼。
她曾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从小比任何女子活得都要高傲,可这十几年来她却从云端跌入尘埃,嫁给了从前她根本不屑一顾的人,甚至连个妾室的气都要受。
本来以为回到京城之后,她好歹能找回昔日的几分尊严。
没想到,郑公子连她最后一点清白之地都要染指……
“滚就滚,真当我稀罕来这里受气!”郑公子也来了气,拉上碧萝就走。
外头的丫鬟见到郑公子怒气冲冲地离开,连忙进来将屋子里的幔帐全都拆下来换了。
温仪再也忍受不了,大步冲到外头去,周围没人的一瞬间,泪水就盈满了眼眶。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朝她走来,熟悉的声音响起:“宜修,我在宴会上就看见你神色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了?”
温仪抬头愣愣地看着韩清泽一会儿,心里无数次地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嫁给他,而是去了兖州受罪?
“清泽,我和姓郑的和离好不好?”鬼使神差的,温仪问出这句话。
韩清泽道:“宜修,只要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