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才会遇到我的小王子呢?”午饭时雪恋捧着一本《天使迷梦》痴痴的自言自语,她两眼放出色迷迷的光芒。
“什么?!”尹魄刚进口的汤全喷出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雪恋,你没事吧?这种话你也敢说,不怕影响市容啊!”
“关你什么事!嘴上长毛的家伙。”雪恋愤愤的说,“我又没想你。”
“对对对,你嘴上不长毛,你想长还长不了呢。”尹魄送来一个超级大白眼。
默言吃口饭问道:“那么雪恋心中的真命天子又是什么样呢?”其实是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想问一下雪恋心中的类型是不是他了。笑~
还没等雪恋回答小爱及时抢过画柄:“肯定不是你这酷酷类型的。我猜……是尹魄吧,又阳光又开朗,对吧?”
“是你自己这么想吧。”默言扔下一句不疼不痒的话,算是对小爱的报复吧。
“还有啊,别把我和他说在一起,别扭哦。”雪恋“咚”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有点死也不承认的意味是该说她笨呢,还是什么。
“你以为我爱和你扯在一起啊,想我堂堂校草大帅哥怎能与你等小笨女纠缠不清,那我还不英明扫地无颜见江东父老啊。”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立马变了味,尹魄横眉举目挑衅的样子特别欠踹。
“你以为你是谁啊,西楚霸吗?还有什么无颜,我现在就让你破名烂名扫扫地!”雪恋瞪着双眼,“敢不敢跟我单挑羽毛球?”
“我还怕你不敢呢。”尹魄一副打死也不后悔的样子。
“午饭后,操场见。”
两人横眉竖眼几秒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两人同时瞟瞟桌上吊人胃口的饭菜,好像有谁喊开始一样,一下子坐下来,旁若无人的狂吞起来。什么淑女本色,什么君子风度全毁在这俩小东西身上了。一时间碟碗碰撞声,狼吞虎咽声交织起来,犹如一首热闹的交响曲。这一闹全食堂又沸腾了。通过各位同学的口型可判断,o确实是圆形的。由此可见,当时那是相当惨烈呀。
“你……你慢点吃。”默言被雪恋恐怖的吞饭相震住了,“别呛到喝点汤吧。”
“谢了。”学恋接过汤一饮而尽,根本顾不上多说话。
尹魄冷哼一声,同时把一盘牛肉炒饭整盘端起来,用筷子拼命扒向口中:“你等着看我怎么教训你。”他一时吃的太急,一口饭卡在喉咙上下不得,他脸上的表情两秒钟变了八种。
“嘿嘿嘿。”雪恋娇笑,好像胜利就在眼前,向她招手呢。她脸上还粘着菜汁,菜汁映着阳光一闪一闪的,“活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自作自受!”
尹魄咳了一会儿,本想用很凶狠的眼光杀死雪恋的,但当他抬头看见雪恋满脸菜汁一嘴油光乱闪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雪恋正奇怪死小子又在耍什么鬼花样,抬头一瞧,哟!眼前只见眼前一位帅哥嘴张大如碗口,还伴有无数晶莹的美丽饭粒恰好的黏在嘴上,像一颗颗没洗干净的珍珠乱成团,这奇景恐怕只有在这混小子脸上才能看得见吧,狂笑~两人对视一眼不由的又大笑起来,又惹得食堂一阵骚动。没人注意到默言的脸色在不经意间转变。
以光的传播速度吃过饭后,尹魄到体育组拿来一副球拍,指着雪恋抛媚眼,向她挑战。雪恋邪邪一笑,不满的看着尹魄走过去,愤愤夺过一支球拍,然后露出一个小case的轻松表情。她右手拿着球拍,懒洋洋的站到一侧。
“公平起见,三十分钟为限,得分高的一方为胜。都准备好了吗?那么开始!”小爱打手势。
雪恋用力快速发过去一个低空球,尹魄不知是否没进入状态,羽毛球呼的从他耳边飞过,啪的打在地上。
“耶!”雪恋得意的向默言和小爱挥着球拍,她笑了起来,像一串风中摇摆的铃铛,清脆回响。
默言先前的阴郁感消失一些了。
“小破孩儿,看招!”尹魄认真起来。
“哼,看我打你脑门,把你打成现代反寿星公。”雪恋暗地发狠,瞄准尹魄脑门儿打过去。这是一记高速外旋球,“去死吧,小混蛋。”
打中他。默言死盯着飞向尹魄的羽毛球,暗地用意念准备借雪恋之手教训一下尹魄。
谁知又一个声音波传入他脑中,是小爱在干扰他的意念,两人在无声的进行着战斗,自然无法去管尹魄的死活。
雪雪恋本以为胜利在望,早已成定局,谁知打回去的快球被尹魄一扬手将球反弹回来。幸亏多年来打羽毛球的身体直觉,她在接触,他在反弹,他们居然对峙了二十分钟。
“没想到小屁孩儿有这么大的进步啊。”一下场尹魄抖着自己的左手,斜眼瞟了一眼雪恋,“跟你打球好累呀,胳膊酸掉了。”
“我才不会心疼呢。”雪恋冲他咬牙切齿的边逞强边说,下一秒却连忙去揉胳膊。
小爱见比赛已经结束,觉得没必要再与默言纠缠,她收回法力转身跑向雪恋。默言捏紧拳头,黑面神一般。
“你们都好厉害啊。”小爱一脸欢笑的跑到学恋和尹魄面前说,“平分秋色。”
“什么平分秋色呀?明明我多他一分。”雪恋郑重的纠正道。
“喂,雪恋。”尹魄一拍雪恋,险些把她拍倒在地,“你老哥我用的是左手,知道吧?”
雪恋瞪着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尹魄,直到尹魄带着球拍儿从自己视线内消失。
“他是故意让你的。”小爱摆出哲学家的样子,“他该不会喜欢你吧。”
“开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和我怎么可能。”雪恋目光游离心也发虚,“他只不过是个子高了那么一点点,皮肤黑了那么一点点,五官端正了那么一点点,睫毛长了那么一点点,走路淑女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我们两个会有可能吗?”问这句话时,雪恋也在问自己。从小到大尹魄都没变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雪恋更没想过,因为一旦冲破了这个青梅竹马的关系,谁也不知道会怎样啊。
“这么多一点点还不够啊?”小爱有些惊讶的说,“这样看来他还是不错的。”
“你算了吧,对他有兴趣你去好了。总之,我是不会自己往火坑里跳的。”雪恋一直用强硬的话语来平静内心的波澜。
不远处的默言越来越忍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已和心爱的人横过一条大河。
每天晚上雪恋回到寝室总喜欢先梳理她一头又长又黑的头发,不过最近这几天雪恋每次梳头时都会有段发,有时甚至可以听见头发脱离头皮的沙沙声,有点像蚕在吃桑叶,而且每次梳头时,她就好像被什么控制一样,手不停的用梳子梳头。这段时间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往往回过神时,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而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像一片空白中流失这些日子。雪恋发现她的头发越来越稀疏,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呢。她渗出一身冷汗,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实在一切更加怪异和不平静,她的双眼呆滞,泪水不停的往外涌,泪水由咸变得苦涩。
“不要!我不要!”雪恋失控的叫喊着,撕心裂肺得让人心痛。她感到死刑前的无奈,慌乱中她把放在镜子旁边的油画和镜子一同拨倒,伴随着清脆的玻璃破碎声,镜片与画上的玻璃碎片犹如雪恋的心的碎片一样飞溅。
隔天早自习。
尹魄发现昔日总喜欢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秀发已经被雪恋扎起盘在头上,他心里甚是奇怪,因为在他印象中,雪恋从来都是一头又黑又亮的披肩长发。
“你的头发……”尹魄关心的问道,却不知正中雪恋要害,脆弱的雪恋终于爆发了。
“关你什么事啊!我的头发怎么不可以啊!”雪恋大吼,全班顿时哗然。
班主任严肃的训斥:“怎么回事?现在是早自习时间,你下课后来一趟办公室。”
还没等班主任发完火,雪恋便带着一身的委屈跑了出去,尹魄像被丢进悬崖底跌碎骨肉尸骨无存。他目光如受了伤的小鹿,有水一样的东西在他眼眸中流动。
小爱见状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眼中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歉意,她默默为雪恋祈祷,祈求神明保佑。
又下雨了,风也凉凉的。这也许是最后一场秋雨了。这样的天气似乎要报告,寒冷的冬天即将来到大地,将被冰雪封冻,所有的生命要被冬的寒冷所摧残,只有傲立于冰雪之上的梅才能留下一丝爱的碎屑。
雪恋独自走在操场的跑道上,如同一只在风中颤抖的蝶。她喜欢毛毛雨,温柔又不失可爱,听雨声似乎在听她的心声,或许是世界的心声。雨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滑,有点烫烫的,她也分不清脸上的水,是雨水还是泪水。
一个人挡住了雪恋的去路。默言看到雨中的雪恋小小瘦弱的身影,便带着所有人的下巴砸到地面的声音,从窗口一跃而下,向阳光从花瓣坠下的那一瞬划出的华彩。他的身体被雨水打湿,完美的秀发贴在俊美的脸上,冷峻的神情中有着隐隐的激动,眼眸透着凝重,绝美的一张脸上有雨珠流过,他呼出的气息是冰冷中唯一的温暖。
“不怕得病吗?”默言的声音划破了周围冰冷而孤寂的空气,“有人欺负你了吗?尹魄呢?”
“这和你没关系。”雪恋有种想哭的冲动,或许她已经哭了。
雪恋向后转,加快脚步。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揭开了她的伤疤,她的心在滴血。
默言内心汹涌火一样炙热的熔岩:“纵然伤心,也不要愁眉不展,因为你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莫言追上来拉住雪恋。
“你走开别管我!”雪恋挣扎着如同在风中颤抖的枯叶,但还是被默言紧紧拥在怀中。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默言把雪恋抱的更紧了,他双眼盛满柔情,迫不及待的吐露憋在心中许久的话,“或许你不再爱我了,但是你可知道,在你想不起我的每一个瞬间,我都在想你,爱你不是现在或者过去,而是永远后面的话。”
雪恋根本没听清楚,也许她也不想听到什么承诺。在这个时候,只要能得到安慰,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不停的重复一句话,像生命的召唤。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默言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炙热的泪水打湿,他心里有什么地方也柔软下来,这让他不安的同时又有一丝庆幸。
雨下的已经大了,尹魄的运动鞋在雨中已经全部浸湿,心中的痛楚如暴雨般的野百合满是伤心的泪。他怎么也不相信雪恋和默言……如果不是因为担心雪恋而向老师请假跑下来找她,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陈旧的往事,像幻灯片一样从脑中闪现,直到一把伞在他头顶撑起一片无雨的天空时,他才回过神来。是小爱站在雨中,是她用伞隔开了尹魄和心灵的沟通。尹魄的心被刺穿,他感到天塌下来了。
小爱看看雪恋与默言,她只对尹魄说了一句:“小心着凉。”
尹魄低头看见地上的水洼,水洼倒映出自己无助且手足无措的影子,脑里电光火石般充满了雪恋,心在一瞬间收缩,他唏嘘着始终不让泪水流出眼眶。他什么也没有说,跟着小爱消失在大雨中。
默言看着雪恋那憔悴的面容,心里被沉重感笼罩着,他在贴近雪恋头发时,发现有种奇特的魔力,正在蚕食着她的头皮组织。不用多说,一定有人搞鬼。默言的手发出淡蓝的光,雪恋的头发瞬间丰满起来,突然有如闪电划过夜空,默言的头一阵刺痛,他刚对雪莲施的法术顿时失效,相反的一大把头发落入他的手中,他惊呆了。雪恋本能的一摸头发,谁知一大把头发落入她自己手中,她已陷入深深的哀伤之中,她的脸上也因惊恐而没有的表情。雪恋条件反射推开默言捂着头,哭着跑开了。默言本想拉住雪恋,可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楚,让他昏倒在雨中。
雪恋发疯似的跑回寝室,她已经精疲力尽,身心俱疲了。当她看见镜中的自己,半边头发已经没有了,成了只有半边头发的丑陋怪物,他的心跳都停了半拍。她惊恐的望着镜子,镜子里的默言扭曲的笑容,他阴森的眼神不寒而栗。
“啊——”雪恋尖叫着,用尽全力把刚买来的镜子摔在地上,镜子的碎片里有无数的默言对着她坏笑。雪恋拼命的用脚踩着碎片,终于碎片穿透了她的鞋,扎伤了她的脚底,血顺着鞋底的漏洞流出,流了一地的血,是那样鲜红,那样的火热。雪恋瘫倒在地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雪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里,旁边围着小爱,尹魄,还有……默言!
默言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你走开!走啊!”雪恋抓紧枕头砸向默言。
默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枕头打在身上,可更痛的是他的心。雪恋的话像利剑一样刺穿了他的心房。绝望中真的好痛,痛得快要死去。
“雪恋……”默言眼中是深深的不解,闪着痛苦的神色,他想问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让雪恋如此对他。
“雪恋。”尹魄的声音盖过默言的声音,他扶住失态的雪恋,心痛的问,“你怎么了?雪恋你这样是为什么?”
雪恋早已泣不成声,她捂住自己的头哭喊着:“你们都出去吧。我不要让你们看见我这种怪样子,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小爱不知从哪找来一面镜子:“你的头发很好啊,不信你自己看吧。”
“不要!拿走!快拿走!”雪恋用被蒙住头,泪水不停的往外涌,“让我一个人静静。”
默言从心底涌出一丝恨意,他恨尹魄对雪恋的过分关爱,恨小爱从中做梗,更恨雪恋无缘无故如此对待他。
他扯掉雪恋的被子,抱紧雪恋几乎捏碎肩膀:“你的头发已经没事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这么对我?你说,告诉我。”
“默言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尹魄强行推开默言,他有种说不出的心痛感。
“有什么话改日再说,我看你还是先走吧。”小爱趁机把接近崩溃的默言拉到一边劝说道,“神说的对,堕落不是与生俱来的,它是时间和事故变迁的烙印,你还是……”
默言一把抓住小爱的手,用带着深深恨意的目光瞪着她,吼道:“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让雪恋对我有所误会,是你在操纵一切!”他掐住小爱纤细的颈部,小爱喘不过气。
“每一个有风有雨的日子,要学会为自己的心灵歌唱,因为给你幸福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小爱的声音颤动着。
默言听到小爱的话,燃烧的心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他慢慢松开手,看着小爱痛苦的样子,竟有些心痛,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一瞬间以为小爱是他日思夜想的冰姬。默言后退几步,他无法也不敢正视任何人,他能做的只是逃避,永久的逃避。
默言颓唐的推开医务室的门,飞也似的跑了。苍白的脸,无助的眸子,蹒跚的步履,丢失的灵魂,这就是现在迷惘的默言。
雪恋已被尹魄劝说好,她鼓起勇气去看镜子时却发现自己的头发好好的长着,头发还是以前那样柔软黑亮,丝毫没有掉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头发怎么又长出来了?”雪恋捧着镜子左照右照。
尹魄说:“你吓死我了。下次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瞒着我。”他脑中闪现出雨中之景。
“今天早上对不起了。”雪恋吐吐舌头,“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尹魄满不在乎的说:“反正你也不喜欢我。而且你和默言拥抱了……”
“不是这样的!”雪恋的脸一下子红了,简直快冒血,“那是因为我当时……”
“当时什么?当时什么?”尹魄像家长一样的口气说,“打你屁屁。”
“去死了。”雪恋笑着说。
这时已经雨过天晴,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万物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从此之后,默言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人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