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地睡了几个小时,早上竟一反常态地早醒,再要阖眼入睡,却只有辗转反侧的份,回忆干脆利索地套上衣服,到厨房和锅碗瓢盆打交道。
祁颂唐晨练回来,老远就听到厨房里传出的动静,像是各种用具间碰撞的声响,又像是有什么金属掉到了地上,混合着刚好是一出杂乱无章的敲锣打鼓表演。祁颂唐倚在门边,看好戏似地站着不动。她实在不是个称职的贤妻,闻声走近时,看到厨房里不忍直视的一幕,有感而发。回忆正高举着油瓶往锅里倒,踮脚抿唇,在油滴溅上来之前,人已经敏捷地跳开。
典型的回忆式作风,不把厨房倒腾地乌烟瘴气誓不罢休,祁颂唐摇头叹气夺过她手里的锅铲,当场泼下一盆冷水:“看你的架势,今天是要把厨房烧了。”
回忆空着手,满腹委屈地申诉道:“我只是在遵照孙子兵法的远交近攻法,讨好公婆和小姑子而已。”
“还是算了吧,”祁颂唐推搡着把她哄了出去,“到时候把厨房点了,我还得出钱赔偿。”
她哪肯就此放手,死拽着门框,不一会儿又露出脑袋悄然挨近,想方设法地搭讪:“学长,你在做荷包蛋啊?”
“嗯。”祁颂唐斜睨她一眼,伸手去取盘子。
回忆眼疾手快,献殷勤地递过去:“要不,你教我做吧?”
他潜意识地想说不用,目光对上她真诚的眼神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以她笨拙的资质,当然不尽如人意,祁颂唐耐心磨尽,在回忆的百般恳求下又脱不了身,干脆取了份报纸倚在门边翻看。
而回忆则忘我地进行着尝试,和自己较上了真,势要看到一份满意的答卷。
祁颂唐不知何时站在了流理台前,她转身时看到,做好的荷包蛋少了一半。
“学长,怎么样,不算难吃吧?”回忆故作谦虚地求教。
“不错。”祁颂唐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破碎的蛋壳,不计其数,难得没有挑她的刺,反而夹起了剩下的二分之一。七分熟的荷包蛋,里层可见金色的生蛋黄,虽然可能让细菌残留,但味道,确实鲜美。
罕见的赞扬,回忆迫不及待地从他手里抢过筷子,正要入口品尝时,看到祁颂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声音淡然无波:“你用的是我的筷子。”
“对……对……对不起!”回忆断断续续地说。
“没关系,”祁颂唐附上一本正经的接受理由,“我们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
回忆窘然,不禁想起了昨夜险些擦枪走火,明知道他是医生,明知道他的心里住着宋锦时,却还是不由地熟透了脸颊。大冷天的,竟恨不能站到冰箱前散散浑身的热气。收拾好心情再走到客厅,她仍然不敢看祁颂唐一眼,只以不同于平常的语速说道:“厨房里还准备了姐姐的早餐,等会儿麻烦你给她,我先去上班了。”
望着她一路小跑,祁颂唐若有所思,突然迈开长腿,几步追上。
面对眼前闪现的修长身形,回忆一时刹不住脚步,眼看着就要撞上,幸得被他稳稳当当地按住了双肩,才得以安全地落在他的怀里。
“好好走路!”祁颂唐将回忆的身形扶正,视线向下却停留在她的短裙上,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他举起右手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佯装严肃地说:“以后不许在冬天穿裙子。”
回忆回瞪一眼,以示不满:“学长,你能别老装出长辈的样子来命令我吗?”上次吃零食也是,动辄以年长者的口气命令她。
“从年龄上来讲,我确实是你的长辈。”祁颂唐替她将大衣的领子理了理,说:“别忘了去医院。”转身进屋,厨房里还额外备了一份早餐,装饰精美,他盯着吐司上镶嵌的圣女果,唇线上扬。看来,她对小姑子还真的挺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