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欠了他的吗?跌跌撞撞地撞开家里的门,满屋子灯火通明,夜行归来的回忆被晃了眼睛,愣是遮挡住光亮适应了好久。
一道重影出现在楼梯的转角,是祁颂唐。他潇潇洒洒地立于一隅之地,松垮的睡衣睡裤也遮不住修长的身材,见她眼神迷离地倚在门口,他轻轻地笑了笑说:“你回来了。”
回忆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的神采,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她一步一步地往楼上缓行,在经过祁颂唐时有意侧了侧身,躲过他周身熟悉的气息,语调沉沉:“我借用一下你的书房。”
二话不说直接寻找证据,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祁颂唐察觉到她整个人处于颓丧之中,意识到情况不对走进书房时,为时已晚,那封被他雪藏的信件让回忆翻了出来。心中的警铃大作,他停滞在原地,进退维谷。
让人始料未及的狗血剧情。回忆握着档案的手拿捏不稳,竟然有些颤抖。饶是如此,她还是一页页地消化着大摞的资料,详尽之至,就差没有写她的兴趣爱好了,真是辛苦了宋锦时这般煞费苦心。
文字之外还有高清的照片为证,她看下去,迟邵楠和她的多张合影也在其中,时间跨度之长,甚至延伸到了她的孩提时光。有一些,连自己都在已在记忆里淡忘。
宋锦时以牙还牙的手段果真够狠,逼得她再也无路可退。
回忆仰起头闭紧酸涩的眼睛,再次睁开双眸时,入目的是他的黑色棉拖,视线往上,拖鞋的主人黯然无光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我马上收好。”她咬了咬唇,将资料原封不动地装进档案袋,临了,还将棉线在盘扣上饶了几圈,四平八正地放进抽屉。
“这些资料……”祁颂唐说到一半语塞。
“我知道,你在调查我。”真实的回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替她回答的是另一个自己,心灰意冷,对他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宋锦时人脉广,你拖了她帮忙。”
“这些,都已过去。”话落在凝滞的空气中,首先震惊的是祁颂唐自己。不久前,人事科的陈立与他说了同样的话,他不屑一顾。今日,却从自己的口中溜了出来,或者,一颗心比他要早一步淡忘了痛恨,他不自知而已。
“对不起,如果知道是这样,我当初一定不会死乞白赖地嫁给你。”回忆微微弯腰向他鞠躬致歉,“我替我的亲生父亲向你们一家人说声对不起。”
一个字一句话,如针尖一般扎在祁颂唐的心上,无以复加的痛。一个不由分说的吻,狠狠地压了下去,阻断她的絮语声声。
回忆失神,只一瞬间,轻轻地打开贝齿回应他。就当做是送别礼,缠绵悱恻,用尽全力,想要把对方融入骨血。
她的下巴抵在祁颂唐的肩膀上急促地调息,平静下来后在他的耳边轻喃:“放开我。”说话之余,整个人又陷入死寂,仿佛刚才的深情缱绻只在梦中。“祁颂唐,我问你三个问题,你不要骗我。”她说。
“第一,我的生父叫罗诚岩,原是第二医院的医生,是他毁了你的姐姐,是不是?”
祁颂唐看着她,并没有否认。
“那天,你是故意带我去医院看你的姐姐透析,对不对?”他不顾她的恳求,不念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一心想着折磨她。
祁颂唐的脸色变得晦暗。
“那么第三个,”她的世界由五彩缤纷渐染成无趣的灰白,深吸着气问出致命的问题,“你不要孩子是为了报仇,是为了惩罚我?”
一字不差,他的初衷确然。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诚实。,”沉默是最好的回答,回忆明了。快要收不住眼里的湿意,她大步流星地夺门而去。
“你去哪里?”
去没有你的地方,城市之大,岂会无处容身。“不要你管,”回忆低头,看也不愿意再看这里一眼,触景伤情而已,“还有,不要再利用爸妈把我骗回来,我不会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