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起来,五葬山却依旧弥漫了阵阵黑雾,只是诡异的声音少了些许。
“紫情,绿琉,你们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一清神色凝重地向她们走去。
绿琉递上一杯茶,微微一笑,调侃道:“长老方才又偷偷溜去哪里了,一回来便凶我与紫情?”
紫情小饮一口茶,悠悠地说:“我见食魂兽心神不宁,便放它到处走走。”
“走走?”一清的语气很冷淡,也毫无表情。紫情许久未曾见过他这副神情,当年他也因花瑶指责过自己,花瑶走了,如今又来了个叶五儿。
她大笑道:“你既不想让她来蓬莱岛,何必在乎那么多?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师妹,我断不会伤害她。”
“你只要做好分内事便可。”一清弹起了琴,如同这熟悉的旋律,他也迷茫了,明明不该去靠近,却忍不住去靠近。
紫情走了过来,压住琴弦,说道:“师父,九百年了,花瑶早已化为尘土。苏未不是她,方七七不是她,叶五儿更不是她。”
一清弹琴的手停住了,突然间又一抚琴,一股灵力冲击着树林,周围的怨灵在一声惨叫之后便消失了。
与天与绿琉眼神交流了一下,拿起一把果仁,抛给她,笑道:“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五人已经算是人间常说的千年老妖了。”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绿琉叹了口气,道:“天已亮,上五葬山吧。”
与天冲着绿琉傻笑,道:“是是是,谨遵绿琉长老之命。”,又对身后的弟子于飞吩咐:“两个时辰后,让众弟子在虚度台集合,举行拜师仪式,通知客然去主持。”
于飞领命而去。
“我们一共有七十一个鬼蘑菇。多的一个我们如何处理?”萧潇和柳肖数了一遍又一遍。见众人不说话,五儿道:“多出的一个让宋公子拿着如何?”
众人皆点头,宋云杰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不,要不是各位,我就根本受不住怨灵,更不必说取得鬼蘑菇了。你们分我一个我就已经十分感激了。”
萧潇将十一个蘑菇塞到他手中,冲着他嘻嘻一笑,道:“宋兄,要不是你,我们也抓不到那么多。你这朋友,我萧潇交定了。嘻嘻”
柳肖用着端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宋兄,告诉你,要是我就不交萧潇这种朋友,除了吃就只会吃,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吃垮。”
宋云杰脸又一红,急得摇头摆手,慌张地说道:“萧潇姑娘是女中豪杰,能与你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能认识各位是我前世修来的缘分。真的。”
萧潇将下巴抬高,俯视柳肖,露出不屑的眼神:“就你柳大少爷没眼力劲儿。”
钟声响起,回荡在五葬山里。是结束的声音。
叶云留道:“走吧!”
到集合点时,已有几个人与五位长老在等候,而后又陆陆续续有人回到集合点。按鬼蘑菇榜来看,第一名是古不一,二十个;第二名是谢和,十八个;第三名是苏怜儿,十五个。宋云杰排在第六,与五儿六人比列第七。
长虚长老道:“这次试炼到此结束。恭喜各位完成试炼。如众位所知,蓬莱此次只招十八名弟子。本派弟子应清白做人,试炼中耍手段抢夺者失去资格。”
绿琉道:“本派新弟子名单,古不一,苏怜儿,寒东方,宋云杰,百里丞,江子柯,叶云齐,沐禹之,萧潇,柳肖,唐仪,温文,陆展其,霍灵儿,白云梦,青衣,蓝颜。未念及名字的往在一旁等候,稍后有坐骑鸟送各位出去。”
念完了吗?五儿一次又一次地回忆着方才的名字,果真没有她与叶云留,整个人愣住了。
“什么蓬莱岛,什么长老,都是庸庸之辈。”谢和甚是不满,拿起剑便对着长老们挥去,但未能靠近长老,他便被仙绳捆住,法术封了嘴,只能在一旁吱吱呀呀。
谢瑛往空气撒了一把白色粉末,紫情袖子往上一挥,伴着一阵疾风,又将手掌一张,那阵疾风便变成她手中的小龙卷风。再狠狠合起手掌,白色毒药和旋风都消失了,她道:“找死。”话刚说完,绿琉瞬间到了谢瑛面前,用细长的手指往她额头轻轻一点,谢瑛发出一声惨叫,蜷缩在地。
绿琉转身对着众人露出盈盈一笑,道:“大不敬,姑且废去所有武功。还有何人不服?”
萧潇举起了手,问道“长老,为何没有五儿和叶大哥?明明他们的鬼蘑菇数与我们一样多。”
绿琉将一块玉石放到云留手中,道:“叶云留命数不在此,命中注定乃千古名将,往后会遇有缘人相助。这枚玉佩在日后会对你有所帮助。”叶云留握紧玉石,鞠躬致谢,若有所思。紫情道:“叶五儿在试炼中多次得助于一清长老,失去资格。”
白发少年是一清长老?
叶云齐上前,鞠了个深躬,道:“紫情长老所说的一清长老可是那位白发公子,一清长老救的是我,与叶五儿并无关系?失去资格的应是我。”
五儿压住泪水,笑着说道:“哥哥别胡闹。我跟着大哥练武,以后不会比你弱,不许胡说了哈。”后向各位长老行礼,道:“麻烦长老转达我对一清长老多次救命之恩的谢意。”
她转过身,泪水却不受控制,肆意流下,内心里像是被塞住一般,很难受。再转身面对众人时,她早已擦干了泪,又恢复了灿烂甜美的笑容。与天望着她,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花瑶。
十八人骑着坐骑鸟往蓬莱岛飞去,而五儿她们则回昆仑镇。此时的日出也是这般的美丽,只是五儿再也无心情欣赏。
突然间,五儿骑的坐骑鸟大叫,转身飞向另一处,与云留反方向而行。她喊道:“大哥……”话未说完,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五儿趴在坐骑鸟身上,摸了摸它的羽毛,问道:“鸟儿乖,你可以把我带去大哥那吗?”
坐骑鸟“谷”地长叫一声,又继续往前飞。话说仙家之兽都通人性,莫非方才是自己讲话过于小声?她决定再试一遍,又摸了摸羽毛,提高了嗓音说道:“小鸟,你这是要把我带去哪呀?”
鸟儿又是长叫一声“谷……”难道它只会说“谷?”那我要怎么听得懂呢?
五儿思考了一会,学着它叫了一声“谷”。小鸟仿佛兴奋起来,应了一声“谷”,飞得更快,吓得五儿紧紧抱住它。与这只小谷鸟是无法沟通了,只得等到它将自己放下再见机行事。
小谷鸟带她来到一座白色的宫殿,放下了她便飞走了,五儿追都追不上。此宫殿没有碧丽堂皇的雕饰,更多的是简单与质朴。宫殿牌匾上写着“无言殿”,周围尽是开得更艳的梅花。她诧异了,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竟有开得如此繁茂的梅花?
五儿在门口徘徊一会,并不见有人走动,她便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在走着,留心着周围的一切。在轻纱帘后的床上似乎有人,她被吓得往后退了退。但转念一想,小谷鸟已经离开,若不找到人帮忙,别说离开这里了,就连这是哪都不知道。
她紧握着剑,轻轻拉开纱帘,被眼前一幕迷住了。白发少年躺在床上睡觉,与平日不同,此时的他是如此的安静与柔和,俊朗的五官显得更加精致,一头白发也散发着魅力。
门外突然响起了声音,她下意识地用纱帘挡住自己。“弟子于飞拜见一清长老,与天长老请您过去虚度台。”
一清起身,道:“我已知晓,你去回复你师父。”
“弟子告退。”
一清看着躲在一侧的五儿,道:“你怎么会在这?”
叶五儿放下纱帘,将手藏在身后,满脸通红,吞吞吐吐说道:“我……方才是坐骑鸟送我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这里,请问长老,这是什么地方?”
一清揉了揉脑袋,猜都不用猜,如此胆大妄为的人必定是与天。他道:“这是蓬莱岛,我要换身衣服,你出去。”
五儿的脸红火辣辣地红着,她连忙应道:“好,好,好”然后一路碰碰撞撞,将桌上的东西掉撞掉得七零八落。她小声说道:“对不起,我这就捡起来。”
“弟子何伽拜见长老,事情已经办妥,已经让叶姑娘失去入蓬莱岛资格,现在她估计已经抵达昆仑镇。”
五儿呆住了,刚捡起的东西哇啦一下全掉地上。办妥?难道是一清长老故意让自己离开?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何伽立马推门而入,看到殿内的五儿,手足无措。一清缓缓走出来,见五儿双眼满是眼泪,呆呆地站到那里,头又是一阵疼痛。
凤荻见何伽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问道:“发生何事?”再往里一看,知道何伽又把事情办砸了。
五儿道:“一清长老,为什么?为什么要赶走我?”
凤荻见情况不对,拖着何珈就往外走。何珈道:“师父他….,我们要去帮他。”
她拿着剑柄敲了敲他的头,使劲拽着他道:“死木脑袋就是木脑袋,还不快走。”
一清缓缓说道:“叶五儿,你不合适这里。”
“何为不合适?不试怎么知道?”五儿咬住嘴唇,憋住眼泪,“你明明是一位善人,你救了我们如此多次。为何……为何……”
他平生最害怕花瑶的泪水,这又是一张与她如此相像的脸,此刻内心就只想一剑捅死与天。
五儿向他鞠了一个躬,道:“长老,我十分想留在蓬莱岛,望长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一试。”
“那与我的新宠物冰狮比较一番如何?”与天推门而入,笑盈盈地说道:“弟子请您,您都不来,我只能亲自来请您了,没想到你这还发生了那么多事呐。废话不多说,叶五儿,你可敢一试?”
五儿的愁眉苦脸瞬间开了花,笑道:“我愿一试。”
与天温和一笑,道:“很好,时间也快到了,一清长老,是否可以迈一迈您的贵步到虚度台?”
一清满眼怒气盯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与天长老请。”
走出无言殿,是一条长廊,两旁尽是开得繁茂的桃花,梅花,梨花,湖面波光粼粼,荡漾着飘落的花瓣。长廊尽头,便是蜿蜒的石子路,周围的山壁爬完了绿萝。沿石子路而上,便是一片开阔的天然形成的石底平台,底下是悬崖海岸,一旁是奔流而下的瀑布,外面则是无尽的碧波海面,天上飞翔着彩色的坐骑鸟与凤凰,甚是壮观。这就是虚度台。
此时,长老们,蓬莱岛弟子,云齐等十八人已经聚集于此。
与天回头笑道:“你害怕吗?”
五儿笑道:“我怕!”
五儿的回答似乎与所想有所出入,他哈哈大笑,道:“不怕,我和冰狮打好招呼了,你只要全力以赴便可。”
“好!”
叶五儿与两位长老的出现,似乎带来了不小的骚动,紫情神情都变了。
与天领着她走到长老席上,让她立于他身旁,起身说道:“今日乃蓬莱百年拜师礼,十八名弟子从上万人中脱颖而出,实在可贺。今日还有一件大事,这位叶五儿姑娘要与我爱宠冰狮一战,若能获胜,则可拜一清长老为师。”说完,他向客然使了下眼色。
底下一片哗然,蓬莱岛拜师一向是每位长老只收三个徒弟,也没有这种比武拜师的先例。
萧潇拉住柳肖的手臂,激动地说道:“我就知道五儿一定能留在蓬莱岛。”
唐仪嗤笑一声,道:“待会被冰狮吃掉可就有意思了。”
萧潇撸起袖子,便要冲过去,硬是被叶云齐和江子柯拦住。柳肖无奈地说道:“莫冲动,不然就是五儿留下你离开了。”
萧潇嘟囔道:“哦!”
客然道:“根据蓬莱岛的传统,今日之后,各位便是蓬莱岛的弟子,正式进入一年期的试炼,试炼结束,便可正式拜长老们为师。两旁是你们的师兄师姐,在蓬莱,尊师敬长是基本岛训。请各位朝后跪拜天地,上前跪拜长老,拜见师兄师姐。”
众人皆跪拜,天空中出现绚烂的霞光,映照在虚度台上。
长虚道长起身道:“望诸位成为本岛弟子后,遵守本岛岛训,成为护天下,佑百姓之人。”
众人道:“谨遵长虚长老教导。”